第30章 紅色衣服的女屍(楚總住院)
那幢豎挺挺立在眼前的大樓遮掩在雨幕之中,只露出了那暗綠色的玻璃分外明顯,這天是工作日,天角大樓中租住的企業已經搬走了七七八八,但還是有沒走的人在,出了高空墜樓這檔子事兒,警車,救護車都來了,想瞞外面的是能瞞住,但是怎麼都瞞不過大樓裏面的人,為了防止破壞現場,天角大樓的大門也暫時被圍欄擋住了。
雨下的很大,打在雨傘上都噼里啪啦的作響,裏面都是穿着雨衣的警察和醫生,楚氏的人其實心裏也在打鼓,這清平世界誰也沒有見過這從高空掉下來摔死的人,現在那屍體就在前面說是心裏不發毛那是不可能的。
一溜的車都停了下來,前面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警察走了過來,面上的肌肉線條緊繃看着就是不常笑的人,葉銘認出了他,這就是上次問他是怎麼認出那個假劉薇的警察,好像是叫劉科,那人也看到了他,只是目光從他的面上略過就放在了楚亦寒的身上。
「楚總,又見面了。」
上一次劉薇的那個事件楚亦寒就是被害人,沒有想到這一次是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楚亦寒微微點頭。
「劉隊,裏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麼高的樓掉下來人當場就沒了,報警的是兩個在15樓搬運的工人,說是從窗戶看到了有人掉下去,現在死者的身份還沒有確認。」
劉科一邊說一邊微微抬手,一邊的小警察便將攔着的隔離帶拿開了,前面警方的人在屍體上打了一把傘,加緊時間給現場的情況拍照保留,那拍照的警察身子一讓開,眼前的情況立刻引入眼帘,這樣的場景只要看見過一次估計終身都不會忘記。
地上的死者是個女人,穿着紅色的上衣,頭以一個正常人不可能歪曲的弧度扭了過去,整個人呈側趴式,腦袋已經碎裂,面容扭曲模糊,但是偏偏臉上的血被雨水沖刷掉了一些,露出了那扭曲詭異的面容,一直眼球已經被擠出了眼眶,血被雨水甚至沖成了細流,一直流到了他們的腳下,這樣的場景就是在恐怖片中都很難見到。
楚亦寒眉頭緊皺,楚氏的員工也是極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摔死的人面容最是嚇人,別說是普通人,其實就是做警察的也很少見到這樣的屍體,他們此刻甚至能看到那人頭顱中流出來的腦漿,幾個剛吃完飯的年輕助理甚至幾欲作嘔,只有葉銘的眼底從始至終都十分清明,他的目光從上到下力求不漏下每一個細節地記住屍體現在的模樣,神色專註的像是在解一道難解的題。
夾着冰涼雨點的寒風吹在楚亦寒的身上,他的腿上一片冰涼,隱隱開始有些刺痛,頭被風吹的有些疼,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太巧了,就在他們馬上就要和女工家屬達成協議的時候出了事兒。
「劉警官,現在能排除他殺嗎?」
一般的墜樓案件,無非就是三種情況,他殺后墜樓,自殺,剩下的就是意外,劉科看了一眼楚亦寒身後的年輕人,但是神色專註的葉銘毫無所覺。
「不能,這個要等屍檢結果出來才能判斷死者是單純墜亡還是有其他的死因。」
楚亦寒剛剛想說什麼,就被一個吵嚷的聲音打斷了。
「警察同志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這個樓就是邪門,我們就是來幹活的,除了15樓我們哪裏都沒去,誰知道能碰上這樣的事兒啊。」
那兩人正是第一個發現死者並報警的劉三兩人,此刻他們的臉色都白了,這天角大樓本來就是個鬼樓,誰能想第一次來竟然能碰到有人跳樓啊,一邊詢問筆錄的小警察試圖安撫他。
「我們就是問問情況,你們別緊張,也別害怕,把看到的都告訴我們,這樣,我們上去,你告訴我是在哪個窗戶看見人掉下來的。」
十幾層樓太高了,若是尋常的時間也就算了,今天這麼大的雨,又刮大風,人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從底下都很難推斷是從哪一層樓哪個地點掉下去的,這樓一共20層,若是能確定是在15樓哪個窗戶看到的就能大體推算出那人墜樓的位置,現在的雨太大,遲一會兒現場能留下的有限的線索就更少了。
誰知劉三臉上都是恐懼的神色,一個勁地搖頭。
「不,我不上去,我再也不來這裏了。」
他的腦海里都是剛才電梯中17層上那個空白的按鍵,劉科走了過來。
「那我讓我們的人上去,你在視頻中指認總可以吧。」
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現場的的情況已經被拍照記錄了下來,屍體很快被裝進了專用的屍袋中,在最後葉銘注意到了那個人的手,那雙手被雨水沖刷掉了泥土和血跡,倒是十分漂亮的一雙手。
天角大樓本就掛了一身的靈異事件,現在出了這個事兒警方自然是想要將影響降到最低,用最快的速度勘探現場,這樓下的場景被記錄下來之後就立刻開始打掃現場,未免造成恐慌和流言。
楚亦寒回到公司的時候臉色白的嚇人,連已經被打濕了的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召開了緊急會議。
「公關部多注意一下網上的狀況,有輿論出現及時處理。」
「牧原,警方那邊你親自去對接,及時跟進案情的進展。」
...
會議散后沒有人的臉色好看,今天那屍體的那張臉總是出現在眼前,閉上眼幾乎就能看見那人已經快掉出來的眼球。
「老牧,我這心現在都還突突的跳,怎麼這個時候出了這個事兒啊,那人怎麼掉下來的啊。」
牧原看了看身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劉,這後面還有你突突的時候,這人一死天角大樓那靈異的傳說肯定會甚囂塵上,你忙活的時候還在後面呢。」
劉生也是欲哭無淚,這天角大樓的靈異事件已經傳了快二十年了,這口子根本就堵不住,現在加上這個事兒,他都能想像到網上得鬧到何種的地步,但是鬧歸鬧,他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和楚氏撇開。
人都出去后,會議室中一聲聲悶咳才漸漸傳了出來,葉銘一直等在門口,聽見聲音立刻沖了進去,就見會議桌上首的那人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一隻手抵在胸口的位置,整個人的身子都抵在了桌前,咳的身子都在顫,他立刻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扶着他直起腰身。
「胸口不舒服是嗎?」
葉銘的目光發緊,在外面待的那會兒實在太冷了,連他都覺得冷了更不用說這剛做完兩個大手術,元氣都還沒恢復的人。
楚亦寒閉着眼睛緩了緩,剛才他就覺得身上開始發冷,但是現在的事兒太多了,他不想葉銘擔心。
「沒事兒,可能..吹風,刺激性咳嗽。」
出院的時候裴雲遙說過,肺部可能對冷風和煙塵敏感,葉銘幫他倒了一杯溫水。
「楚哥,回家吧,回家歇歇。」
今天一天的事兒太多了,他明顯感覺楚亦寒的狀態不對,再這麼撐下去恐怕會出問題,楚亦寒捏了一下他的手背。
「還有一個會,很快的,別擔心。」
他沒有從會議室出去就是因為還有個會,葉銘動了動嘴唇沒有說什麼,但是第二個會議的時候葉銘沒有出去,楚亦寒覺得頭暈的厲害,身上忽冷忽熱,眼睛甚至有些看不清大屏幕上的字,他能感覺到應該是發燒了,但是這事兒不交代清楚他實在放心不下。
葉銘坐在一邊開始一遍一遍地回憶今天看見的那個屍體,從落地的姿勢看,倒是符合有意識墜落的模樣,但是要想真的確定是他殺還是墜樓還是要解剖才能確定。
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敲響,進來的人是楊曉,他匆忙拿着手機進來。
「楚總,有人拍到了今天那人墜樓時候的視頻,現在視頻被發到了網上,引起了熱議。」
葉銘忽然跟着站了起來,楚亦寒接過了手機,在做的幾個高管也紛紛拿出了手機。
#天角大樓18層索命#
#天角大樓紅衣女子墜樓#
「#天角大樓再現靈異事件#
楚亦寒眯了眼睛勉強定了神去看那網上的視頻,那視頻應該是在對面的樓上拍攝到的,看着角度不像是特意為了拍這個,視頻直到後面的時候才看見了出現在對面樓上的紅衣女子,有網友細數了那女子所在的樓層。
「18樓,竟然是18樓,不是說天角大樓層已經被封了嗎?這個女人是怎麼進去的?」
視頻被局部放大了,那女子的臉開始被漸漸推近,但是受限於手機像素的原因,就算是被放大到最大還是看不太清那女子的五官,只能大概看清她的輪廓,模糊的面容讓在坐的人又想起了白天被雨水沖刷掉血跡的那張已經完全扭曲的臉,會議室中開始鴉雀無聲,最後是葉銘打破了這一室寂靜。
「楚哥,給我看看。」
楚亦寒壓着咳嗽將手機遞給了他,葉銘開始重新看這個視頻,女子的面容雖然不清晰,但是他們能看見她的動作,她在18樓外面的露台上來回走了三圈然後忽然從樓上跳了下來,雨幕之中紅色的身影在綠色的玻璃外面顯得分外詭異,那直接掉下去的身影更是讓人看了脊背都跟着發涼。
詞條下的轉發評論量幾乎是呈幾何倍數的上漲。
「我靠,怎麼看着這麼滲人啊,這女的在18樓來迴轉了三圈,還穿着紅衣服怎麼這麼詭異?」
「是啊,這女的好像是中邪了一樣,哪個正常人會在大下雨天到那鬼樓18層轉悠啊?」
「我聽說這橫死的人都會找替死鬼,是不是那天角大樓的女工來找替死鬼了?」
「樓上別說了,這大晚上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對了,我聽說天角大樓要被拆遷了,現在這大樓拆遷不都是爆破嗎?這爆破之後那死了的女工就屍骨無存了,無法投胎,這才拉一個替死鬼。」
網上的言論和說法開始越來越多,就算是楚氏公關部也不可能撤下全部的熱搜,畢竟這不是什麼公司醜聞,天角大樓的靈異事件已經傳了這麼多年,這件突發的事件將這已經漸漸塵封的傳說又激了起來,靈異傳說本就是茶餘飯後最好的談資,這案子的真相一日不查出來這傳言就根本不可能堵得住。
別說是網友了,就是此刻楚氏的辦公室中的高管們看見這樣的視頻也覺得邪門,那女人好像沒有絲毫的猶豫,走了幾圈之後竟然就直接跳了下去,楚亦寒身上有些失力,渾身像是灌了鉛一樣提不起力氣,感覺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呼吸漸漸開始有些困難,他靠在了輪椅的椅背中聲音有些沙啞
「都說說看法吧。」
周從波和牧原對視了一眼。
「只要這女人的死因和案件沒有完全查清楚,網上的言論只會越來越離譜,而且這個時候的言論可不是空穴來風,極其容易被利用,城北的人就是不想我們拆天角大樓,這件事兒他們必然會在後面做推手,而這個女人的死也都是蹊蹺。」
怎麼他們剛剛要簽約就出了這個一個離奇的跳樓事件?這麼巧合的時間點那女人的死真的是個意外嗎?楚亦寒耳朵中開始有了嗡鳴聲,甚至有些聽不清身邊這幾人的說話聲,他微微垂着頭,呼吸粗重,意識開始漸漸渙散,葉銘一抬頭便看出了他的狀態不對,他立刻放下了手機蹲到了他面前,急聲出聲:
「楚哥,楚哥?」
他握住了那人搭在扶手上的那隻手,手心處很熱,他心裏一驚立刻抬手探到了他的頭上,果然滾燙一片,他暗罵自己大意,楚亦寒肺部的積液都還沒有完全吸收,這連日的勞累加上今天着了涼淋了雨怎麼可能會好?
周從波也看出了不對。
「怎麼了?」
葉銘面上一肅。
「發燒了,我得立刻帶他去醫院。」
楚亦寒的胸口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樣,再用力吸氣好像也不能滿足身體的需要一樣,缺氧的感覺讓楚亦寒的意識漸漸混沌,葉銘看他已經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癥狀立刻幫他將輪椅的椅背往後調了一下,這樣會讓他的呼吸有所緩解,周從波知道事情嚴重了,立刻讓人備車,葉銘二話不說直接推人出了會議室。
車子在路上的時候葉銘一直抱着楚亦寒的身子,他不敢往最壞的情況想,術后肺部感染能引起很多的併發症。
「楚哥,沒事兒的,一定沒事兒的。」
蘇維南接到電話就直接往醫院跑,今天裴雲遙來會診,接到電話也就沒有走,到了醫院立刻開始照CT,抽血化驗,因為做的是加急,結果出來的很快,裴雲遙過來的時候葉銘一下站了起來。
「裴醫生。」
「確實是肺部感染,是急性發作,要立刻上抗病毒治療,這兩晚要重點關注,防止累及胸膜。」
葉銘立刻點頭,周從波也跟着過來了,他也沒有想到竟然這麼兇險,葉銘知道公司現在的事兒肯定很多便轉頭出聲:
「周總,您若是有事兒就先回去吧,我在醫院,會好好照顧楚哥的。」
周從波確實是手裏一堆的事兒,此刻也不和他客氣
「好,你多費心,他父親身體不好在外休養,還不知道這裏的事兒,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給我打電話就行。」
他話剛出口就被後面的人拍了一下。
「行了,周總啊,這不還有我在呢嗎?放心。」
身後的人正是蘇維南,周從波這才點了點頭出去,他剛出去蘇維南便看着床上還睡着的人嘆了口氣:
「天角大樓的事兒我知道了,他這段時間都別想省心了。」
剛才開會的時候葉銘也有參加,他知道這個突發時間對楚氏的影響很大,若是想讓楚亦寒後面有時間休養,能平平順順的過,這個案子就必須儘快水落石出,他可不相信什麼替死鬼的傳言。
楚亦寒燒直到晚上快十點才褪下去,人悠悠轉醒,葉銘正在用棉簽幫他擦拭有些乾裂的嘴唇。
「楚哥,你醒了。」
楚亦寒的呼吸還是很粗重,只覺得眼皮都是沉的,睜眼便看見了白色的棚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哪裏,昏過去之前的記憶慢慢蘇醒過來,他閉了一下眼睛才對上葉銘那雙擔憂的雙眼,開口想要說話嗓子卻火燒一樣的疼。
「楚哥,先別說話了,你肺部感染,發作的比較急,不過別擔心,我們來醫院來的及時已經用上了治療,多休息不會有事兒的,你別擔心。」
楚亦寒出了一口氣,公司里那一團的事兒他有些放心不下,不過還是對着葉銘笑了一下,在他的手心處輕輕撓了一下,剛才的藥物中有安定的成分,這一次清醒的時間也並不長,沒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
葉銘卻睡不着,他開始刷網上的消息,天角大樓的視頻已經鬧上了兩個平台的熱搜,熱度居高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