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火
「你想讓我怎麼謝?」
時佑京沒回話,車子出了市區,又開了一段,沿着蜿蜒小路上了盤龍山。
花霧忍耐一路,直到車停在山頂,她忍不住問:「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方便接受你的感謝。」
「你想幹什麼?」
「換個地方是你的提議,想反悔?還是說,你覺得我會白白幫你?」
時佑京想要什麼,花霧瞬間明白了。
男人果都是下半身動物。
她沖時佑京扯了下唇,皮笑肉不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時公子跟祝江學壞了。」
對此,時佑京輕哼了聲,似乎還挺得意,「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她靠在椅背上,面色清冷,眸光晦暗不明。
見她半晌沒反應,時佑京失了耐性。
「還不脫?」
他的語氣有些許急躁。
花霧眉頭微微皺了下,又聽時佑京嘲諷了聲:「五年前就已經睡過了,裝什麼?」
這話簡直像把尖槍,直往她心口上戳。
她深吸一口氣,掩飾着難過的情緒,淡笑道:「睡是不可能的,我不介意用別的方法幫時公子消消火。」
她邊說邊將手伸向駕駛位,直接扯過男人的衣領……
時佑京身子微微繃緊,沒料到她的手會往自己的襯衣裏面伸。
他抓住她的手腕,「就這?」
她笑,「抓緊時間,我還要回家。」
片刻后。
時佑京下了車,倚在車門邊抽煙。
花霧紅着眼看向車窗外面,一眼都沒再往時佑京那邊瞧。
下山途中,兩人默默無言。
時佑京的臉色已經冷了很多。
花霧也不是很想理他。
進入市區,在能打到出租的地方,時佑京停了車。
花霧非常自覺地下車,走到路邊打車回家。
剛進門,弟弟花俞迎上來,焦躁地沖她嚷嚷:「姐,你大晚上跑哪裏去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你想急死我?」
「有點事。」.
「什麼事比我的學費還重要?我馬上開學了,新學期的學費怎麼辦?」
「已經湊夠了。」
聽到這話,花俞一愣,皺着的眉頭跟着舒展了些。
「怎麼湊夠的?」
花霧累了,懶得多說,「反正就是湊夠了。」
她打了雙份工,白天在朋友安然介紹的照相館做攝影師,晚上在一家小酒吧里彈鋼琴。
從小生活在經濟優渥的家庭中有一點好,就是琴棋書畫有興趣都能學一學。
花霧會的挺多,算多才多藝,她還想過再找份兼職,奈何心有餘力不足。
今天她就是從酒吧下班出來,被祝江的人逮到的。
斷絕關係以後,今晚還是他們頭一回見。
祝江有了新歡她不奇怪,但他睚眥必報的樣子她現在想起來又氣又覺得噁心。
「我累了,洗洗睡了。」
她在玄關換上拖鞋,朝着房間走去。
花俞猶猶豫豫地將她叫住,「媽今天又哭了。」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多哄哄她。」
「剛才她還問你怎麼這麼晚都沒回來。」
花霧已經到了房間門口,想了想,又朝主卧方向去了。
推開門,看到姜婉琴躺在床上,還沒睡着,睜着通紅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她走進去,在床邊坐下。
「媽,我回來了。」
一看到她,姜婉琴的眼淚便開始往下掉。
「我這還有條項鏈,拿去賣了吧,先把小俞的學費湊上,等我身體好一點,我出去找份工作。」
姜婉琴邊哭邊說。
她把脖子上的金項鏈取下來,往花霧手裏放。
那是結婚時買的,他們家的房子要被法院拍賣,搬出來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兜比臉都乾淨,靠着賣個人的金銀首飾,還有皮鞋箱包,這才有錢租了套小兩室。
「不用了,這是你最後一條項鏈,留着吧,小俞的學費已經湊夠了。」
兩份工的工資,加上從安然那裏借了些,解了燃眉之急。
姜婉琴沒再說別的,把項鏈收回去,在床上躺好,準備睡了。
花霧回到自己房間,給手機充上電,洗完澡,疲倦地倒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她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拔了手機的充電線,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安然。
「還沒睡嗎?」
安然嗯了聲,「打擾你了?」
「沒事,有事就說吧。」
「今天跟同事聚餐,聽說了一個消息,你家的花園洋房被人以兩千萬的價格拍下來了,你猜得主是誰?」
「誰?」
「時佑京。」
「……」
「還有,你爸跳樓那事我之前負責追蹤報導,查到明遠集團,你猜怎麼著?」
花霧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痛,「說話別大喘氣。」
「好。」
安然吸了口氣,語速很快地說:「時佑京是明遠集團的大股東之一,他入資明遠的時間,剛好是你爸投資明遠旗下的度假村項目一個月後,你說這事巧不巧,還有更巧的。」
「度假村項目的負責人是明遠老總的女兒寧鳶,時佑京和寧鳶認識,而且還很熟,聽說他們在交往,雙方家長已經見過面,要不了多久就訂婚了。」
花霧靜靜聽着,眼圈漸漸紅了,心口也一陣陣的刺痛。
原來時佑京早有新歡。
都是快訂婚的人了,他今天還把她帶到無人的山頂上尋刺激……
在他心裏,她大概真的廉價到可以隨便玩玩,玩夠了再一腳踢開。
「花霧,你爸那麼樂觀的一個人,我不相信他會自殺。」
安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也不相信。」
「那個度假村的項目重新啟動了,你爸在那個項目里投了那麼多錢,顆粒無收還把財產和命都賠上,最後他還成了背鍋的,寧鳶現在吃香喝辣,你爸的死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安然越說越氣憤,「我怎麼覺得這一切都是時佑京在設計報復你。」
花霧沉默不語,心情異常沉重。
父親跳樓前一個小時,其實給她打過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麼,要不要涮火鍋,當時家裏的公司已經在申請破產。
這對她父親來說不是天崩地裂的事,做生意失敗沒關係,失敗了可以再重來。
他是個樂天派,身邊有支持他的家人,一直很想得開。
然而一小時后,他從明遠集團的大樓天台跳了下來。
警方認定是自殺,因為天台上放着他的一雙皮鞋,還有一封遺書,字跡已經找專家鑒定過,是他的筆跡。
可花霧到現在都無法相信,父親會自殺。
生意上的事她從來都不多問,她喜歡拍照,還辦過個人攝影展,時不時往偏遠地區或者國外跑。
這次回來是聽說家裏出了事,姜婉琴在電話里哭哭啼啼的,她這才訂了機票。
到家沒幾天,父親就死了。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安然急的聲音高了幾個分貝。
「在聽。」
「你想不想查你爸的死因?」
「必須查。」
安然是跑新聞的,人脈算廣,小道消息也多。
有她幫着打探,花霧能省不少心。
「時佑京那邊你幫我盯着點。」
安然剛說的疑點,她有些在意。
但時佑京設計報復她……她覺得不太可能。
他們之間沒有那麼大的血海深仇,她不過是在五年前甩了他。
儘管分手的過程不那麼愉快,但男女間談情說愛,分手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