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師尊,今日的比試我晚些再去,成嗎?」
「赤血蓮有消息了,待我吸收,定能在比試中給師尊長臉。」少年聲音清雅,但裏頭都是張揚自信,如山崖上那朵才開不久的白鶴仙。
慕白魚怔怔地盯着李承澤鼻尖的黑痣,心裏泛起一種說不清的疼痛。
【小世界已重置,請宿主重新開始。】
李承澤已經死了兩次了。
但每次她睜開眼,他都如最初一樣對着她笑,什麼都不記得。
像一顆純凈至極的水晶。
世上最美好的事情便是人生只如初見。
可當慕白魚真正一次又一次地經歷初見,卻一點也不覺得美好。
「來棲華殿前,你可曾見過誰?」她閉上眼眸,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回憶所有片段。
李承澤中的毒,名為血痦子,在這個修仙界很低級。
此毒有色有味又難溶於水,屬於只要不是傻子,就絕對不會沾染上的毒種。
而這東西潛伏期最長能有六個時辰,具體發作時間視中毒者的體質有所不同。
一旦發作,哪怕閻王大發慈悲不想收都不行。
「我......」李承澤張開口,眼前突然一片模糊,無數畫面快速閃過。
腦袋也很痛,像是有東西在鑽,大量記憶瘋狂湧入,還伴隨着慕白魚時不時未出口的心聲。
他不知道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
這些每個記憶拆開,他都能理順。
可一旦合在一起,他就實在弄不懂。
只有體內殘留的余痛提醒着他,這一切,都不是夢。
他一次一次在師尊跟前死去,又一次一次在師尊跟前活過來。
而離譜的是,這師尊還是個假師尊。
「莫非,你遇到了林霜雪?」慕白魚見李承澤半天沒言語,睜開眼就見他滿臉的糾結猶疑。
慕白魚哪知道他的世界觀正在被重塑,只當他是想保護林霜雪。
林霜雪在李承澤心裏就真有那麼好?
真該把先前林霜雪看着他被欺辱的場景錄下來給他循環播放。
李承澤下意識搖了搖頭。
既是否認慕白魚脫口的疑問,也是否認慕白魚心裏的困惑。
他的記憶回來了,從第一次開始,每次死亡時的疼痛他都記得,每次經歷的事他也沒有忘記。
對很多人,他的態度雖然不至於立馬轉變,到底還是受了影響的。
「拜見師尊前,我在後山柳溪邊遇到了陳兒。」李承澤深深吸了口氣,將繁雜難解的情緒先拋在了一邊,慢慢回憶着。
他也想弄明白,自己是怎麼中毒的。
又是誰,處心積慮要弄死自己。
「然後又去竹林逮了兩隻兔子和師兄分着吃......」說到這,李承澤聲音低了一些。
慕白魚眨了眨眼,想起原主因自己辟穀,向來不許藏華峰上有炊煙的事。
所以她適時地讓臉色冷下去,心裏卻很有些饞野兔的滋味。
要知道她從穿過來,別說肉了,就是青菜湯也沒喝上一口。
李承澤覷着慕白魚強裝出來的不悅表情,聽着她對兔肉的垂涎,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然後呢。」慕白魚暗自砸了咂嘴,回過神來繼續追問。
大徒弟穆賀年原來是吃了這頓肉才溜了的,她還得想個由頭,趕緊把人找回來才行。
「然後......」李承澤想起師兄和自己說的話,咽了咽口水另起一頭道:「然後我就過來了,只是路上遇到了南果,她......」
「她怎麼了?」慕白魚現在敏感得很,每個人都在懷疑。
不過柳溪邊的陳兒是原主罕見發善心撿回來的孤兒,因資質平庸又智力低下,修不得仙。
他已經在柳溪邊待了四十年,心智卻還和四歲一般,全然沒有害李承澤的能力。
穆賀年就更不用說了,護短護得厲害,李承澤幾乎等於是他手把手教導的。
所以這個叫南果的,嫌疑便十分重大。
「她在棲華殿外徘徊,我讓她隨我一同進來,但她卻匆匆走了。」李承澤撓了撓後腦,他自己也想了一遍,根本想不出來他是什麼時候被什麼人下了血痦子的。
「她可有給你什麼東西?」慕白魚不好把話說得太明顯,只能旁敲側擊。
「沒有,她見了我就遠遠避開了。」李承澤知道慕白魚疑心南果,可南果全程連他的影子都沒碰到過,更別說下血痦子這麼顯眼的毒了。
慕白魚蹙起了眉,血痦子氣味特殊顏色鮮艷,連陳兒都懂得避開,李承澤又怎麼會輕易中招?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東西是她遺漏了的。
「師尊?你問這些做什麼?」李承澤還記得自己的人設,所以哪怕他心知肚明也樂於配合,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慕白魚被李承澤這一問,才想起來現在的小徒弟是什麼都沒經歷過的小白兔。
「今日你比往常晚了一刻,想來是倦怠了。」慕白魚揚着下巴,眼眸低垂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李承澤,師尊派頭擺得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