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波動
冷，
好冷。
星城悶熱的秋夜裏，姚順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沒緣由的冷。
哪怕是大腦皮層神經功能無法正常產生情緒，身體卻跳過了情緒，不由自主的猛然心跳加速。
沒有情緒的他，身體感知比正常人更加靈敏。
然而打量了一下周圍，一切都還是卧室里正常的樣子。
我是怎麼了？
這時，李羨梅又來消息了。
“下來了沒？車停在公寓門口，打着雙閃。”
“來了。”
儘管不太願意去，但人已經到了，姚順實在無法推脫讓別人白走一趟。
去馨姨的家裏也不需要帶什麼東西。馨姨一直給自己留有房間，衣服、鞋子甚至其他的用品，馨姨都一直給備着。
拿出手機，試圖聯繫馨姨。然而視頻電話卻是無人接聽，消息也沒回。
關燈，關門，下樓。
今天的公寓樓里很安靜，很多戶都沒開燈，像是全都在加班還沒回來。
到了樓下，原本就比較冷清地方，今晚更加的冷清了。
樓下只有一個便利店開着門。
然後就僅剩下隔壁兩間賣紙人、紙錢、花圈的低矮民房裏亮着燈。這兩家店是專門為公寓樓後面火葬場服務的。
能看到民房門口擺着的幾塊剛刻好的碑，以及旁邊許多的照片。
以及，民房裏白熾燈下擺着的幾個詭異紙人。
像是在盯着自己。
“姚同學，這裏。”
公寓樓門口突然有人叫他。
是一個妝容精緻女人，上身穿着淡色的開領襯衣，下身是深色的開叉半身短裙。
黝黑的長發成乾淨利落的樣子，左手戴着一隻玫瑰色的秀氣腕錶。
打扮很職場，像電視劇里的女秘書。
“先上車。”
李羨梅的身材很高挑，長腿細腰，竟有些馨姨的氣概。
姚順坐進副駕駛。
李羨梅卻站車門外拉着副駕駛的安全帶，緩緩低下身子，給他繫上。
“你馨姨可寶貝着你，生怕我哪沒做好，交代了許多了。”
李羨梅的聲音傳入耳朵，同時李羨梅身上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鑽。
很奇怪的香味，不像是香水，更不是體香。
好在姚順本來就反應遲鈍，也沒有情緒，總是面無表情的。
否則這個時候正不知道該做個怎樣的表情才好。
特別是在李羨梅借整理安全帶的時候，有意無意用手和隔壁蹭着他的腿。
琢磨着，她這是在幹嘛？
看見她開領襯衣里那淺粉色蕾絲胸衣，姚順稍稍撇開了目光。
“要喝點什麼？長這麼帥，也難怪她這麼寶貝。”
李羨梅突然抬頭，嘴角勾着一抹頗為溫柔的笑，白嫩嫩的玉手滑過他的臉。
“不用了，又不遠。”姚順晃了下腦袋。
確實不算遠。
姚順住的這裏叫七合公寓，後面是火葬場，火葬場山的另一邊是江。只要穿過過江隧道，沿着河邊一路向南走幾公里，就能到馨姨住的地方。
馨姨住的那裏也還算安靜，畢竟是在濕地公園那。
他不想去那邊的原因有很多。
一是自己成年了，很多不方便；
二是不想過多麻煩馨姨；
三……
最重要的一條：姚順習慣一個人獨處，而且每天過江的路上很堵。
李羨梅輕嗯了聲，
替他把車門關上，急不可耐地坐進了駕駛室。
姚順通過觀察，能夠分辨出李羨梅現在的心情是很愉快的，莫名其妙的愉快。
而他，則是等車子啟動后，眼睛看向車外的黑夜。
今夜，有點不同。
又說不上哪裏不同。
車在前面掉頭，走在一條沒有車輛的寬敞大道上。
姚順喃一句：“今天路上車好少！”
李羨梅：“很多人都聽說這邊最近出了幾件詭怪事情，都搬了家。連開車的都不願走這條路了，你姨也是聽說了才讓你去她那的。”
“哦。是這樣嗎？”
他不懂，也不理解。不就樓上死了人，能算什麼事。城市裏，哪天沒有人離開這世界？
一個個都搬走的話，豈不是成空城了？
“是的。很早就有傳聞，七合公寓附近很特別。說是下面有個什麼東西，所以這麼多年旁邊都重新開發了，七合公寓也沒動一下。”
特別？
指火葬場嗎？
姚順搖頭。他聽說有些地方的人專門選殯儀館、火葬場旁邊住，說是能帶來財運。
“空調出問題了？”李羨梅咦了聲。
趁着進隧道前的十字路口紅燈停下，調試幾下無果。
“只能開窗了。星城的天氣就是這樣，熱的時候熱死，冷的時候冷死。”
姚順其實倒還好。
只是看着李羨梅解了襯衣上面兩粒扣子后，很禮貌的避開視線，往車外看去。
當車穿過江底隧道，行駛在筆直又寬敞的江邊大道時。
李羨梅突然說：“姚順同學，能幫我開一下嗎？”
姚順回頭，只見着她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拿着罐易拉飲料。
襯衣在車風肆虐下，裏麵粉色蕾絲包裹的雪白呼之欲出，狂風似乎和安全帶一樣嫉妒它的澎湃。
啪~~
“謝謝！咕嚕~咕嚕~”
嗤~
車子猛然急停，伴隨着刺耳的剎車聲，姚順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向前頓了下。
只聽旁邊李羨梅叫道：“什麼東西？”
他順着李羨梅的視線看去，車前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東西。
像個爬着的人，很黑，有着一雙猩紅的眼睛。
對視的一瞬，黑影快速像蜘蛛一樣快速爬過馬路，消失不見。
再回頭，便見李羨梅手拿飲料按着方向盤，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易拉罐飲料里金黃色的飲料撲了她一身，淡色的襯衣已然濕透，蕾絲包裹的雪白也有液體飲料的痕迹。
還有她的裙子，以及裙子下那筆直細長的腿上。
姚順拿起車上的紙巾。“擦擦吧。”
李羨梅這時才反應過來。“姚同學沒事吧，嚇死我了。車先靠邊停下，這東西灑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額……”
在路邊，李羨梅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讓姚順給她倒水。
而她，則是捧着水沖洗剛剛被飲料灑過的地方。
淡色的襯衣、蕾絲里的雪白，以及白嫩細長的腿。
“姚同學不要偷看哦！”
李羨梅彎着腰輕輕晃動嬌身，晶瑩剔透的水珠從衣領上滴落，-腿上的細珠順着大腿緩緩滑下。
姚順面無表情。
他臉盲，根本看不出誰漂不漂亮。
那些雪白、渾圓、細嫩也是一塊肉一層皮，產生不了半點的情緒和慾望。
很顯然，低着頭的李羨梅也發現了這點。
從見到姚順下樓以來，她就沒有感受到一點的慾望之氣。
原本以為是做的不夠，可是現在自己都……連細微的慾望波動都沒感覺到，除非他不是正常男人。
李羨梅琢磨着，只有三種解釋。
一，姚順某方面有問題；
二，姚順的身上有一件可以遮掩慾望和情緒的咒器；
三，姚順是天生的無情無欲之魂。
李羨梅很懷疑是第三種。
因為，剛剛的急剎車。李羨梅也沒有感覺到姚順身上半點的驚懼氣息，這種情況下他竟然沒受一點驚。
這是不正常的，非常不正常。
忽略了，完全忽略了。
難怪這一路上，自己在他身上沒感受到半點的情緒波動。
還以為今天要白忙活一場了呢！
李羨梅嘴角慢慢勾起了笑容，天生無情無欲之魂是詛咒最好的容器，是咒靈化人的關鍵。
只要吞噬無情無欲之魂，再佔據其身，她也能變成人。
天賜的禮物啊。
“早受過了偷偷摸摸的日子，更受夠了……”
“什麼？”姚順獃獃問道。
“沒什麼。”李羨梅笑得燦爛，無比的燦爛。再試一次，只要再試一次。看他是否會受驚，是否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