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兩日後。
沈山枝將出發魔界西天海,去鎮壓吞天獸,並收復被敵對陣營的純血魔種奪走的西天海勢力。
三公主和幾位魔將同行,同行的還有主角張逢白。
在沈山枝和三公主等人談論西天海局勢時,阿九跟張逢白走在最後邊。
他們這會還在魔界王宮內,張逢白聚精會神聽着前邊的談話,但他必須十分小心,不僅是因為領頭的是魔界僅此一人的魔尊,實力高深莫測,最重要的是對他虎視眈眈的人骨魔。
人骨魔對張逢白很感興趣,只要三公主稍微不注意,他就能找到機會,把張逢白給生吞活剝,再拿他的骨頭去磨牙。
阿九知道張逢白這一趟去的絕對不虧,既得奇遇漲修為獲法寶,又得三公主刮目相看情根深種。
主角光環導致奇遇連連。
諸位反派路人甲不得不服。
阿九決定趁此機會跟張逢白打好關係,加深一下彼此的印象點,她努力混進主角團,給自己留一條活路。
畢竟沈山枝是個炮灰魔尊。
想到這裏,阿九不由抬頭看了眼走在前邊的沈山枝。
沈山枝神色從容淡定,邊走邊聽三公主說著話。兩位小弟時不時地插兩句,他要麼嗯兩聲,要麼點點頭。
從阿九的視線只能看見一抹耀眼的背影,遙不可及。
她轉而看身旁的張逢白,小聲道:「張傲天。」
按照阿九目前的存在感來說,張逢白等人看不見她。
可此刻張逢白卻嚇了一跳,轉頭看過來,滿眼震驚,彷彿才發現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人。
她誰?
什麼時候在這的?
難道我剛才的沉思都被她看在眼裏了?
張逢白瞬間起了殺心。
阿九見張逢白看過來也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連前邊實力高深莫測的魔將和三公主都注意不到她。
不愧是主角。
阿九按捺心中激動,跟張逢白對視着眨眨眼。兩人各自震驚,不說話,就擱那互相眨眼來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在跟自己說話。
最後是張逢白妥協,壓低聲音說:「你認錯人了。」
阿九:「?」
張逢白說:「我不叫張傲天。」
阿九:「……」
「哦,哦哦。」阿九憋着笑,「你跟我在魔窟里認識的張傲天長得很像。」
張逢白心中微動,問阿九:「你也是凡人?」
阿九點着頭說:「對對,我是凡人,跟你一樣,被百鬼夜行抓來的倒霉凡人。」
張逢白對她的戒備因此少了些。
阿九又說:「你被三公主帶走那天,我也被帶走了。」
處境相同,經歷相同,情緒感同身受,張逢白放鬆下來,張張嘴欲要說點什麼。
前邊的三公主忽然回頭:「白奴!過來。」
沈山枝餘光掃了眼後邊,意外瞧見阿九與張逢白兩人湊一堆彼此眨眼嘀嘀咕咕,被三公主這麼一吼,立馬拉開距離各自站好。
阿九倒是不怕,反正大家最先注意的肯定是張逢白,注意力全都擊中在張逢白那,眼睛根本看不見她。
心態穩如狗的阿九慢悠悠地抬頭,剛巧撞進回頭的沈山枝眼裏,她頓時收斂情緒變得嚴肅起來。
沈山枝朝她歪了下頭,雖然隔着老遠的距離,什麼話也沒說,阿九卻讀懂了他的意思。
好脾氣的魔尊在說:過來。
阿九和張逢白都來到隊伍最前邊,分別站在沈山枝和三公主身旁。
三公主打量了眼神色沉靜的張逢白,昂首道:「等到了西天海,我要你去做誘餌,將吞天獸從墟海中引出。」
張逢白抬頭看了眼三公主沒說話。
人骨魔說:「三公主,何必讓他去送死,魔窟里的凡人多得是,隨便挑幾個來引吞天獸就行了,這小子不如就留給我吃。」
三公主冷哼聲:「誰說他一定會死?」
說完盯着張逢白道:「白奴,這可是本公主給你的機會。」
張逢白垂着頭,沒什麼表情地說:「我知道了。」
阿九看着張逢白的處境,陷入深深的憂愁,揚首眼巴巴地望着沈山枝說:「尊主,我也會被你拿去當吸引吞天獸的誘餌嗎?」
不然平白無故地把她叫前面來聽這番話幹嘛?
沈山枝覺得她這話問得很離譜,直言道:「不會,吞天獸只吃男子。」
耶?
那這吞天獸也不是很討厭嘛。
*
魔界也分各方勢力,雖然如今由弒天魔王統領,但總有些刺頭不服氣,總是和弒天魔王的勢力起衝突。
想要取代弒天,自己當魔王的也只多不少。
西天海的局勢就是由其中一個刺頭挑釁弒天魔王引起。
這刺頭名叫孔玄,是純血魔種,出自魔界玉齒族,與弒天的魔界種族處於對立陣營,自身修為也與弒天魔王不相上下,但多年前兩人的大戰敗下陣來,退走數萬裡外,如今藉著吞天獸才敢捲土重來。
之所以要介紹這一段,是阿九覺得有必要回想一下接下來的劇情。
三公主要張逢白去引出吞天獸,殺了吞天獸,再解決老爹的死對頭孔玄。
張逢白卻藉此機會,墜入墟海深處,陰差陽錯落到吞天獸藏寶的地方,獲得神器x1;再陰差陽錯遇見被沈山枝揍得半死不活的孔玄,被孔玄臨死前授了獨門功法,修為境界大漲,殺了孔玄的功勞也算在他頭上。
接收完功法漲完修為後,又遇上被吞天獸打下墟海的落難三公主,本着利用對方回魔宮扮豬吃老虎獲取更多情報順便報仇的張逢白,救了三公主,並讓三公主對他動了真心。
阿九回想完畢后,忍不住去看沈山枝。
你接下來可是全程為他人做嫁衣了啊。
沈山枝毫無所覺,站在魔宮大殿外眯着眼朝西天海的方向看去,對其他人說:「你們先去。」
三公主等人不敢違背,各自乘着坐騎遠去。
黑白衣小弟望着沈山枝:「尊主,咱們也先走?」
沈山枝:「走。」
這倆便施法散去。
大殿外無人後,沈山枝才扭頭看向阿九。
阿九小心翼翼道:「尊主?」
這是特意支開看不見她的人要做什麼?
沈山枝握着保溫杯朝阿九遞去,「抓住。」
阿九立馬照做,伸手抓住保溫杯,瞬間天地變幻,肉眼凡胎的她完全無法捕捉到任何中途景色,只覺得天旋地轉,幾個瞬息的時間內,人已懸空在天。
「到了。」
沈山枝平穩清涼的聲音落入阿九耳里,讓她瞬間清醒,低頭看見自己雙腳懸空在天,萬里高空下是浩瀚海域,讓她這個旱鴨子毫無落腳之處。
求生意識讓阿九緊緊抱住了沈山枝握着的保溫杯,整個人都緊挨着沈山枝,發出刺激的尖叫聲。
「啊——!」
沈山枝:「……」
阿九雙眼飆淚,喊完后吸着鼻子對沈山枝說:「尊主,我我我有點恐高。」
沈山枝:「什麼意思?」
阿九大聲嗶嗶:「就是飛太高我會被嚇死的意思!」
沈山枝嘆氣:「你真的很沒有修行天賦。」
話是這麼說,卻在開口時雙指夾着一張金紅的符紙甩出,符紙化作一條黑龍從虛空中咆哮而出,龍背寬闊,長身蜿蜒,宛如生長在海上的石道令旱鴨子心安。
黑龍自然地飛到沈山枝身邊,沈山枝拎着阿九落地在黑龍背上,阿九腳下有了實感,卻忘記鬆開抱着保溫杯的動作,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酷炫吊炸天的黑龍吸引。
這術法特效,沒點想像力還真做不出來。
阿九獃獃地看了許久,最後吸吸鼻子,鄭重地詢問沈山枝:「尊主,你這召喚神龍的符紙怎麼賣?」
我要買!
買到你斷貨絕版!
沈山枝順口就回:「不賣。」
回完好一會後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要搭理這種無聊又離譜的問題。
阿九在黑龍背上站穩,卻還是不敢鬆開手,好奇又害怕地探頭打量下邊的情況。
一望無際的海域,水色渾濁,藍霧飄蕩,隱約還有幾分惡臭之味時隱時現;海浪拍打聲急,每一次翻滾都能卷出許多雜物,在阿九眼裏像是海洋垃圾場。
這就是西天海中的墟海,吞天獸藏身的地方。
沈山枝把保溫杯給了阿九,說:「喝。否則惡障之氣入體,會讓你暴斃而亡。」
阿九發誓,這是她擰開保溫蓋最快的一次,恨不得不開蓋直接把整個保溫杯都給吞了。
她喝了兩口才發現保溫杯里裝的不是出發前煮好的枸杞雪梨,於是朝沈山枝望去,沈山枝沒看她,一雙漂亮黑眸盯着海域藍霧中若隱若現的小島。
沈山枝說:「喝完記得把枸杞雪梨給我滿上。」
「好好好。」阿九麻溜辦事。
她從空牌里拿出裝罐子裏的枸杞雪梨倒保溫杯里,餘光輕掃身邊的沈山枝,雖然是炮灰魔尊,但意外的守信,說會保她不死,就處處照顧。
阿九心想我這待遇好像還不錯誒。
她剛想完,就見唰唰唰幾道人影落在黑龍背上,紛紛是先走的兩位小弟和三公主等人。
這下人都到齊了。
魔將乙說:「尊主,你沒事吧?」
人骨魔也道:「這漫天惡障之氣,對尊主的影響怕是不小。」
三公主懊惱道:「怎會有這麼多惡障之氣,不是說只在海域範圍之外的嗎?」
魔將乙似乎很擅長陰陽怪氣,掐着蘭花指,虛空點了點張逢白道:「三公主既然知道給自己凡人奴隸提前吃避障丹,怎麼又如此不小心,忘記告訴尊主西天海已經佈滿惡障之氣。」
三公主也是個狠人,下巴一抬道:「我剛才說了,我以為惡障之氣是在海域範圍之外,尊主來到墟海並不會受影響,誰知道惡障之氣竟然蔓延得這麼快。」
這有什麼影響嗎?
阿九扭頭看沈山枝,兩位小弟正拿手給他扇着風,對沈山枝噓寒問暖。
白衣小弟:「尊主沒事吧尊主?」
黑衣小弟:「頭暈嗎?眼花嗎?渴嗎餓嗎?要吃啥?」
沈山枝語氣和眼神都涼絲絲的:「想吃純血魔種。」
黑白衣兩小弟非常有奉獻精神,紛紛忍痛撩起衣袖朝沈山枝伸出手道:「您吃吧!」
沈山枝:「滾。」
「好嘞!」兩小弟立馬放下衣袖躲得老遠。
阿九站原地沒動,只要沈山枝不想吃人就行。
在沈山枝目光朝其他幾人掃過去時,三公主悶聲不敢說話,魔將乙滿臉無辜,人骨魔目不斜視,只有張逢白抬頭看了過來。
沈山枝說:「按照三公主你的計劃行事,讓他先去把吞天獸引出來。」
張逢白眸光微沉。
他並不像阿九知道後邊的劇情,此時的他面對吞天獸這種魔界上古凶獸毫無反抗之力,這一下去就是九死一生,心中對三公主和發號施令的沈山枝都有怨恨。
阿九一看張逢白就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在心裏為沈山枝捏了兩把汗:尊主,你也被咱們張傲天在心裏記了一筆啊!
三公主對張逢白說:「白奴,你的機會來了。」
張逢白眼珠子輕輕一動,在幾位大佬的注視下連逃跑都做不到,面無表情地朝前走去。
所有人都看着張逢白,這氣氛可真是悲壯。
阿九心說不對啊,為什麼全是你們在搞事情,那我呢?我沒有存在感啊!
穿書後阿九的人生信條就是不能沒有存在感。
她也得搞點事情。
於是阿九朝張逢白跑去,沈山枝看得眼皮一跳。
張逢白站在龍背邊緣,迎着海上寒風,正在做心理準備時,餘光瞥見一個身影閃過,站在他旁邊的人骨魔還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阿九奮力一腳,把人骨魔給從龍背上踹了下去。
眾人清清楚楚地聽見人骨魔掉落時的罵娘聲,紛紛探頭朝下看那抹掉落的身影。
黑衣小弟:「他沒站穩?」
白衣小弟:「墟海的風太大了?」
三公主:「活該。」
魔將乙:「蠢貨。」
阿九:「看我啊看我啊!」
沈山枝:「……」
張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