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阿九的身體比腦子快,迷迷糊糊地閉上眼后才問:「怎麼了?」
沈山枝又重複了一遍:「繼續睡。」
阿九懵逼道:「我、我睡醒了。」
她警覺起來,怎麼一覺睡醒又有了變化?
此時此刻的阿九閉目,眉頭無意識地皺起,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幸福睡顏,反而很是糾結,沉重。
沈山枝看得不快樂了。
他伸出手點在阿九眉間。
阿九完全不敢動。
沈山枝將她皺緊的眉頭撫平,語氣輕飄飄地道:「為什麼不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阿九覺得這話不僅輕飄飄,還涼嗖嗖,彷彿說不出沈山枝想聽的答案,就有可能獲得魔尊的「弄死」buff。
阿九謹慎回答:「因為我剛睡醒,還不困。」
不困所以不睡,沒毛病吧?有理有據啊。
沈山枝許是聽懂了,沒為難她,身子一歪,單手撐着腦袋看阿九。阿九悄悄睜開一隻眼看他,沈山枝輕抬下巴,示意她不睡就起來。
阿九坐起身才發現不對勁。
我竟然睡了魔尊的椅子!
完蛋。
這瞬間,阿九連自己死後要轉世成什麼都想好了。難怪沈山枝剛才問她為什麼不睡了,原來是提醒她睡了自己的專屬位置!
阿九飛速從躺椅下地站位三米遠。
沈山枝被她遠離椅子的動作看得笑出聲。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睡在尊主你的椅子上。」阿九苦着臉道。
沈山枝說:「我知道。」
阿九暗恨,怎麼夢遊還被人親眼看見了呢!
沈山枝又迎着她好奇的目光說:「我抱你上去的。」
——等會,那這就不是我的問題了耶!
阿九放下心來,好奇地看了幾眼椅子,胡言亂語地誇讚:「尊主果然人美心善,謝謝尊主,尊主你要吃什麼?」
這魔尊確實好脾氣,開會期間睡着不僅沒有責罵,還體貼的不讓人睡地板。
阿九在心中給沈山枝點了個贊。
沈山枝一夜未睡,這會才眨眨眼算是活動了下眼皮。他癱倒在椅子,微仰着頭看站着的阿九:「昨晚睡得如何?」
阿九肅容道:「很好。」
小眼神往帷幔后的大床看了眼,心說要是能睡在床上就更好了。
隨着她的回答,沈山枝點點頭,涼涼道:「以後睡覺的時候叫我。」
這話差點沒把阿九的小心臟給嚇停了。
她捂着心口說:「尊主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睡嗎?」
我只是睡了一覺,就觸發了反派真命天女的金手指嗎?
沈山枝說:「我看着你睡。」
阿九:「……」
這是何等變態——!
「我睡不好,你睡得很好。」沈山枝略略感嘆,又頗為隨意地說,「我得不到的,就要看得到。」
沈山枝這話的意思落在阿九耳里變成:四就等於我也睡得好。
此等心態境界,屬實是讓阿九望塵莫及。
*
沈山枝因為自身性格,外加始終暴躁不停的靈識,所以常常閉目休養,精神的狀態很少見,在阿九去煮枸杞雪梨時,他才閉眼靠進躺椅深處。
阿九那邊的任何聲響都會落入沈山枝耳里,奇怪的是這些聲音聽着卻不會惹人煩惱,反而在這種環境聲音下眼皮越發沉重。
黑衣小弟在同樣的位置做枸杞雪梨湯時,他卻感受不到這份自然和寧靜。
沈山枝輕輕掀開眼皮看向阿九,若有所思。
阿九無意識地往這邊一抬眼就對上了沈山枝打量的目光,瞬間肅容,回想剛才是否有偷懶被發現。
「過幾天去西天海,你也一起去。」沈山枝說,「你提前想好到時候要帶的東西。」
阿九想也沒想就答:「我想帶床。」
沈山枝眼皮輕跳,阿九心說糟糕,忙改口道:「那邊環境怎麼樣?拿食材方便嗎?去多久?枸杞得多備點,天冷還是天熱,太陽大不大?出發多久才能到?有檸檬嗎?」
這一連串問下來,阿九都覺得自己的反應能力很牛逼。
效果顯著,沈山枝放棄思考,乾脆道:「你要什麼直接寫下來。」
於是阿九煮好枸杞雪梨湯,在沈山枝小口小口悠閑喝湯時,她伏在桌案奮筆疾書,毫不客氣地列出長長的清單交給沈山枝。
最後沈山枝隨意一瞥后就交給了白衣小弟。
白衣小弟拿着比自己還高的清單陷入沉思。
「尊主,你這次去西天海要準備這麼多東西嗎?」白衣小弟發出懷疑人生的問話。
沈山枝不背這鍋:「是阿九要的。」
白衣小弟:「阿九是誰?」
「我。」阿九在旁邊舉手。
沈山枝說:「枸杞雪梨。」
白衣小弟恍然大悟。
阿九在旁鬱悶地看他。
不過她也沒有鬱悶太久,注意力很快就被修仙界的各種法寶吸引。白衣小弟辦事效率很快,出去一趟回來就已將需要的東西全準備好。
「都在這裏面了。」
白衣小弟將一塊漂亮小巧的金色玉牌遞給沈山枝。
這就是修仙界的上品法寶,名叫空牌,擁有儲物作用,像白衣小弟手中這塊的質地能量,空間很大,能裝下一整座人間城市。
阿九有原著記憶,知道這玩意是什麼,目光好奇打量着,沈山枝則看都沒看一眼,就從白衣小弟手中接過來轉遞給阿九。
「你自己拿着。」好脾氣的魔尊說。
阿九伸手接過,捧在掌心,玉牌觸感冰涼,她問:「可我是凡人也可以用嗎?我不會。」
她很誠實地說出自己的不足。
「可以。」沈山枝捧着保溫杯道,「滴血認主。」
阿九心一狠,轉身跑去桌案邊拿起切梨的菜刀就要給自己手上划道口子滴點血。
沈山枝:「……」
真是再活幾千年也看不到的驚奇一幕。
在阿九動手之前,沈山枝指尖輕彈,玉牌忽然立起,挨着她的手指一貼后倒回去,花紋中已有了血色。
沈山枝說:「可以了,把刀放下。」
阿九把刀放下,看看瞬間癒合的傷口,絲毫感覺不到疼。
修仙好啊。
我是不是也該入鄉隨俗,修點什麼?
魔修也行啊,好歹能學點不會的東西。
阿九接受着來自空牌的信息,朝沈山枝身邊走去,嘀咕道:「尊主,你看我有修仙的天賦嗎?」
沈山枝聽后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下巴,慢悠悠地抬起頭打量阿九,在他看似認真的打量中,阿九站得筆直,抬頭挺胸,隨後聽好脾氣的魔尊笑了聲,答:「沒有。」
阿九:「……」
「我就知道。」她嘆氣。
白衣小弟摸了摸後腦勺,望着眼前對視的兩人驚覺,我好像被尊主無視很久了。
他又看看與沈山枝討論修仙的阿九,心裏想:這枸杞雪梨果然有點東西的。
被沈山枝無視的白衣小弟去找黑衣小弟,拉着好兄弟的衣袖,拍着好兄弟的肩膀,神色鄭重道:「得多注意下那個枸杞雪梨。」
黑衣小弟肅容道:「她怎麼了?」
白衣小弟說:「雖然沒有證據,但感覺她在搶咱倆的飯碗。」
黑衣小弟:「你又不下廚。」
白衣小弟想了想,緩緩收回手:「對哦。」
疑似緊張的競爭對手關係,當場解除。
*
阿九一整天都在搗鼓空牌,從裏面拿東西出來,再把東西裝回去,來來回回折騰許久都不累。
天已經黑了,她還是很有精神。
沈山枝仍舊昏昏欲睡,見阿九完全沒有困意,玩得精神抖擻,他起身說:「我出去會,你就在這裏待着。」
阿九捧着空牌頭也沒抬:「嗯嗯。」
沈山枝去找兩個小弟。
黑白衣收到命令,紛紛趕往沈山枝指定的大殿內,沈山枝盤腿坐在椅子上,見到這兩人就說:「睡。」
這兩人頂着滿頭問號就地躺下,試圖睡覺。
黑衣小弟閉眼前憂心道:「尊主,要睡到什麼時候?」
白衣小弟說:「自從到入神境后,我已經八百年沒正兒八經的睡過覺了。」
沈山枝涼聲道:「睡到我離開為止。」
兩位小弟照做。
沈山枝是想來確認,是否因為自己沒見過旁人睡覺的模樣,才會被阿九吸引。
照理說,黑白衣跟着他的時間更長,彼此更熟悉,結果肯定會比看阿九睡覺更親切、靜心凝神。
但很快沈山枝就走了。
原因無他,這倆小弟睡覺打呼。
*
沈山枝回到自己的寢殿,看見縮在椅子邊玩空牌的阿九,她打了個哈欠,發現回來的沈山枝後站起身道:「尊主,我困了,想睡覺。」
經歷了兩位小弟睡覺打呼的折磨,沈山枝迫切的需要被治癒,於是點頭應允。
阿九也沒有奢望要去睡柔軟寬敞的大床,沈山枝的要求仍舊讓她覺得有點詭異,但沒什麼危險,所以不是很在意。
有睡的地方就不錯,跟之前縮牆角睡覺的經歷比起來,好歹她能伸直腿了呢。
阿九超強的適應能力讓她能迅速調整狀態接受現狀。
人過得舒服了,她膽子也就大起來了。
阿九躺在椅子上,睜一隻眼閉一眼問沈山枝:「尊主,我可以要一床小被子嗎?」
沈山枝說:「你白天寫的清單里有,自己拿出來蓋。」
原來你看了的啊。阿九心中嘀咕,還以為這人看都沒看她寫了什麼就給白衣小弟了。
得了應允后,阿九喜滋滋地從空牌里將小被子拿出來蓋上,只露出一個腦袋,迷迷糊糊地跟沈山枝說了聲晚安后睡覺。
看着阿九躺在椅子上幸福的睡顏,和安靜的夜晚,沈山枝總算被治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