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阿九總算想起被關在門裏的沈山枝,再看手中保溫杯時莫名有點心虛。
她想,也許門沒有反應是因為路人甲光環,主角來就不一樣了。
張逢白過來抬手摸了摸石門,似乎在感應什麼,阿九如實相告:「之前這門自己打開了一次,裏面出現一團光霧,我都來不及看清發生了什麼,很快它又自己關上了。」
阿九肯定不能說沈山枝被關在裏面了,張逢白要是知道,不說開門了,會不會上去給沈山枝補一刀都不一定。
「和上邊一樣,這門裏應該也有法陣。」張逢白沉思道,「你先退後。」
阿九聽話退後,目光期待地望着他。
張逢白正好拿眼前的師門試試自己剛得到的功法,抬手雙手放在門上,體內靈氣運轉,過道內烈風席捲,石門嘭地一聲被打開。
阿九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門開后是熟悉的刺眼光霧,一陣耀眼的光芒過後,石門再次關閉。
火團在門前搖晃,光芒照耀之下,不見張逢白的身影。
阿九眨眨眼,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努力說服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吧,沈山枝不見了,張逢白也不見了,唯二能看見她的人都消失了。
她彷彿聽見眼前的石門朝自己發出冷冷地嘲笑聲說:去死吧!
阿九心態大崩,再次拍門大喊:「尊主!張傲天!沈山枝!」
這破門到底有什麼毛病!
阿九又開始扒拉石門,踹門拍門無數次,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滿頭是汗。
她靠牆正要休息會,聽見前方傳來說話聲,有些耳熟,等被光亮拉長的影子走到跟前後才發現,是沈山枝的兩位小弟。
黑白衣小弟看見了漂浮在門前的火團,沒看見阿九,因此有些納悶。
「尊主在這嗎?」白衣小弟左右看看,沒瞧見人影。
「在在在!」阿九看見他倆出現很是感動,咚咚咚敲着石門,示意他倆開門。
「裏邊有聲音。」黑衣小弟聽見阿九敲門的聲音,以為是從裏面傳來的,便道,「打開看看。」
這次阿九不後退了,她決定等門一開就往裏面沖,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沖就對了!
黑白衣小弟運功將石門打開,阿九埋頭就往裏跑,穿過刺眼的白霧,也不知道去往哪裏,只覺得腳下一絆,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
光霧散去,阿九餘光只瞧見鳥語花香之景,匆匆一瞥,朝下摔去,摔倒在躺椅中熟睡的人懷裏。
沈山枝察覺有人,掀開眼皮時見是阿九,她沒能站穩朝自己摔來,便自然地張開手臂撈了一把。
阿九從沈山枝懷裏起身,沈山枝也跟着起來,在躺椅中盤腿坐着。
「尊主。」阿九扒拉下自己的頭髮,目光幽幽地盯着他,「原來你在這啊。」
沈山枝輕抬下巴沒說話。
阿九左右看看,他倆在一條清澈的溪河邊,周圍栽種着零星幾棵桃花樹,這會正開着花,後方是村莊,黑瓦白牆,梯田裏青蔥綠綠,遠山新綠,點綴着些許淡粉花色。
好一塊山清水秀的福地。
阿九心目中的養老聖地,再看看眼前坐在河邊躺椅里的人,儼然是一副養老的姿態。
「我在外面擔驚受怕地拍牆喊救命,尊主你卻在這養老!」阿九伸出拍得紅通通的手掌悲憤道。
沈山枝慢吞吞地說:「是幻境。」
阿九:「那也是山清水秀的養老幻境!」
沈山枝靠着椅背,笑盈盈地看她:「若是那杯子不掉,你也已經走了。」
阿九:「……」
你要說這話,那就沒得聊了啊。
阿九默默收回手,明智得換話題,捧着保溫杯遞給沈山枝:「尊主,口渴嗎?」
沈山枝伸手接過去,擰蓋的時候說:「這幻境想要出去得花點時間,這裏邊環境不錯,也沒有什麼麻煩,便躺下休息會,順便想想辦法,怎麼把你帶進來。」
阿九自動忽略個別消息,只聽自己想聽的,心感寬慰,她就說嘛,門裏面的沈山枝也是會想辦法找她的!
沈山枝瞥了眼阿九收在衣袖手中的雙手,抬眼道:「手給我。」
阿九把手給他。
沈山枝說:「兩隻手。」
阿九便把兩隻手都伸出去,沈山枝與她十指交握,冰涼的指腹輕輕劃過肌膚,讓阿九寒毛直豎,手掌的麻木紅腫卻消退了。
沈山枝喝兩口枸杞雪梨,滿意地眯着眼,整個人都懶洋洋的,舒舒服服地躺回椅子,說:「就在這待着。」
阿九:「不找孔玄啦?」
雖然這傢伙已經死了。
「等我睡醒再找。」沈山枝打了個哈欠,「這幻境想困住我,正好能讓我睡個安穩覺。」
阿九在原地轉圈:「那我呢?」
沈山枝想了想,說:「你也睡。」
阿九又問:「我睡哪?」
沈山枝張開右手臂,阿九說:「睡您懷裏不太好吧!」
我們的關係應該還沒有到這種程度,但也不是不可以——
「那邊還有一張椅子。」沈山枝說。
阿九:「……」
她順着沈山枝右手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的溪河邊花樹下,確實還有一張椅子,類似給釣魚佬準備躺着曬太陽看魚竿的椅子。
「我睡那麼遠嗎?」阿九苦着臉道。
沈山枝招招手,那椅子憑空瞬移過來,和他的椅子挨着並排。
這椅子像極了無名山殿裏沈山枝常睡的椅子,阿九懷疑這幻境就是根據沈山枝內心所想來迷惑他的,所以會變出他最喜歡的東西來。
阿九繞着椅子轉了圈,又上手摸了摸,冰冰涼涼,造型模樣雖像宮殿裏的椅子,但做工就沒有那麼精緻,屬於竹製品,她一坐下就聽見刺耳的嘎吱聲。
這椅子也有些年頭了。
阿九睡姿乖巧的側躺下,望着隔壁椅子上的沈山枝,鼻息間聞到青草味,呼吸的氣流冷冽醒神。兩張椅子肩並肩,沈山枝的寬大的袖袍搭在邊上,散落的長發垂落在地,沾染了青草味。
沈山枝閉目不管。
阿九看了看,說:「尊主,你頭髮掉地上去了。」
沈山枝懶洋洋地嗯了聲。
阿九說:「我幫你撈起來。」
她彎腰將沈山枝垂落在地的頭髮撈起來,整個過程十分認真,畢竟每一根頭髮都值得被細心保護珍惜。
阿九撈完頭髮又重新躺下,從正躺望天到側躺望沈山枝,每每動身就能引來竹椅的嘎吱聲響。這聲音刺耳,讓阿九有了心理陰影,不敢再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阿九最終還是沒忍住,苦着臉對沈山枝說:「尊主,我睡不着。」
她也不是貪睡的性格,累了就會休息,這會找到沈山枝,接收了新的信息量,大腦正在飛速運轉,一點都不疲憊。
沈山枝沒動靜,看樣子像是睡著了。
阿九不太信,她坐起身,竹椅子嘎吱聲,因為兩人的椅子接近,阿九盤腿坐起身,身邊就是躺下睡着的沈山枝。
距離很近,兩人衣袍交錯,遮住了下邊椅子,看起來就像是挨着一起。
阿九輕輕俯身低頭湊近正面躺着的沈山枝,雖然她的動作很輕,竹椅子還是發出細細聲響,阿九對沈山枝說:「尊主?」
沈山枝眼睫都沒動一下。
阿九忍不住想,該不會他倆要在這幻境裏呆一年吧?幻境是挺不錯,沒什麼危險,又恰巧合沈山枝心意,一切都完美,好像沒什麼需要抱怨的。
可我還是睡不着啊。
阿九抬手在沈山枝眼前晃了晃,悄聲細語道:「尊主。」
沈山枝忽地抓住她搖晃的手,睜眼時,黝黑的眼眸略顯陰沉,直到阿九的身影清晰的倒影在眼眸中后才隱去。
因為兩人手掌重疊錯位,阿九沒有發現,她探頭問沈山枝:「尊主,我還是睡不着,我去外邊走走?」
沈山枝說:「別走遠了。」
「嗯嗯嗯!」阿九心說我肯定不走遠了。
阿九下地沿着溪河邊走,河提有一定高度,也有石階連着溪水,類似與村民們來溪河邊淘洗的路。她順着石階下去,蹲在河邊看了看,發現水質清澈,偶爾還能瞧見一尾紅魚掠過。
她好奇地隨着紅魚消失的方向看去,正要再往下走兩石階,忽聽水聲嘩啦,一個人頭從水中冒出,雙手攀着岸邊石階。
阿九嚇了一跳,可在看清出水的人後呆住。
從水中出來的是一歲的少年,黑髮白衣,渾身泡水濕透后貼着肌膚,勾勒出寬肩乍腰的身形,結實有肉。少年搖頭甩了甩水,雙手撐着石階借力起來,轉頭時瞧見站在隔壁石階上的阿九,兩人一起呆住。
這張臉……這張臉!
阿九雙手捂嘴,睜大的眼眸中倒映對面濕身少年有些慌張尷尬的表情,以及越來越紅的耳廓。
這不是我魔界尊主沈山枝的少年翻版嗎!
阿九下意識地回頭朝沈山枝的方向看去,沒動靜,再轉頭看回去,對面的少年低頭將手中漁網收攏,拎着漁網輕聲說:「抱歉。」
說完便朝河岸上飛速跑去。
「哎!」阿九忙追上去,剛跑商河岸,就見那白衣少年的身影遠在梯田之上,這速度,絕對是已經在修鍊的少年了。
阿九追不到人,又覺得這事太詭異,連忙跑回去。
「尊主!」
沈山枝心道,我都叫你別跑遠了。
阿九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尊主,尊主尊主!」
沈山枝閉着眼,有氣無力地回應:「說。」
「我在河邊看見你了!小時候的你!」阿九說,「濕身出水看見女孩子還會害羞臉紅的你!」
沈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