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與神祇的交易
“不能再等下去了。”
隨着別墅區上方那巨大的聖堂墜落、消散,陳婉月暗暗下定了決心。
如果繼續按照眼下的節奏進行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她和吳勝男就再無脫身的機會了。
等待她們的結局,要麼是成為某個人壯大的養料,要麼是成為某個節點上的犧牲品。
“我和勝男是作為一個整體入局的。
她是行動者,相當於一個人的四肢,而我是決策者,相當於一個人的大腦。
並且她和夏雨雪認識,這一點是我們被選中的關鍵。
如果我們中的一個死去,那麼這個整體就會變得殘缺不全,進而宕機。
運氣好的話,另一個人會因此而逃脫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她抬起手啃起自己大拇指的指甲——這是她全力思考時的一種習慣。
“這是最簡單,也是風險最小的一個辦法。
但也要考慮計劃失敗后的‘反撲’。
那些人沒能達成目的,說不定會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除了這種方法之外,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出一些那些人意料之外的舉動。
製造變數,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也許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局面越是混亂,那麼手中掌握情報越多的人就越有優勢。
作為最早察覺到局勢詭異的人,陳婉月相當於掌握了一部分的“主導權”。
只是在這場謀划之中,最容易出現“意外”的地方在哪呢?
思考着這個問題,陳婉月披上外衣,走出了賓館的大門。
行走在Z市那行人稀疏的街道上,她的目光不時在兩旁店鋪的招牌上掃過。
這裏同她故鄉那種機械朋克的風格不同,金屬元素並不濃烈,同時人們的精神風貌也輕鬆許多。
人們不必為了水源或者義肢零件之類的理由而爭鬥,即便是虛假的,大多數人的臉上也浮現着笑容。
陳婉月所期望的,或者說她和吳勝男一同期望着的,就是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裏。
只不過吳勝男覺得,她們兩個人現在的狀態就不錯。
拆除掉功能複雜的義肢,只留下能夠維持正常生活所需的義肢,對應的花費也會下降許多。
以她們兩個這麼多年以來的努力所積攢下來的積蓄,支付這筆費用也算綽綽有餘。
只是……
陳婉月要更貪心一些。
即便吳勝男現在的懷抱已經足夠溫暖了,可是她還是期盼着,期盼能有那麼一天,她能夠擁抱到“完好”的那個吳勝男。
感受那個人的溫度,體會她的溫情,擁有她的全部……
或許眼下這種困境就是對她貪心的懲罰吧,懲罰她貪心不足,接下了那個名為“路曉雨”的人的委託。
如今不僅幫吳勝男修復肢體變成得遙遙無期,就連她們兩個人要活下去似乎都變成了奢望。
“也許你會怪我,但我們已經別無選擇了。”
行走到一處酒吧門口時,陳婉月停了下來。
她轉身走進酒吧里,然後逕自走到吧枱旁坐了下來。
這家酒吧正是之前吳勝男和何許國碰面的那家,一如既往那樣,酒吧里飄蕩着令陳婉月厭惡的煙霧。
“請問您喝點什麼?”
在她坐下不久之後,酒侍走到她面前詢問她的需求。
“尊敬的混沌原核之信使,伏行之混沌,千面之神,百萬蒙寵者之父,
我於此呼喚您的名諱,奈亞拉托提普,希望您能夠回應我的呼喚,現身於此。”陳婉月輕聲說道。
“女士,我聽不懂您在說些什麼?”
酒侍表現出十分疑惑的樣子,似乎因為理解不了陳婉月的話而困擾。
“作為司掌欺騙與陰謀的神祇,相信您已經察覺到了如今局勢的複雜。”
陳婉月沒有理會酒侍的話,而是繼續說道,“他們將您的分身擺上了犧牲品的位置,與之相伴的還有七名真名不明的神降者。”
“女士,如果您繼續這樣的話,那麼我只好通知保安帶您離開這裏了。”
酒侍皺了皺眉說道,“或者您應該不想我打電話通知超管局吧?”
這個酒吧並非是那種單純向普通人開放的酒吧,而是和路晨與夏雨雪所去的那個酒吧一樣,會接待一些超凡者。
只不過這家酒吧並不像那家酒吧那麼“專業”。
他們只是偶爾接待超凡者,並且雙方之間並不會點破這一層。
因此酒侍從聽到陳婉月所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就已經意識到陳婉月超凡者的身份了。
但為了維持酒吧的“正常”運轉,他才沒有採取什麼過激的手段進行處理。
然而眼看陳婉月越說越多,酒侍也感覺到了不妙。
聯想到不久前城西發生的那起召喚案,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要採取強制手段來對陳婉月進行驅逐。
“我同樣是身在局中之人,正在謀求那一線生機。
我知道一具分身對您而言算不上什麼,即便損失了,也造不成任何影響。
但您會甘心就這麼被人算計嗎?”
“女士……”
酒侍皺緊了眉頭,伸手摸向了腰間的對講機。
可是就在他的手觸碰到對講機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突兀地變得獃滯下來。
與此同時,喧鬧的酒吧在這一刻定格,所有的聲音同時消失,酒吧里人們的身體同時僵住!
然後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所有的人同時轉頭,看向吧枱旁的陳婉月!
這些人的眼神與酒侍的眼神如出一轍,獃滯無神,並且每個人都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表現出一種詭異的僵硬感。
陳婉月並沒有被這種詭異的場景嚇到,而是繼續語氣平淡地說道:“克蘇魯系神話基於‘未知的恐懼’而構建,在如今的時代原本就處於劣勢。
普通人對超凡者了解得越多,對於克蘇魯系神明的敬畏就越少。
再加上克蘇魯系神明原本就不看重人類信徒的收攏,導致您在現世中可以動用資源十分之少。
所以我覺得您眼下需要我這樣一位‘合作者’。”
隨着陳婉月的話聲落下,一個身穿旗袍,以摺扇遮面的“女人”從酒吧的人群中走了出來,走到陳婉月身旁坐了下來。
她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在陳婉月的面前放下一枚造型奇特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