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方丘書院的地星
懸崖之上。
即使深夜,大家還是被松高趕回南門,夜深露重,只是再走石階竟沒了之前的小心翼翼,一則是還沒人從這裏摔死的,二則是因為今天的事情讓大家也無暇顧及腳下的路了。
而夜深,走在石壁上,又是另一幅景象,如同林裳在幻境中看到的,她不免又想起“幻境”中出現場景,月光、礁湖、綠色閃點,似曾相識。
礁湖邊上,松高坐在藤椅上,看着天空,消失在原地。
霍華德的飛船停在了一個空地上,他急匆匆地從飛船上走下,然後用了點力氣將自己的手戳了戳,一層透明的人工皮膚從他的手上戳到了地上,疾步走進暗夜之中。
武夷山脈,方丘書院、亭台樓閣層層疊疊,錯落有致。
方丘書院一直保留原始的運行方式、人工設備、被禁止的電子儀器、全區域的特殊咒術禁止。
院內有一大殿,上書“天地”兩字,殿中八方大門常閉。而此殿早已在方丘書院建立之前就在武夷山脈之中。
有顆直徑約百尺的地球懸在殿中,這正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地球儀之一,名曰“地星”。地星其上,山峰、河流、城市、瀑布、雲霧、雷電俱全,它與地球保存角度、轉動速度的一致。這就是“天地”殿,於方丘書院而言,這裏就是觀察地球的地方。
在這裏工作的員工被稱為“觀察員”,觀察員每半天輪換,每半年調離,成為觀察者的都是一些新入書院的年輕人。
觀察可謂是方丘書院最無聊的工作,在地球上的一次洪水,在地星看不出一點波瀾。觀察員在這裏只能盯着地星百無聊賴。
理論上,如果眼神夠好,觀察員能從這裏觀測到地球上的所有事。又因此,他們在這裏看遍世間風景,因此戲稱自己是“代天巡遊”。
地星一向平靜,只是這天傍晚,風起波瀾。
起先,觀察員梁珏明還沒有在意地星的變化,直到地星牽引,他有所感應,急着看去。
果然,有一點金光出現在地球儀上,霎時間金光如同一灣泉水散漫而出,逐漸形成一波光勢向四周淹去,從山丘到山脈,從村莊到城市,直至整個地星都浸在金光之下。
卻僅在片刻,地星上顯現的奇異景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年輕的梁珏明還在被地星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不知所措,他沒想到。任是時間短暫,這次變動也足以引起了整個方丘書院的震動。
未等梁珏明將事件上報給“天地主事”千禹,大殿重重的木門就被兩位青年合力推開,煙塵四起。當門剛剛漏了個縫,就有三位雪鬢霜鬟的老人擠了進來。
方丘書院最不能惹的就是見都沒見過的老人,何況千禹還跟在後面,梁珏明自覺讓開位置,退到千禹旁邊。
幾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也不說話,一進來他們就圍到殿中的四方桌上,鋪開一張約五尺見方的紙,接着就拿起自帶的半圓木製量角器和褐色刻度尺測量了起來。
旁邊,千禹向梁珏明介紹起三位老人的身份。
“拿着量角器測量的是許經緯大師,那位女士是陳光焱大師,帶眼鏡的是何為大師,三位都在方丘書院中從事研究工作,你以後也會經常接觸到。”
梁珏明不住地點頭,表示瞭然。
唯一一位女性陳光焱直接就在鋪開的紙上計算了起來,數據覆蓋了之前的內容。
過了半刻,紙上就已經是密密麻麻的數字,然後許經緯又拿出量角器對比一下。
陳光焱接着計算,結束之後,對着千禹說道:“千教授,我這裏算來是926020,那就把時間就退回到十八分鐘前。”
“好。”千禹應道。
什麼時間退到十八分鐘前?梁珏明不解,他來這裏一個多月,從沒聽說還有回退時間的操作。
地星就在幾人身邊,千禹應了陳光焱的話后,就從掛在脖子的紅繩上取下一枚玉牌,玉碧通透,上刻“天地輪轉日月乾坤”八字。
玉牌一出,梁珏明先是一驚,然後就想明白了,心道原來真有“天地輪轉日月乾坤牌”。顧名思義,他馬上就明白了千禹將要做的事。
千禹在地星前站定,剎那間,“天地”殿中的陣圖顯現,他掐訣念咒,八方殿門大開。
一時間,殿內三層鎮殿陣圖出現,交叉出萬般變化。千禹又掐手訣,玉牌浮在他的身前,緩緩移入陣圖之中。
陣圖大變,但陣圖交織中有一位置從未變化。
陣心?千禹要用玉牌解陣?千禹念的什麼樣的咒語?梁珏明驚奇。
玉牌離陣心越近,陣圖威勢越大,梁珏明在一旁只能牢牢扶住四方桌一角,四方桌在這裏穩如泰山,方桌則為平穩,自此殿建來就有的方桌,是大殿的一部分,不受陣圖影響。
直至玉牌移到陣心位置,陣圖忽而消失。
接着便有磨石之聲從地星中傳來,地星本是自西向東轉動,現在已然是自東向西。地星之上時空逆轉,黑夜白天、山河湖海、落花流水皆都逆向而行。
萬物皆定,一切恢復往常,地星恢復自西向東緩緩轉動,微不可查。只是此時,地星上看到的都為十九分鐘前的景象。
眾位大師也不算了,千禹也結束施咒,大家盯着地星上出現金光的那處位置。
時間一到,金光湧現重現,又一次金波散漫。
“速度?”何大師問道。
梁珏明起先沒反應過來,等到沒有人回應的時候,才後知後覺老人家問的就是他。計算這些事情本就是他作為觀察員的工作,於是他拿出自己的小本子,用一隻鋼筆也算,地星與觀察員自有感應,由陣圖綁定,所以不一會,他就回答道:“不同的介質不同速度不同,我計算了光波閉環的速度約為每毫秒41.157556千米,其它的內容還需要統計。”
“金色術士流。”剛剛計算的女士說道,“介於空間系與水系之間,主空間系。”
“水系?”梁珏明不由一愣。
“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麻煩?”千禹問道。
“金光漫灌,許師兄,何師弟,類似事情可有印象?”陳光焱說道。
“確實是十八年前有過金光漫灌,只是具體數據也是記不得了。”許經緯回答道。
“何師弟,幫忙看看有沒有類似的記錄。”陳光蕊說道,“我記得這個殿內有閣,記錄地星發生的大事件。”
“不用麻煩大師了。”千禹接話道,“類似的金光漫灌曾經發生過兩次半,第一次是‘逃難者號’回地球在北海;第二次是1901年,發生在撫順的一個露天煤礦上;而最後半次,發生在十八年前,地點未知,漫灌不是在一個點,而是平均一百平方公里就有一個點出現,被判斷是人為干擾,所以是半次。想來各位大師對此印象也頗深。具體的數值,大師有何要問的,可以直接問我。”
“時間越來越近,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何為說道。
“福禍相依。”陳光焱說道。
“只是不知道這幾次金光漫灌都發生了什麼事?”許經緯問千禹。
千禹不多想,就概述曾經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