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暖陽下（55）

肖瀟愣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待天落的下文。

「就是那一場車禍，她的本意大概是殺了你，可沒想到，你沒死，反而失憶了，此後，她逃到S市，徹底的背叛了你。」

天落回頭，望着肖瀟：「姐姐，邵晨利用你，夏迷心背叛你，程旭現在一心只想抓你，只有我，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所以，為了我，安心的留在這裏，好嗎？」

天落輕輕抓着肖瀟的衣袖，目光里，全是祈求。

剛進莊園的時候，她尚且年幼。

並不知道自己被邵晨利用，用以威脅肖瀟。

反而一個勁的給肖瀟闖禍。

直到肖瀟失蹤，庄園裏沒了X這個人。

她被抓出來，不停的試藥，試毒，她才知道，那些年，肖瀟過的多麼的不容易。

一個人生活在莊園，就已經更苦了。何況，還有她這個不省心的妹妹。

肖瀟沒說話。

天落的每一個字，都像立體音響在她腦海里迴旋。

所有的話，不停的重複，再演，最後只剩下了一句。

肖瀟無意識的抓住窗帘，彷彿是抓住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程旭，他……為什麼抓我。」

「姐姐，你覺得宋天成跑去省廳幹什麼？真的拿X檔案嗎？」

天落諷刺的笑着，臉上笑容燦爛，可話里冰冷至極。

「拿X檔案，只是邵晨為了離間你和程旭的借口。他的目的，是讓你覺得程旭是黑警，讓你覺得X檔案更重要，他要你做一個抉擇，保全X檔案，亦或者殺了程旭，他要你這輩子都回不了頭。」

「不僅如此，以我了解的邵晨，一定會做兩手準備，他會安排宋天成提前告訴程旭你的身份，這樣，哪怕是你沒有殺了程旭，程旭也會因為你的身份抓捕你，那時，他安排的人會帶你殺出省廳，同樣的，你也回不了頭。」

天落說完，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冷淡的開口：「所以，我怎麼會讓他如願呢？」

肖瀟定定的看着天落：「原來，那天開槍的人不是張怡，而是你。」

「是。」天落點頭：「開槍的人就是我，我知道姐姐你不想殺程旭，我也不想你後半輩子生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我只能動手殺了宋天成，還有那四個假冒的，企圖在你殺了程旭之後，帶你離開的假警。」

一連五條命。

天落說的輕鬆至極。

肖瀟不由得退後一步：「天落，你怎麼會這樣？」

在應紅山的旅館裏。

她被人按進洗手池的水槽里，瀕死的時候，她想起了一些事。

至今她都還記得。

記憶里，有一個乖巧的妹妹。

她會說：

【姐姐，我會藏好的，我最喜歡捉迷藏遊戲了。】

【姐姐你為什麼不開心？是因為我不聽話嗎？】

【姐姐，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

她一直都堅信自己有一個妹妹，還拜託別人查過。

因此，她也格外的偏愛天落。

可沒想到……是她錯了。

天落的笑容有多麼的無害，殺起人來，就有多麼的狠厲。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天落反問。

話挑明了，看着肖瀟臉上心碎的神情，天落自嘲的笑了一聲，繼續開口道：「姐姐，你忘了，我不怪你，可是我忘不了！」

「你以為我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們拿我試藥，試毒，把我丟進蛇坑裏，看着我毒癮發作，痛不欲生，你要覺得我要多麼善良呢？」

天落擦乾淨臉上的淚水，繼續開口道：「就是因為我過了那樣的日子，我才知道在莊園，保持着一顆善良的心有多難，我才拚命的往上爬，我要把你拽出那個火坑。」

「所以，哪怕是那天有一百個人攔在我面前，我都要帶你走，我不會讓邵晨帶走你，更不會讓程旭抓了你。」

她們兩姐妹之間，肖瀟保護了她美好的童年。

而後，她跌落在沼澤里，她已經付出了代價，那肖瀟就不能再跌下來。

她要肖瀟的後半生，幸福美滿，無病無災無難，更沒有遺憾。

肖瀟痛苦的合上眼，淚水在眼眶裏翻湧，最後沿着臉頰滑落。

「天落，你要我怎麼辦呢？那麼多條人命，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不該救你。」

肖瀟轉過身，話里褪去了所有的情緒：「你走吧，我沒有妹妹，更不可能有你這樣的妹妹。」

「姐姐，你不要我嗎？」天落看着一身冷清的肖瀟。

肖瀟抵抗的情緒，她輕而易舉的就能感受到。

肖瀟失望了。

「心姐，殺人的，一直都是我。」

房間的門被打開，張怡裹着一身寒氣進來，打破了房間裏的冰冷的氣氛。

張怡走向肖瀟，直到距離肖瀟半步之遠，方才開口道：「在省廳開槍的人是我，在花柳鎮開槍的也是我，就像T不想你受傷，希望你乾乾淨淨，我也一樣，我也希望她乾乾淨淨，無憂無慮，殺人那些臟活，都是我一個人乾的，若是你要一個說法，我可以回去自首。」

「自首。」肖瀟驀然笑了，她睜開眼，眼裏一片水霧。

「那麼多條人命，自首，夠嗎？」

「那你要T怎麼辦？」

張怡反問。

見天落要開口阻攔自己，張怡更快一步道：「你以為她跟你說了全部嗎？沒有！你永遠都不知道她過成了什麼樣子。」

聽到張怡的話，天落心裏一緊，厲聲道：「張怡！」

「十二歲，有父有母的孩子在讀小學，可你知道T是怎麼過來的嗎？她遭受***，還有了孩子，那個混蛋獰笑要把她丟進蛇窩，整整一天一夜，毒癮發作的時候，她把毒蛇都能看成毒品！」

張怡望着肖瀟，神情冰冷，也帶着一絲堅決。

肖瀟愣愣的回過頭，看着天落，她顫抖着，話幾次在嘴邊，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見肖瀟如此，張怡繼續道：「她爬起來，一路走到今天，壞事都是我做的，人都是我殺的，你一定要一個交代，那我就去自首，這一切，跟她沒關係。」

張怡垂眸，眼裏悲哀：「這麼多年，她想要的，只是陪在你身邊，你知道你能出現在這裏，是T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