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浴室殺人（1）

「瀟瀟，市局那邊讓你過去一趟。」

安靜的辦公室，被電話那邊的喊聲音打破。

沒有一點打破寂靜的不好意思，接電話的人甚至揶揄道：「也不知道是那邊真需要幫忙，還是你前男友想見你。」

肖瀟從一堆文件里抬頭，扶了扶眼鏡，笑容溫和：「賀姐，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麻煩你轉達一下，我收拾一下，馬上過去。」

「看樣子是真的沒有舊情復燃可能了，沒關係，賀姐馬上幫你拒絕。」

「賀姐。」肖瀟嘆氣，有些無奈。

「開個玩笑。」賀姐應了一聲，對電話那邊說了兩三句，掛斷電話后，就聽見新來的幾個實習生悄聲說著什麼。

她抬頭走過，錯身那刻，笑容冷了下來：「你們肖師姐是正經進來的，人家沒做律師之前是犯罪心理學專家，市局讓她過去情理之中，你們議論什麼？」

賀姐說完，冷哼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雖然自己總說肖瀟和市局有裙帶關係，可她心裏清楚，那就是開玩笑的，但幾個新來的實習生，反倒是真的希望有些什麼一樣。

賀姐看不慣。

把一切盡收眼底，肖瀟笑道：「天天嚇實習生做什麼，賀姐，我先走了。」

對上肖瀟，賀姐臉上的脾氣頓消，笑聲道：「行了你去吧，現在的實習生就是眼高於頂，什麼話都敢說，不知道做律師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謹言慎行。」

肖瀟頷首，沒有接賀姐的話。

下了辦公樓，肖瀟一眼就看見了旁邊停的車，她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玻璃。

等車窗落下，她問：「你怎麼來了？」

「隊裏今天就我休假，上車吧。」

意思就是，要不是市局沒人可以來，他是不會來的。

肖瀟聽懂了潛台詞，於是退後一步道：「不用了，我已經打車了，馬上就到，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

女人臉上是一貫溫婉和善的笑容。

對每個人都是如此。

沒由來的，程旭有些火大，他握着方向盤，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道：「刑事案件，你要我和你在出租車上說嗎？」

一分鐘后，肖瀟坐在汽車後排。

她看着窗外，總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可是不管想說什麼，耳邊都是賀姐那半開玩笑的話：「肖律師，都小半年了，還忘不了啊，看來這程隊真的讓人惦記。」

是啊，都分手半年了，她還忘不了。

肖瀟記得路，再有個十分鐘就到市局了，她打破沉默道：「不是要說案子嗎？」

「小安負責，等會她和你說。」

程旭說完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肖瀟，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怎麼不生氣？」

「猜到了。」肖瀟扭頭看着窗外，語氣不佳：「這種遊戲挺沒意思的。」

「也是，你是心理學專家。」程旭終止了話題。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個，為什麼非要說這個？」肖瀟皺眉。

十九歲之前，她學的是犯罪心理學，然而，所有的記憶，都在一場車禍中消失殆盡，哪怕是在七年後，醫學技術飛速發達，依然不能讓她想起來那一年發生了什麼。

程旭沒說話。

肖瀟抬頭，忽然道：「你既然想不清楚，我們兩個人之間就徹底斷乾淨吧，我能接受你的工作，但我不能接受你對我除工作以外的隱瞞，程旭，我等你兩年，不是讓你來甩了我的。」

肖瀟說完，市局也剛好到了，她自然而然的結束話題：「就這樣吧。」

——

a市公安局。

五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門口值班的民警看見肖瀟時，眼睛頓時亮了：「肖律師，你可算來了，樓上都等半天了，我尋思律師所離市局也不遠，怎麼……」

值班民警話沒說完，看見從駕駛座出來的男人，立刻站直了身：「程隊好。」

「嗯，我先帶肖瀟上去。」

到了市局，程旭臉上的笑容亦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作為一個刑警的沉穩。

肖瀟微微頷首，跟在程旭身後。

兩個人都沒有提起車裏的不愉快。

一進公安局，程旭就開口道：「城南昨天發生一起殺人案，受害人身中數刀，失血過多而亡，後有路過的清潔工報警，兇手已經被抓到了。」

「那我來是……」肖瀟話沒說完。

如果是一般的殺人案，市局是不會找她的。

電梯「叮」了一聲，程旭率先走出去，接過肖瀟的話：「被告家屬，也就是受害人想做無罪辯護，介於是刑事案件，市局只能提供律師，。」

警察可以破案，但定罪和量刑多少，他們無法決定。

四樓是刑警隊開會的地方，裏面黑壓壓的坐了不少人，和往常不同的是，門口還坐着一個女人，頭髮雜亂，臉上全是抓痕，身上披着一件警服。

肖瀟皺眉：「她是？」

「受害人。」程旭把包遞給肖瀟，看了門口的女人一眼，邁步走了進去。

喧鬧的會議室因為程旭的到來安靜下來，肖瀟在最後面落座，抬頭看着程旭。

沒換警服，也絲毫不影響程旭的銳氣，乾淨利落的下頜線，鼻背高挺，眼睛深邃。

賀姐曾說，程旭這人，不該當刑警，應該去娛樂圈。

肖瀟也一直這樣覺得。

會議室里安靜下來，沒有人詢問為什麼休假的程旭會回來上班，而是安靜的等着程旭的命令。

「小安，你把相關證據整理一份交給肖律師，做好安撫工作，老孫，你帶肖律師去審訊室。」

「是。」

「是。」

一男一女齊刷刷的開口，程旭又做其他安排，肖瀟則跟着老孫去審訊室。

「我就知道程隊今天要來。」

老孫年過四十，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一出會議室，就迫不及待的開口：「又贏一包煙錢。」

肖瀟笑而不語，問起了案子：「為什麼要做無罪辯護？」

「死者是個小混混，酒喝多了尾隨剛剛那個女人，準備猥褻，被告也就是兇手，是她老公，等會小安來了你就知道了。」

老孫沒有多說。

有程旭之前說的，肖瀟已經聽明白了。

被告保護妻子，正當防護，過失殺人。

想起門口那個女人，肖瀟輕聲問道：「剛剛那個女人，就是受害者？」

「是，案件複雜，沒有律師願意接，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天了，。」

肖瀟瞭然，進了審訊室。

七點半，肖瀟整理好小安送來的資料，這才下樓。

毫不意外的，又看見了程旭。

肖瀟停下道：「還有什麼沒有交代清楚嗎？這已經是我的下班時間了。」

「我是想問你怎麼樣？」

「有過類似的案件，無罪辯護的難度不大。」

肖瀟說完，見程旭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又道：「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肖瀟婉拒。

程旭還要說什麼，手機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不到一分鐘，程旭掛斷電話：「抱歉，要加班。」

「沒關係。」肖瀟停了一下又道：「我是說，我們沒什麼關係，你不用道歉。」

肖瀟轉身準備攔車，手機也響了起來。

電話那邊的聲音嘈雜，可肖瀟卻聽得一清二楚。

「肖瀟，賀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