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將臣之危

白髮披散，露出一張清秀面龐，似十七八歲的少年，陽光燦爛，此刻卻霸道而強勢，抬手壓落，便是叱吒風雲的五獸王都要俯首。

“徒兒拜見師尊！”杜衡上前行禮，與平時大相逕庭，像是一個乖寶寶一樣。

“乖徒兒！”

白髮少年似乎極其享受這一句師尊的稱呼，寵溺的撫了撫杜衡的腦袋。

杜衡一副乖巧模樣，今日若是師尊真身前來，他自然不會這麼做作。可是白髮少年性情反覆無常，二號當初可沒少吃虧。

“拜見前輩！”在杜衡的示意下，向南天二人也連忙見禮

“好好好！”

白髮少年明明生的稚嫩，卻極其喜歡裝作老成，他手掌微抬，扶起二人，感嘆道：“果然是黃金大世，大帝之資的仙苗一茬接着一茬的出現，一代新人換舊人，老嘍老嘍！”

杜衡不着痕迹的翻了個白眼，白髮少年代表師尊朝顏的少年時代，似一柄無鞘的神劍，鋒芒畢露。如今竟在這裏長吁短嘆歲月如刀，真是很難讓人不鄙視他。

他這點小動作哪裏瞞得過白髮少年，直接被當場揭穿，“怎麼？乖徒兒，你有異議？”

“沒有沒有！”杜衡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一臉諂媚道：“師尊您老當益壯，您龍精虎猛！那啥咱們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閑聊如何？”

“您老人家看看你寶貝徒弟被打成什麼樣了？”

杜衡擼起袖子，點指雙臂上幾塊青斑，委屈巴巴地道：“您看這腿，這胳膊，都給我打青了，臟腑也收到震動，我懷疑是受了內傷。”

向南天與荊芥對視一眼，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人太沒下限，羞於與其為伍。

神豬更是直接躲了起來，杜黑子能為了坑人連臉都不要，但是它堂堂一個先天道靈丟不起這人。

五教眾人也被驚到，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咳咳！”

白髮少年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的道：“可以了可以了！”

這個弟子演技太過浮誇，一點都沒傳承到自己的精髓。不然今天在場這些人，他要是不把他們底褲都拔下來，那算他們沒穿。

“幾位，你們看我這弟子實在可憐，咱們談談賠償吧。”

說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笑道：“呦呵！蘇木，你還沒死呢？”

天雷王蘇木眉頭微皺，靜靜地打量了白髮少年許久，眼中竟漸漸露出驚駭之色，“朝顏！你居然能活着從陷仙坑走出？”

“什麼屁話？就是你們家死絕了，老子也不可能隕落。”白髮少年嗤笑道。

天雷王沉默不語，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對方並不像他一般投機取巧，而是實實在在的熬過了五千載歲月。

“蘇木你可以啊，五千年前沒打贏我，現在跑出來找我徒弟麻煩了。”白髮少年譏諷道。

“爭奪真命，逆天改命，我沒得選擇。”

天雷王神情落寞，他隱隱猜到了些，這個五千年前便像驕陽般冉冉升起的少年，極有可能已經觸摸到了那個境界。

“所以我才沒直接抹殺掉你們幾個，偌大一把年紀，欺負幾個小輩，也不嫌丟人。”白髮少年嘴上從來沒輸過。

這時通過二人的對話，其他人也後知後覺的洞悉白髮少年的身份。

“是他！一千年前失落在雷域的破滅道老道主？”

千年前的真相不為世人所知，但是破滅道老道主的強大卻深入人心，即便是幾位聖子都不禁肅然起敬。

“一千年前的那位尊者？”

雷獸王者目露驚駭，一千年前，縱使在沉眠中的他們都被那股強大的氣息驚醒，那個持矛橫掃一域的血色身影深深烙印在雷獸王者心底。

為什麼諸聖地中會有如雷憬和洛水老嫗那等人物從沉睡中醒來，原因就在於一千年朝顏將同代人都清洗了一遍，直接殺斷層了，作為鎮族底蘊的他們這才不得不出世。

“很好！”

白髮少年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然都認識我，那我也就不廢話了。杜衡，我的弟子，同輩人哪怕高出他一個境界出手，我都不會理會。可如果哪個老不死的敢動他一手指頭，莫怪老子掀了你們的族地。”

白髮少年這話不禁是說給雷獸王者聽得，更是說給暗中潛藏的聖地長老們聽得。

一點靈光自他指尖飛出，沒入杜衡眉心，杜衡身後募的騰起一輪光暈，隱隱可見一道模糊的身影佇立其中，睥睨群雄。

本源印記，與白髮少年心神相牽，無論誰要殺杜衡都會被他感應到。

虛空中盪起陣陣漣漪，諸聖地的長老們走出，雷域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們怎麼肯不知曉，只不過不好露面罷了。

如今見白髮少年要死保杜衡，不得不現身，躬身行禮，道：“朝老前輩，您可知這杜衡乃是妖族，更是血屠無數人族天驕，您怎麼能收它為徒啊？”

“他說的是真的？”白髮少年回頭望向杜衡問道。

諸聖地的長老們皆是面色一喜，認為事情還有轉機。

“不錯！”杜衡平淡的點頭。

“幹得漂亮！有為師當年的風範！”白髮少年大笑，一隻手拍打着杜衡肩頭，滿臉的欣慰。

諸聖地長老們臉色像吃了屎一樣難看，有知曉千年前真相的人暗自搖頭，憑朝顏與諸聖地的恩怨，他還能心平氣和地跟他們交談，已經是朝顏的極限了。

陰陽聖子還想再做最後的努力，卻被自家長老一把拉住。

眼前這個人當年連羽化仙體都給宰了，哪裏還會在乎你一個沒成長起來的先天道體。

龍馬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着白髮少年，道：“敢問尊者，若是我削去道行，能與令徒一戰否？”

其他幾位雷獸王者嚇了一跳，連忙出言制止道：“龍馬你瘋了？縱使得不到真命，以你我的修為依舊能縱橫雷域億萬里，何等逍遙自在！何苦白白送命？”

龍馬硬扛着白髮少年的威壓站起，四肢抖如篩糠，卻依舊戰意高昂，“虛假的存在有何意義？若不能搏擊與廣闊天地之間，吾寧死！”

“說得好！”

白髮少年讚歎一句，道：“既如此，我便成全你！”

說吧，他伸出一掌在身前慢慢落下，一抹刀光劃破虛空，似鴻蒙初開時的靈光，驚艷了整片天地。

望着刀光沒入龍馬體內，雷獸王者們不禁生起兔死狐悲之心，這位尊者實在太不講理，連公平一戰的機會都不曾給出。

“噗！”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龍馬並未身死，那抹刀光斬向它身體深處，使他歸一境的氣息一路跌落至朝元九重天。

龍馬目光平靜，似乎將生死置之度外，它望向杜衡：“來吧！沐浴我的鮮血，踏上璀璨帝路！”

杜衡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態，一臉鄭重，龍馬豈會不知即使高出一個大境界也不是他的對手。

為了心中的道，為了數千年來的堅守，這位縱橫於雷域的無上獸王在尋死，他寧願在光輝中隕落，也不想老死在雷域。

杜衡輕嘆了一聲，道：“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我將以最巔峰的狀態為王者送行！”

“哈哈！”

龍馬狂笑不止，龍鬃獵獵飛揚，精氣神合一，氣息瞬間攀升到極致，此生所有的道與法都凝聚在這一擊之中。

一擊決勝負。

這是交戰雙方無須言語便達成的默契，杜衡身後騰出一尊巍峨法相，並非以往的蒼龍與麒麟。

這是聖靈法修出的本相真身，一直被當做底牌隱藏，此刻徹底爆發出來，威勢滔天，似一尊遠古聖靈臨塵，橫推一世無敵。

璀璨的能量光輝淹沒了二人的身形，無數毀滅粒子在擴散，便是萬古前的雷霆都被打崩，露出一道空洞。

光華散去，龍馬屹立不倒，眸子望向爬天藤，似乎在遙望那位震懾萬古的雷帝。

“呵！雷帝啊！”

龍馬長嘆一聲，高大的身軀化作漫天光雨消散，只有一副道圖歸於雷域深處。

杜衡踉蹌着起身，胸膛中石心跳動，聖靈紋絡爬滿身軀，渾身傷勢於頃刻間恢復。

“師尊，無數歲月之後，龍馬會在雷域中再現嗎？”

杜衡凝視着那副刻圖，一匹神駿的龍馬高昂着祖龍頭，威風凜凜。

“會的！”白髮少年也在凝望，嘆息道：“不過那時的龍馬便與他毫無關係了。”

“轟！”

一聲巨響傳遍雷域每一個角落，打斷了靜謐的氛圍。

白髮少年面色一變，遙望爬天藤，怒罵道：“那兩個小兔崽子果然還是動了九重天，該死！”

爬天藤上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事情，整個雷域都在震動，白髮少年身形毫無預兆的消失。

“徒弟，九重天出事了，我先送你們出去。”

“等等！我的賠償呢？”

杜衡着急地大叫，卻只聽見這一道傳音入耳，緊接着便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

“怎麼回事？”

等杜衡反應過來時，他們一行人已經出現在一片鳥語花香的仙境中。

“應該是狼王前輩和顧風流在攻打九重天。”向南天面色凝重，心中不禁為銀月狼王擔憂。

“莫擔心！狼王前輩不是魯莽之人，他既然敢攻打九重天自然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杜衡寬慰道。

向南天微微頷首，隨後便與他辭行，“我需將道器送去，為狼王前輩添上幾分勝算，便先告辭了。”

“我亦須去雷瀑鍛體，你我同行吧。”荊芥說到。

他還不能飛行，若是一路跑過去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

“一路小心！”

杜衡並不擔心，五教的注意力始終在他身上，不會輕易對向南天二人動手，只是囑託道，“此事結束，到雷淵古城萬寶樓找我。”

向南天點頭應諾，一把抓起荊芥，化作一抹刀光破空而去。

杜衡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天際，一臉凝重地招呼神豬，道：“我們也走，諸聖地的人不會輕易放過我，先回雷淵古城。”

誰知他們在雷淵古城千里之外便被截住，一個萬寶樓的客卿急匆匆的趕來，險些與其失之交臂。

杜衡盯着萬寶樓的客卿，再一次確認道：“你是說天陰山脈那邊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