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叛忍佐
因為沒有得到新的「容器」,所以他們放任這裏的囚徒廝殺,吞噬最後的勝者。
之前所見大蛇丸的新軀體就是在這裏誕生的。
佐助再度深刻意識到,他選擇的大蛇丸是一個何等噁心的怪物。
大蛇丸的存在本身就像是這個殘酷世界的具現化,殺戮、血腥以及更深處黑暗中的腐爛。為了當權者的利益,其他卑微的性命便能夠如此悄無聲息地消失。
而佐助現在為直面世界的真相,義無反顧地躍進這腥臭的血海,亦不知會被黑暗裹挾至何處。
佐助閉上眼,感受着緊貼胸口皮膚的低溫。那是鳴人贈予的吊墜,提醒着佐助回想起這世間還有鳴人那樣懷抱着赤子之心的人,尚不至無藥可救。
「我以後要在這裏修鍊?」佐助平復心緒,淡然問道。
同這樣的人合作,他需得時時謹慎,以防反噬。
藥師兜的目光閃了閃,似乎在意外佐助的平靜,但他很快掩飾好情緒,恢復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怎麼會如此怠慢您呢。只是向您介紹這裏的情況,後續的人員很快就能補充到位,以便您隨時來這裏練手。」
為了活命,哪怕最差勁的武者也能爆發出令人側目的潛能。戰勝這些亡命之徒便是佐助修鍊任務中的一環。
佐助新獲得咒印的力量,為了控制其自如使用,他的確急需戰鬥經驗。
但如此草菅人命的做法,佐助並不贊同。
於是真正開始訓練時,佐助把刀避開敵人要害,只卸去對方行動力,並不傷及性命。
「心軟可不是聰明的做法。」暫且代替大蛇丸看顧佐助的藥師兜如此道。
「留下一口氣比殺死對方所需要的精度更高。」佐助不動聲色,「你以為鼬是亂砍一氣就能殺死的嗎?」
誠然,強者之間的戰鬥,往往在毫釐間便能扭轉局勢。左右留下活口能省下些搜羅試驗品的花費,大蛇丸終是默許了佐助的行為。
這裏的訓練方式並不如木葉村裡溫和,更比戰國時代的特訓極端。大抵戰國時代的族人主要在實踐中磨礪自己的刀術,而佐助能夠參戰的時機並不多。而且,現存的忍術種類遠比戰國時代的豐富。
大蛇丸除了讓人給佐助喂刀,教佐助適應咒印的力量,還交與他許多雷遁系忍術,以提升佐助對雷遁的了解,組織實戰中的招式配合。也不知道大蛇丸是從何處搜羅來的眾多忍術,他的資料庫哪怕只向佐助開放冰山一角便已足夠令人咂舌。
如此緊鄰高壓線一般的修鍊緊迫感加上豐富的資源傾斜,佐助不過月余便完全掌控咒印的力量,並將身形的敏捷提升到極致。
到此為止,零散幾個人的攻擊已經完全不夠佐助費心,訓練時對峙的單位增為數十人直至百人記。
惡劣環境下枯燥繁複的訓練讓佐助的眼神一日日陰沉下去,原本墨色的瞳孔里愈發翻湧着令人膽寒的威懾。
斑也發覺了佐助的不對勁。
近幾次往來的過程中,偶有佐助出手的時機,便能看出他的刀法一次比一次凌厲。雖然面對族人時的神情還是平和的,但眼底暗藏的冷漠卻與日俱增。
「出了什麼變故嗎?」稍空閑些的時候,斑問佐助。
佐助稍愣了愣,又明白一向對兄弟分外關注的斑不可能沒發現他的異狀,便坦然解釋道:「村裡危機四伏,我就另外找了人合作,修鍊更辛苦些。」
斑默然。在知曉由他和柱間建立的村落里宇智波一族被屠戮殆盡的時候,他便明白村裏的情況並不如他們早先期許的那般和平。哪怕從佐助以前透露出的信息中得知宇智波的覆滅源自內訌,但和貴族暗中較量日久,他能肯定內訌的背後必有外部的推手。
「你之前往來時身上總有傷也是這個原因。」
佐助的面上這才稍顯出幾分和年齡相稱的窘迫:「你都知道了。」
「大家都很關心你,又不了解你的情況,就告訴火核同我轉述。」斑揉了揉佐助的頭髮。
佐助的身量竄得很快,能看出來現在的處境雖然艱難,但身體所需的營養到底沒落下。並不知曉佐助合作對象想要的是他的肉身,斑便以為情況還不算太糟。
「那邊遇到什麼麻煩也可以同我們說說,你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斑的語調輕緩,讓人覺得溫暖又可靠。
「嗯。」佐助應聲。在蛇窟里被彷彿無處不在的探究視線監控,只是這樣和斑一起在林間走走都彷彿輕鬆許多。斑說得對,他還有這些戰國的族人作為後盾,雖然不能直接參与戰鬥,但他們的經驗與智慧是可以借用的。
更何況,關懷本身就能激發人類心底暗藏的力量。
如此,就在佐助已經習慣在蛇窟悶頭修鍊,每月來戰國時代放風一次的生活時,巨變的噩耗再度降臨。
離開木葉后,每次回到戰國必定在斑周身不遠處的佐助不是沒有出現在族地附近的情況,但哪怕是在族地範圍內也很少會有這麼多人聚集。
佐助看着眼前人頭攢動卻靜默無聲的族人圍成包圍圈,外圍的族人在發現佐助后自發分開一條通道,讓佐助能夠進前去。.
佐助心緒凝重地融入人群一路向前,這肅穆的氣氛讓他直覺不妙。
在身前只有數十人時,佐助終於看清眼前的景象——族中的幾位長老同斑和泉奈站在前列,直面的碑銘正是剛落下的宇智波田島的名字。
宇智波的族長,這個世界佐助名義上的「父親」,陣亡了。
泉奈回首看見佐助時有些許的意外,很快又垂下眉眼,示意佐助站到他身側去。
在平均年齡只有三十三歲的戰國時代,戰場陣亡似乎已是命中注定的軌跡,哪怕身為一族之長也不會改寫。但對佐助來說,這一天還是來得太快了。
明明前幾次來的時候一切發展都穩中向好,族裏和貴族的對抗力量也已頗具規模。為什麼,族長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突然逝去呢?
未親眼見到田島下葬的佐助茫然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尚且來不及覺得悲傷,族人們便已結束這場葬禮,轉而向家族祠堂聚集。
佐助隨着人群一起前往祠堂站定,就聽見大長老開口宣佈他們得選出一個新的族長。
不同於現世木葉村能夠暫時空缺的火影之位,戰國時代連兩日的混亂也容不得。緊趕在上一任族長的葬禮后,他們就得立即推舉出新的***。
為了家族的穩定,這本是既定的流程,但大長老卻在提名族長候選人時發出了異議:「我們宇智波一族傳承數百年,在戰火紛亂中也能處於超然的地位,正是因為我們以實力為長。個人戰力以及家族團體力量都是家族存續的關鍵。但是,田島分散族內力量,一意孤行在沒有衝突的貴族勢力上耗費精力,這才導致族裏數次面臨困境!」
「大長老!」泉奈厲聲反駁,「族裏的事務從來都是你們協同商定的,父親何曾獨斷專行過!」
「為了家族的發展需要做出各種嘗試,但若非田島一力擔保,我們根本不會同意選擇這種方式。更何況這六年的行動沒有取得任何成果,已經證明田島所做的決策根本是錯誤的!什麼聯合其他忍族打擊貴族,正是因為他有和敵對忍族和解的軟弱心態才會在這次的戰場上喪命!」
一直半垂首的斑猛地抬起頭。他知道現在和貴族的拉鋸戰已經陷入瓶頸,但他從未想過總是不贊同自己想法的父親竟然有過聯合其他忍族的思量。
不同於當初自己的可笑設想,父親思慮得更深遠些。他亦知曉面對貴族們那些縱橫交錯的複雜勢力,僅以一個忍族的力量對抗,想恢復忍者的地位實在杯水車薪。但他從不把這些設想輕易訴之於口,而是一步步設計,在貴族那邊找到突破口,做出了能讓其他忍族動搖鬆口的成績才和家族長老們商議事情的可行性。
只是他偏偏在這場戰役中敗了。
為什麼,他竟然在這場戰役中敗了?
斑雙目充血,指甲刺破掌心由不自知。
大長老終於提到,他認為在這種情況下,繼承了宇智波田島理念的宇智波斑並不是新任族長的合適人選。
而就在大長老的兒子應聲出列,試圖挑戰宇智波斑證明自己的個人能力時,卻被斑那循聲望過來的一眼直接定在原地。
那是一雙「修羅」的眼睛。
從來只是名聲在外的斑未曾用這樣可怕的眼神凝視過自己的族人。現下,那雙蘊滿仇恨與暴虐的瞳孔中赤色粘稠到極致,竟然當真淌下血淚。
一眾宇智波憑藉自己血脈天賦的卓越視力清晰看見,宇智波斑眼中旋轉的寫輪眼勾玉自中心擴開成中空狀,首尾相連為新的紋樣。
那是——宇智波全族上下幾十年才能出現一例的,萬花筒寫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