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穿成丫鬟,擺爛
沒穿成什麼公主千金,當了丫鬟就只能認命地多裝聾子啞巴。
否則一個巴掌抽臉上都是輕的。
新來的丫鬟被晾了一盞茶時間。
王媽媽才開口訓話,「到了墨家就要守規矩,不守規矩就少不了沒臉。
以後不管分到哪院都要謹守本分。」
「翠紅,帶她們下去收拾齊整。」
翠紅是二等丫鬟,打小就在墨家當差,在一眾小丫鬟里也有些威信。
她領着三人去了後院。
到了後面挾屋又讓門房婆子抬熱水過來。
林亦扇跟着兩個小丫頭重新洗浴,又換上統一丫鬟服飾,只是在穿的時候,她始終覺得有處地方過於涼爽。
開襠底褲配杏色百迭裙,上衣是斜領纏枝紋天青灰短衫,最裏面的是酡顏肚兜。
寬幅水紋草綠色腰帶她不會系,還是請邊上小丫頭幫忙。
長發攪干梳成丸子頭。
至於為什麼不梳成纏紅帶的雙丫髻,因為她根本就不會。
況且那是小丫頭梳的頭型。
等三人走出去,翠紅見覺好笑,朝她招了招手,「雪見,你連頭髮都不會梳嚒?過來,我幫你盤發。」
林亦扇笑着坐到她旁邊的獨凳上,「多謝你了,翠紅。」
在現代她用得最利索的就是捲髮棒。
像盤發編髮這類比較複雜的古代髮型,估計教她八百遍都學不會。
好在沒人多嘴問她為什麼不會梳頭,但估計心裏都有成算。
翠紅拿起篦子,動作熟稔地幫她梳了個高盤於頂的同心髻。
覺得有些素凈,又取下自己頭上的翠藍綠蝴蝶絨花簪她髮髻邊。
「瞧瞧,是不是比你剛剛好看?」
林亦扇接過她從荷包里拿出來的掌心圓銅鏡,左右照了照,樣子有點變形,但還是能看清楚就是跟哈哈鏡似的。
銅鏡還了回去,林亦扇又笑着同翠紅講話。
「頭飾是你的,給我戴了你戴什麼?」
說著就抬手取花簪子,翠紅有心要和她交好,忙伸手止住她的動作。
「雪見姑娘戴着就好,絨花蝴蝶簪也就幾十個大錢,不值當是什麼。」
這才見第一面,林亦扇哪裏敢要她的花簪子,右手被擋住又伸左手取下還了回去。
「你能戴在頭上肯定是心愛物,我就不奪人所好了。」
她又不傻,翠紅待她親近明顯就是有所圖。
宮斗小說她從沒看過一本,但宮斗下飯劇她可是刷過七八遍。
翠紅見她不肯要,又勸了一嘴,但看她神色認真,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不過對於這個新來的雪見,到底是高看一眼。
換了別的丫頭,看到這絨花簪只怕是眼都挪不開,偏她全不放在眼裏。
王媽媽買下她就是想為老太太分憂,要雪見真入了三公子的眼。
當個通房或者姨娘什麼之類的,這輩子可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想到這種可能,翠紅待她的態度自然熱忱兩分。
細細說著宅子裏的規矩和各院情況。
林亦扇面上認真聽交代,可心裏的眼淚都快要掉一碗了。
看小說看別人穿越遭遇特別凄慘是一回事。
輪到自己身上那就是一萬零一萬個不願意。
想着以後要留在這當任人買賣的奴婢,林亦扇只覺得悲從心中來。
在牙婆別院的一個星期她就長夠了見識。
士農工商,階級分明。
大致劃分就是人、馬、別的動物。
她現在就屬於「動物」這一行列。
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到了午晌吃了一碗梗米糊糊粥與兩個茶果子,又跟着學了半下午行禮問安規矩。
直到傍晚才被王媽媽領着去了老太太院裏。
老太太上了年紀,不愛素凈寡淡,悲風傷秋之流的小輩,平時就愛打扮討喜愛說笑的人。
見她長得明艷,也不小家子氣,一雙含情桃花眼並一點紅痣,眼波流轉間更是讓人挪不開眼,連連誇讚王媽媽挑得人合心意。
也不嫌什麼狐媚妖嬈不端正,只恨不得她能勾得三郎沾沾女色才好。
墨家三郎墨無鳴是老來子,大朗二郎早就成家生子,一個外放到錦州做通判,一個遠在雲州領了個六品的武散官昭武副尉。
三郎是老太太的心頭肉,加上相貌又隨了她,那更是疼到骨頭縫兒里。
得了什麼精巧稀奇玩意都是先往三郎屋裏送。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墨三郎的性子像過了身的公公。
從小心性冷淡,如山間泉,林中鶴,對官場的事沒多大興趣,成日裏醉心修身養性,活得像個隱士老酸愚。
老太太心裏着急,讓身邊的大丫鬟芷柳按照三郎的喜好,只教些焚香點茶插花。
對於這些事,林亦扇還是有些天賦,總之就是動作放緩慢,以美觀為主。
焚香點茶不難,難得是記什麼香,什麼料,什麼淵源來由。
配什麼天氣,什麼杯盞,什麼場合焚什麼香合適。
最有意思的其實是插花。
自我欣賞夠美夠意境就算有所成。
等她學得差不多,得了老太太兩句誇獎並兩身好衣裳和首飾就被送去了西院問心居。
芷柳領着人到了正房,立在門外傳了老太太的話就把雪見往屋裏推,自己捉裙離開。
林亦扇干站在原地,沒瞧見人,她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
瞧了屋子好半響,左側卧房內傳來男人的清冽嗓音。
「你是雪見?」
林亦扇抱着個小包袱,朝聲音方向歪了歪腦袋,因為眼睛有兩百度近視,她看不清屏風後來回走動的男人。
初來乍到,只半低着頭照學的規矩扮柔弱,「回公子,奴是雪見。」
回了話又繼續轉着眼珠子偷瞄屋裏近處擺設。
紅木榻上的薰籠點着香,几上放着一烏金釉玉毫空盞並一碟叫不出名字的糕點。
估計不好吃,比硬幣大不了多少的花型糕點只少了個缺。
林亦扇往前又挪了兩步,離古董陳設更近了些,還藉機換了個弓腰駝背的站姿。
當奴婢背不能挺直,反而以含胸駝背溜肩為美。
墨無鳴自來不用貼身丫鬟,屋裏貿然多了個還有些不適。
等他穿戴好走出去,瞧她探頭探腦的鬼祟樣,眉頭立馬擰起,凜聲道:「出去,沒我的話不許進屋,這不用你侍候。」
聽了這話,林亦扇心頭大喜,面上裝出膽戰心驚,唯唯諾諾地嗯了聲就抱緊包袱退了出去。
這種只拿月錢不幹活的美事,她求之不得。
剛跨出門檻,屋裏就傳出墨三公子的冷淡嗓音,「阿德,人呢?」
「唉,來了公子。」
廊下一黑衣小廝忙應聲往裏走,等經過新來的丫鬟身側,又拿眼縫掃了她一眼,嘖嘖,這個小娘子也不知道能在問心居待多久。
屋裏主僕說了什麼,林亦扇一概不知,安靜地抱着個包袱坐到邊角廊下,等看到掃院子的婆子出現又上前打聽下人住處。
「這我可不知,雪見姑娘還是親自問問三公子。」
老婆子笑着打量她,早就猜到送來的丫鬟要坐冷板凳,沒想到這麼快。
墨家三郎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院子裏除了小廝就是掃院落的婆子,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哪裏肯讓女兒身污了他的道心?中文網
只怕一會兒又得喊小廝把屋子上下掃灑一遍。
「……」
林亦扇不知內情,還慶幸能躲些清閑,雖沒問到住處也不着急。
問心居總有管事的人。
她是老太太安排送來的,住處肯定有。
歪靠在廊下屋檐,看來來回回的僕人忙碌,林亦扇心裏又升起身外客的飄渺感。
突兀兀地到了這,心情除了一落再落,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值得高興的好事。
晃着腳下的軟底淺口鞋,只盼着這是一場夢。
可這一場夢的時間有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