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第16章陳四搞事兒

許靈瑤眉眼微動，口吻冷漠地回了句：「三哥，我該說的都跟藺嘉川說清楚了，我和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

祁龍昌搔了搔頭，嘿嘿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和那小子有什麼誤會呢。」

「沒誤會。」許靈瑤頓了頓，繼續說：「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僅此而已。」

祁龍昌眼瞅着許靈瑤冷漠堅定的模樣，很識趣地不再多問，主動岔開話題：「瑤瑤，你想要找的泥找到了嗎？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讓我看看？」

「唔，除了泥的顆粒要細之外，也沒其他特別的地方。」許靈瑤一涉及到專業領域，秒變嚴肅，從她的背簍里抓出一把泥土，「喏，就是這樣的。」

祁龍昌抓起來看了看，「欸？這土看着沒啥稀奇的啊，咱們村頭那座小山的山腳下全都是咧。」

許靈瑤笑着說：「那太好了！咱們能省下不少事兒。」

祁龍繁強行將話題拽回來：「老三，把泥的事兒擱一邊，你先給咱們說說，這三塊錢到底是咋賺來的。就那麼幾斤小魚仔，賣不出那麼高的價錢吧？」

「還是大哥最懂我。小魚仔一斤賣三毛錢，一共五斤，賺一塊五毛錢；五個鹹鴨蛋，一個一毛錢，賺五毛，一共賺到手兩塊整。多出來的那一塊錢算是定金。瑤瑤，那罈子裏還有十個鹹鴨蛋，嘿嘿嘿，我能不能明天給我兄弟帶去抵了這一塊錢？」

祁龍昌仔細算了賬，越說越心虛，他被兄弟吹捧得厲害，問都沒問正主就把定金給收回來了。

沒等祁龍繁和許靈瑤開口，祁龍民就在旁邊咋咋呼呼：「大哥，瑤瑤姐，你們是沒瞧見三哥被人吹捧那傻樣兒！我尋思着那大主顧讓三哥把他媳婦賣了，他都能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這來自親弟弟的吐槽既誇張又搞笑，祁龍昌嗷嗷叫着朝落井下石的親弟弟撲過去。

祁龍繁原本還有些生氣，因為祁龍昌自作主張，這會兒瞧着那對親兄弟互懟互掐，忍不住勾起嘴角笑。

許靈瑤沒覺得祁龍昌越過她做主，因為她之前就曾答應過祁龍昌，罈子裏的鹹鴨蛋都可以賣，只要價錢合適。

姥姥家的鴨蛋多的是，現階段是沒多少鹹鴨蛋，將來嘛，要多少有多少，就是腌制的時候要花點時間。

在這之前，許靈瑤不清楚鹹鴨蛋的市場情況，她覺得先讓祁龍昌出去試試水，確定鹹鴨蛋能賣出去，那麼發動祁家人一起腌制鹹鴨蛋的事情就可以安排上了。

許靈瑤想了想說：「三哥，一毛一個鹹鴨蛋，價錢比我想的要高一些。明天你再問問你朋友，大概需要多少鹹鴨蛋，咱們給他安排上。」

祁龍昌聽到這話高興得不行，胸膛拍得梆梆響：「你放心吧，就算我肉聯廠那邊的兄弟消耗不了，我還有開長途車的兄弟咧！只要咱們家的鹹鴨蛋足夠好，不愁沒銷路！」

這話說得實在，祁龍繁難得幫祁龍昌說話：「龍昌這小子平時是滿嘴跑火車不假，但他這會兒說的這話倒是沒摻水分，跑長途車的那兄弟跟我們家大斷骨頭連着筋的本家兄弟。瑤瑤，你只管放開手教，咱們家這麼多人手，又是農閑時期，正愁沒事兒做呢。」

祁龍繁這話摻了水分，農村一年到頭就沒有真正閑下來的時候，就算地里的活計不做了，家裏還有一堆活，什麼編籮筐、編草席、打打零工、養豬雞鴨等等。

勤勞本分的農村人，眼裏都是活兒。

許靈瑤沒有在農村生活的經驗，她信以為真，給祁龍昌等人安排活計：「三哥，你先把這些泥篩一遍，要用最細的泥，不要雜草和其他雜物。篩過之後再用火烤，目的是燒死泥裏頭的細菌和蟲卵。龍民，咱們先把要用到的鴨蛋洗一遍，再用白醋泡一個小時……」

祁秀蘭挑着擔從河邊回來，見院子裏熱鬧非凡，很是疑惑：「你們這是在忙啥呢？」

祁老太太瞅了她一眼，注意到祁秀蘭又挑了兩筐鴨蛋回來，揚聲喊道：「瑤瑤，你媽又挑了一百多個鴨蛋回來，要不全腌了吧？」

許靈瑤掃視一圈，發現祁家人手頭上的活計鬆了不少，沒反對：「可以，但是泥和醋都不太夠。」

祁老太太一拍大腿，「嗨呀，這多大點事兒！需要用啥，你只管說，姥姥管夠！」

許靈瑤算了算數量，剛報出來就聽到老太太喊道：「龍繁龍昌去挖泥！龍民去供銷社買醋，再多買幾袋粗鹽！」

祁秀蘭看着筐里一個個泥糰子，伸手想要抓起來看看，冷不丁被親媽拍了一巴掌：「媽，你這是幹啥呢？我看看還不行嗎？」

「泥糰子有啥好看的？趕緊去吃點東西，吃完過來幫忙！這麼多鴨蛋等着呢，動作麻利點！」祁老太太吩咐完，對着筐里的泥糰子笑得那叫一個和藹可親，彷彿看的不是髒兮兮的泥糰子，而是一錠錠發光的金元寶！

祁雲山等人從地里回來也被抓了壯丁，由許靈瑤擔當技術指導，祁家人一個不落全加入進來。

等四筐鮮鴨蛋全部處理完成，放入罈子后倒入高濃度白酒，再用餘下的泥封壇。

祁老太太圍着那半人高的巨大罈子打轉，轉了好幾圈，她搓着手掌心，眼裏滿是期待：「瑤瑤啊，這鹹鴨蛋要腌多久才能出油啊？」

許靈瑤說：「要想出油，至少要腌25天。像現在天這麼冷的時候，兩個月再開壇最為保險。」

祁老太太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時間，很是失望：「那這些鹹鴨蛋是趕不上置辦年貨的好時候了。」

許靈瑤看不得老人家失望，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姥姥，咱們把罈子搬進暖房裏，一個月左右就能出油，應該能趕上置辦年貨的好時機。」

祁老太太將信將疑道：「這樣能行嗎？」

為了打消老太太的懷疑，許靈瑤口吻堅定：「能行！」

祁老太太立馬就高興了，拍了拍許靈瑤的胳膊：「有你這句話，姥姥今晚能多吃半碗飯！」

許靈瑤領着祁龍民和一眾表姐妹在做飯，飯做到一半，祁老太太氣鼓鼓回來了，嘴上罵罵咧咧：「陳四個小鱉孫！一天天不幹正經事兒，專門就盯着別人家，見不得別人好！這麼壞的傢伙，活該娶不上媳婦！誰家的倒霉姑娘嫁給他，真是往火坑跳，往後的日子都沒盼頭了！」

沒一會兒祁龍昌也帶着一肚子火氣回來了，他直奔廚房，怒氣衝天喊道：「瑤瑤，陳四那老癟犢子公報私仇，他看不得我們掙錢，跑去村委舉報咱們家私自打撈小魚仔，要抓我們資本主義尾巴！」

「啊？」

許靈瑤有點懵，片刻后恢復理智問道：「村委那邊怎麼說？」

「村委正往我們家來呢。咱們沒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行得正做得直，不怕村委找事兒。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祁龍昌氣得一拍桌子，嘭的一下，還怪嚇人的。

許靈瑤問了幾個問題，問祁龍昌：「三哥，依照陳四的說法，咱們家私自打撈小魚仔有侵佔集體財產的嫌疑，那我們出錢買，一斤小魚仔一毛五分這樣上交錢給集體，那是不是就不用再顧忌了呢？」

「欸？」祁龍昌再精明的頭腦，聽到這大膽的提議仍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來，「以前我們沒少打魚啊，想吃多少就打多少，能打多少全憑本事兒，村委從來不管的。」

許靈瑤耐着性子解釋道：「今時不同往日，咱們打了小魚仔是要當商品賣出去的，不是自家人吃用。陳四不就是抓着這個由頭不放嗎？那咱們花錢跟集體買小魚仔，真金白銀的上交到集體，其他人再眼紅咱們，村委也不會讓他們胡來。咱們花點小錢，就能佔了理，不怕被人拿這當借口來訛詐咱們，這筆買賣不虧。」

祁龍昌終於轉過彎來了，可他仍舊氣不過，恨死了陳四那卑鄙小人：「都怪陳四這個王八蛋癟犢子！要不是他，咱們壓根就不用多花這個錢！」

許靈瑤笑了笑：「三哥，你去跟姥姥說一聲，等村委的人來了，咱們也有個章程。」

半個小時后，祁龍昌眉開眼笑地揣着一張紙過來：「瑤瑤，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腦袋靈光！活魚百斤以下，以一斤五分錢的價錢交給集體；百斤以上，一斤三分錢！咱有了正經門路，嗐，少賺點就少賺點吧。」

天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祁雲山才從外頭回來，臉色陰沉沉的，直奔老太太屋裏：「媽，陳四那王八蛋不曉得從哪聽來的消息，說咱們賣小魚仔賺了大錢，他也要學咱們賣小魚仔！」

祁老太太從鼻腔里發出「嗤」聲，擺弄着手裏的鞋墊，一臉譏誚說：「就陳四那好吃懶做的德行，他做出來的小魚仔誰敢買啊？不用管他，他想做就讓他做，咱們只管等着看他的小魚仔全爛手裏！」

祁雲山臉色稍霽：「媽，你說得對，是我想岔了。咱們瑤瑤的手藝，十個陳四都追不上。吃食買賣最吃手藝，陳四想跟風賺錢，也得有那個本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