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給大家添麻煩了）

祁老太太將祁秀蘭從頭到腳狠狠數落了一遍，言辭犀利刻薄，遠比在許靈瑤跟前說的那些還要過激。

「你有四個哥哥七個侄子還有五個舅舅，十幾個外甥，家裏家外有這麼多人護着你，你幹啥要這麼作踐你自己？啊？許家人有啥了不起的？你作踐你自己就算了，憑什麼委屈我們瑤瑤？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蠢的閨女？」

「我真後悔，當初就不該聽你爹那老糊塗的話，說什麼衛東人好啊，他家裏人再過分都跟你沒關係。屁的沒關係！衛東這麼早就走了，他這些年攢下來的家底兒全便宜了許家那群沒人性的王八蛋！」

老太太說一句，祁秀蘭心就揪一下。最親最狠的人就是親媽！

祁老太太說出口的話，字字扎心。

祁雲山見祁秀蘭那麼傷心難過的樣子，趕忙出聲打斷：「媽，你少說兩句。事情已經到這份上，你再罵秀蘭也沒啥用。不如商量一下秀蘭今後要怎麼辦。」

祁老太太瞪眼道：「還能咋辦？要改嫁就改嫁，不想改嫁就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別給瑤瑤添亂就行！」

祁秀蘭一臉抗拒喊道：「媽我不改嫁！我這輩子只會有許衛東一個男人！你要逼我改嫁，我，我就……」

老太太看親閨女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要說心裏沒點觸動，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吧，祁秀蘭乾的事兒太讓人生氣了，她只得硬下心腸說：「瞎嚷嚷什麼呢？我什麼時候逼你改嫁了？當年你非要嫁給許衛東，我也沒攔着你。現在你不想改嫁，我自然不會攆着你嫁人。但你總不能啥事不幹，還要讓瑤瑤養着你吧？你好手好腳的，又是當媽的人，咋樣都得找活干。」

祁雲山嘆了口氣：「媽，秀蘭不是干農活的料。」

老太太瞪眼：「我還是干廠長的料，我能當嗎？老大，你別跟你老子學，秀蘭是你妹妹，不是你閨女！別老慣着她，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給她找借口！秀蘭，家裏的鴨就交給你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祁雲山忍不住多看了親媽幾眼，他還以為親媽轉性了呢，原來還是那麼偏疼么妹。

祁秀蘭向來沒啥主見，聽親媽這麼安排，她沒意見。

養鴨是她從小做慣的事，是她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整個祁家莊再找不到第二個更比她會養鴨的人。

四兒媳劉桂花說：「媽，小姑還在孝期，讓她和瑤瑤再多歇幾天吧。」

老太太板著臉說：「歇什麼歇？就在自家地里幹活，有什麼好忌諱的？咱家的規矩就是不幹活沒飯吃！」

祁秀蘭忙說：「媽，我聽你的。四嫂，我沒事，養鴨是我從小做慣的。」

她這四個嫂嫂都是好人，並不介意她帶着瑤瑤回娘家住。其中跟她關係最好的是最後進門的四嫂劉桂花。

劉桂花的媽生下她就沒了，后媽不拿她當人看。

嫁進祁家之後，劉桂花生娃坐月子是祁秀蘭里裡外外忙活照顧着她，她記着祁秀蘭的恩情，才會在這時候幫祁秀蘭說話。

劉桂花還想說點什麼，被她男人祁雲海拽了一下，不甘不願地閉嘴不言。

老太太說一不二，讓祁秀蘭負責家裏那一百多隻鴨，當天下午就催着祁秀蘭去餵鴨。

祁秀蘭沒工夫悲春傷秋，在劉桂花的幫助下，她將一百多隻鴨趕回到棚里，又餵了點米糠和青草混合的鴨飼料。

餵鴨和清掃鴨棚是輕省的活計，比較難辦的是撿那些下在河邊的鴨蛋。

祁秀蘭揮舞着大網兜一遍又一遍打撈鴨蛋，直到天色暗下來，她才將滿滿兩大籮筐的鴨蛋挑回來。

許靈瑤想去給祁秀蘭幫忙，奈何祁老太太攔着不讓，還給她指派任務：「瑤瑤你的任務是做飯，咱家的規矩是，誰不幹活就沒飯吃！」

做飯不難，難的是一次做將近二十號人的份量。

好在祁家的表姐妹也有不少，給許靈瑤幫了很大的忙，她主要是負責掌勺，像摘菜、洗菜、刷碗筷這種打下手的工作，不用她負責。

老太太像是沒看到祁秀蘭滿臉的汗，她故意不讓祁秀蘭閑着，「這麼多鴨蛋裏頭肯定有壞的，你挑一挑，回頭再挑到集市上賣。」

祁秀蘭應了聲，抹了一把臉，又開始忙活起來。

劉桂花實在看不過眼，拉着老太太到後院去：「媽，你這是幹啥啊？衛東剛走，秀蘭正傷心呢，為啥讓她做那麼多事兒？」

老太太板著臉說：「老四家的，秀蘭的媽是我還是你？我還能害我親閨女不成？你別瞎操心！你有功夫多操心操心龍民那臭小子！這小兔崽子居然嚷着說不上學，要給瑤瑤當徒弟！」

「媽，秀蘭她……」劉桂花還想說，被老太太打斷：「我說了你不用瞎操心！老四，快來管管你媳婦！」

祁雲海剛從養豬場回來，帶回來一身豬屎味，迎上前來：「媽，我媳婦咋了？」

「你媳婦說我故意磋磨秀蘭！你好好給你媳婦說說，我去盯着秀蘭幹活！沒我盯着就偷懶！這怎麼行？」老太太絮絮叨叨走了。

劉桂花着急道：「當家的，媽她……」

祁雲海說：「秀蘭被寵壞了，越是讓她坐着不動，她越會亂想些有的沒的，媽給秀蘭找事做，讓她找到主心骨，是好事兒。」

「但是……」

祁雲海沒給劉桂花反駁的機會，「行了行了，媽說的沒錯，你就是瞎操心。我一身味，先去沖澡，省得熏人。」

劉桂花嘆了口氣，搖着頭回去給祁秀蘭搭把手，從滿滿兩大籮筐里挑出爛鴨蛋。

祁秀蘭的精氣神比中午到家的時候好了很多，她一挑一個準，成就感滿滿的。

許靈瑤燉肉的間隙出來看，撿起鴨蛋看了一會兒，問旁邊的老太太：「姥姥，咱們家的鴨蛋是主要是賣給供銷社嗎？」

祁老太太說：「是啊。集市上能多賣一分錢，但賣出去的量少，賺的不多還耽誤事兒。」

許靈瑤又問：「姥姥，咱們莊子有沒有做鹹鴨蛋？單賣鮮蛋，沒鹹鴨蛋有賺頭。」

祁老太太挺直了腰板，滿臉期待問道：「大隊長家就有做鹹鴨蛋，但那是他外地媳婦從娘家帶來的秘方，咱們倒是想學也張不開那個口。瑤瑤，你會腌鹹鴨蛋？」

「我試着做過幾回。」許靈瑤含糊不清回答。

祁老太太驚訝了：「真的會啊？咱家別的不多就鴨蛋最多，瑤瑤，你可以用這些鴨蛋來試着做，要是真讓你做成了，咱家也能賣鹹鴨蛋！」

大隊長家的小日子能過得那麼滋潤，憑的就是他外地媳婦一手腌制鹹鴨蛋的本事！

要是她們家也能做出鹹鴨蛋來，豈不是又多了一筆進項？

祁老太太眼裏滿是興奮，她這人沒啥愛好，就是喜歡數錢。天天晚上睡前都要數一遍，是她老伴去世之後慢慢養成的習慣。

許靈瑤沒敢打包票一定能成，只說她儘力試試。其實她不只會腌制鹹鴨蛋，她還會做皮蛋。但是，她初來乍到，對祁家人了解不深，話說得太滿顯然不明智。

祁家莊家家戶戶都養鴨，鮮蛋賣不上好價錢。

腌制鹹鴨蛋，祁老太太是知道步驟的，但她只略懂皮毛，十次就有九次腌制失敗。

祁老太太倒不是沒放手讓家裏的兒子媳婦們試着腌制鹹鴨蛋，結果呢，其他人還不如她呢。

久而久之，祁老太太就不樂意折騰，再眼饞大隊長家的鹹鴨蛋，她嘴上只說：「別胡鬧，儘是糟蹋好東西！」

祁老太太跑去問祁秀蘭：「秀蘭，瑤瑤說她會腌鹹鴨蛋，是不是真的？」

祁秀蘭想了想說：「瑤瑤是腌過鹹鴨蛋，就是，鹹鴨蛋還沒到時候開蓋。」

「那鹹鴨蛋在哪呢？你有沒有帶回來？」

祁老太太眼裏冒着精光，全家老小沒一人能腌製成功，就看許靈瑤的了！

祁秀蘭為難道：「媽，我們走得那麼急，沒時間帶那麼多東西。」

祁老太太臉色大變，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祁秀蘭的額頭，怒斥道：「你咋這麼稀里糊塗的？那是你親閨女腌制的鹹鴨蛋！你咋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想不起來？我一想到那麼好的東西白白便宜了許家那群白眼狼，我就想打死你！」

祁秀蘭小小聲說：「許家不全是白眼狼啊，瑤瑤和靈玉都是好的。」

「啥？你說啥？你居然說許靈玉那小蹄子是好的？她要真那麼好，為啥要搶走你親閨女的工作？你咋這麼糊塗啊！要我說，許靈玉是許家人裏頭最壞的那個！」祁老太太這回是真生氣了。

她這麼精明一人，咋會生出這麼二百五的閨女？

祁秀蘭被親媽逮着一通噴，可她內心裏仍不覺得許靈玉有什麼大問題。畢竟許老頭是一家之主，他發了話，許靈玉這當孫女的，必須得聽他的話啊。

許靈玉從小在她的身邊長大，祁秀蘭不敢明目張胆把她當成自己的另一個女兒，但是她對許靈玉的愛只比許靈瑤少了一些。

幸虧祁老太太沒讀心術，不然她要知曉祁秀蘭對許靈玉的看法，九成九又得被死活不開竅的親閨女氣到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