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家的煩心事兒
先來的那家,男子姓王叫拴柱,村裡人愛叫一個字:柱兒;後來的那家,男子姓林叫金弟,村裡人愛叫一個字:金兒。
拴柱的女人叫愛月,村人就直呼全名;金弟的女人叫玉鳳,村人也直呼全名。
拴柱的女兒叫金英,兒子叫金全;金弟的兒子叫建軍,女兒叫紅妹。
這兩家人也真是緣分,連子女的名字都排得好,講得通。
村裡人家族觀念比較重,雖不排外,但由於兩家都住村外,和村裡人住得比較遠,被村裡好事兒的人戲稱為兩家“外來戶”,倒也沒多大惡意。
叫者無心,聽者有意。
叫來叫去,兩家人真有些說不出的難受和尷尬。現在到了大的孩子談婚論嫁的年紀,雖然村裡也有男女年輕人和自家的孩子交往,但自家畢竟是外來戶,門不當戶不對,沒個依靠,沒個後盾,雖然村裡人樸實厚道,但也講究家族勢力,沒來由的讓女兒嫁給個外來戶,被人欺負,連個幫襯都沒有。女孩兒倒無所謂,只要眉眼齊整,嫁個家族勢力大的當地人也不是問題,煩惱的是可能被大家族裏的人欺負。
那一夜,秋露早降,星辰滿天,蟲鳴聲聲,犬吠遙聞。
金英和金全,忙了一天農活,早早地幫父母做完家務活就回屋睡覺去了。
金英大了,睡裏間,一人睡一個房間,金全和父母睡進門第一間房,東西靠牆各放一張床。
拴柱兩口子坐在沒有院牆的門口灶台前,嘮叨完農活的事情,看看兩個蔥秧子似的孩子睡覺去了,也就開始了他們近段時間一直在念叨的話題。
天上的星星閃着寒光,灶台的余火也慢慢地冷下來了,夫妻兩個才做了一個決策性的總結:金英雖然長得齊整,但是外來戶,不拘誰家,只要男方勤勞,長相一般就可以,父母做主就是。
金弟夫妻本想着吃過晚飯過來和拴住夫妻聊天,但看着拴柱夫妻一直忙活,也毫無相邀之意,也就作罷。
金弟夫妻兩個有個手藝,會編織竹籃竹筐等農具,但豫西平原少有竹子,也就只能用高粱杆子編織一些帘子,在一間房子的中間豎起來,糊上黃泥,就可以作為一道牆。好在手藝活兒都是相通的,不用重新再學,金弟心明手快,琢磨琢磨,無師自通,已經編織了好幾領這樣的高粱桿帘子,包括給拴住家也編織了兩領,金全年齡也越來越大了,老和父母住在一間房子裏,雙方都不方便,最重要的是金弟兩口子特別喜歡金全,小夥子長得齊整,濃眉大眼,肩寬腰細,干起活來不惜力,手腳又快,要是能做自家的女婿,倒是不錯的選擇。
遺憾的是這小子不一定能看上紅妹,因為紅妹小時候瘋跑,磕到了鐵鍬上,鼻子豁了一個口子,長大后就像缺了一小塊兒似的,看身段和側臉,絕對沒的挑,是村裏的一枝花,可是由於鼻子的毛病,紅妹一直內心自卑,平日裏不多言語,只是和生產隊裏的人一起出工,收工就回家,幫父母做飯,很少串門。
看着拴柱夫妻回屋,聽到他們關門的聲音,金弟夫妻也忙完手裏的活兒回屋關門休息。
夜已深沉,彎刀一般的月亮,正掛中天。月光皎潔,寒星點點,遠處不時傳來狗叫聲。在這荒郊野外,罕有人煙的地方,同樣命運的兩家人,懷着彼此相同而又不同的心事,都沉入了世間的寂靜中,等待着明天或許更遠將來的命運判決。
偶爾,野外傳來了幾聲貓頭鷹的“咕咕聲”和野貓咬架的凄厲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