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姓之請
「將軍,老朽聽聞城外賊軍為黃巾餘孽吧!老朽也經歷過黃巾之亂的,說是為了天下太平而起兵,但真正做到為了大義的黃巾軍又有幾何?他們大多打着那幻想的太平盛世的名義,燒殺搶掠,將軍不會不知道吧?」
老者平和地和張翼德談着黃巾之亂,也勾起了張飛的回憶,大哥劉備的仁義不正是他們當初結義起兵平亂的信念嗎?他仍然記得大哥說過,要讓天下黎民都吃得上飯,都有立根之本。
看着這些百姓,張翼德很想說,「抱歉,我不是那個萬人敵的張飛,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普普通通的張翼德。」
「將軍,賊軍破城,便要向我們索要錢糧,還有無數的年輕女子要遭毒手,老朽實在不甘心啊!若將軍有所顧慮,亦可說出來,古城百姓全體上下,願聽將軍號令!況且昔日古城不過一貧困小縣,自將軍驅逐貪官,孫乾大人治理縣城,眼看着大家的日子就好過了,賊軍又來襲,老朽不甘心,古城百姓不甘心啊!」
「不甘心,不甘心……」在場的百姓激憤喊了起來。
「老朽懇求將軍擊退賊軍,在此,小老兒向你磕頭了。」說完,那滿是銀絲的頭顱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
其餘百姓紛紛跪下,跟着磕頭。
「老人家,大家,各位鄉親父老,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張翼德連忙去扶,可是扶起一個,跪下一個,沒人願意站起來。
白髮老翁的話說得不假,古城百姓太苦了。到了這個時候退不退城,棄不棄城,張翼德覺得無所謂了,能得此民心,張翼德覺得已經無憾了。
看到這些連連懇求的百姓,張翼德眼中淚光閃爍。
抬頭往天邊一望,心道,自己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明天城破也難逃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與其平平庸庸過一輩子,還不如轟轟烈烈在戰場上做一回男子漢。
「各位父老鄉親,翼徳在此立誓,當與古城共存亡。」
張翼德扶起白髮老翁,拉着他面對着在場眾百姓立下誓言。
「誓與古城共存亡……」
「誓與古城共存亡……」
百姓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這一次,孫乾就站在張飛身後,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反對張翼德出城應戰了。
而且孫乾覺得張翼德變了,在他的身上,孫乾看到了主公的身影,仁義。
孫乾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自己追隨的主公,真的可能會成就一番不同於世的偉業呢!
「很夜了,諸位不要聚集在這裏,都回家休息,明天,本將軍親自率軍,擊退來敵,今晚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可能明天我還需要大家的幫助呢!」
「好好好,大家都起來,各回各家,都早點休息,明天協助將軍守城。」
白髮老翁雖是這樣說,但在場眾人仍然不離去,「怎麼?信不過將軍嗎?李二蛋,趕緊領着他們都回去,還有你,大狗你也是,不要再在這叨擾將軍了。」
白髮老翁一個個的點名,這些人才笑呵呵的離去,搞得張翼德苦笑不得。
「老人家,你家在哪裏,這麼夜了,我派人護送你回去吧!」張翼德和聲對那白髮老翁道。
「不必煩擾將軍了,我有家人在此。老朽在此替大家多謝將軍了。」
「老人家不必煩擾,萬事有我,況且我作為大漢之臣,當有守土之責。」張翼德攙扶着老翁走了一段路程,寬慰着老翁。
站在街口處,看着聚集在一起的百姓,三三兩兩的離去。
張翼德不禁自問,明天自己真的有能力護他們周全嗎?
明天他真的能擊敗那個黃巾餘孽,杜遠,杜大王嗎?
沒人給他答案。
「翼徳,你有什麼顧慮嗎?」孫乾的聲音適時的在張翼德身旁響起。
「哎!!!」張翼德一聲長嘆,「公佑,我都是在鬼門關走了幾回的人了,還有啥顧慮?走,回去,叫人上肉,上酒,大戰前,先把我的肚子填飽再說。」
說完大步邁開,往縣衙中走去。
孫乾見張翼德這麼豁達,便也放下心來。
回到院子中,下人早已把酒肉擺上桌,張翼德與孫乾兩人酒過三巡,皆已有了醉意。
「公佑,若明天大勝,我定要和你喝過三天三夜!!!」張翼德爽朗道。
「將軍,軍中喝酒誤事,還是少喝為好。」孫乾醉意上頭,舌頭有些大,說話也不完整了。
最後,兩人乾脆就席地而睡。
張翼德的臉上掛着笑容,自打重生以來,他每天過得心驚膽戰的,渾身不自在,就怕有一天到了戰場上,被人一刀斷了性命。可在今晚他看到那些淳樸的百姓,他有一種被需要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充實!
同一時間,城外敵軍大營,篝火通明,除了三三兩兩值守的士兵,其餘士兵竟圍着篝火開起了宴會。而那領軍之人,杜遠,杜大王,正摟着劫掠而來的美女和軍中大小頭目,喜談明天破城后的搶掠計劃。
營中眾人,上到頭領,下到小卒,都認為城中的糧財,美女已是囊中之物了,皆是開懷大笑,無所顧忌,這算是他們提前辦的慶功宴。
主帳中,眾人皆是飲酒尋樂,喜形於色。帳中唯有一名三十歲上下,英氣不凡,面色冷酷的大漢,正自顧自地斟酒,飲酒,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奉承杜遠,與這營帳中的氛圍格格不入。
杜遠看着他,順手強迫身邊的女人飲下那杯烈酒,嗆得那女子咳嗽連連,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酒漬。杜遠等人沒有絲毫憐惜,相反哈哈大笑起來。
那冷酷大漢一看,手緊握住酒杯,英眉一皺,甚是不悅。
「元儉何故自個喝悶酒,拉着黑臉,要不做哥哥的把這女人給你樂呵樂呵?」杜遠一巴掌呼在女人的屁股上,喝道:「去把我們的二當家服侍高興了,不然就把你扔到下邊去服侍那幾千兄弟。」
那女人怯生生的爬到那被喚為元儉的大漢身旁,拿過他手中的酒壺,想為他斟酒,不過卻是被拒絕了。
「怎麼?我的好兄弟這是要拒絕我?」杜遠虎目一睜,看着那大漢。
大漢臉上一道猶豫之色閃過,卻是順從了那女子服侍自己。
「子烈,明日若他們不投降,你當真要屠戮城中無辜百姓?」
「那是當然了,如果他們不開城投降,我管他是官軍,還是百姓,我就是要殺光,燒光,搶光。」說出這句話,杜遠的戾氣充斥着整個軍帳。
那元儉卻是臉色一寒,「子烈,你我皆是貧苦人家出身,當年是差點做了陰間的餓死鬼。昔日跟隨大賢良師起事,也是為了這些貧苦百姓,如今你這做法,違背了我們的初心,我們又和禽獸何如!」
「廖化!!!」杜遠聞得此言,頓時大怒,「你別忘了,當初我們起事失敗,東躲西藏,那時候官軍可放過我們,那些無辜的百姓可放過我們,他們甚至想割下我們的腦袋拿去領賞,現在你卻在說他們無辜?在這亂世,為自己而活,才是王道!!!」
廖化並沒有回答杜遠的話,他亦知道杜遠說的話沒有錯,但是那等屠城的行徑,他無法接受,亦做不出來。
「明天你自行攻城即可,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這古城雖弱,但大戰在即,還是養精蓄銳的比較好。」說完,廖化拉起女人,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可惡!!!」杜遠看着廖化遠去的背影,手中盛滿酒的青銅酒杯已經被他捏得變了形,把酒杯摔到地上,「全都滾下去休息,明天破城時,給我殺!!!」
眾頭目見狀紛紛退下去,軍中兩大首領的矛盾,差一點就殃及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