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草,是一種植物
怪不得今日陛下未曾露面,答應過陪她賞花的承諾也未兌現,原來當真是昨夜被眼前這女人搶了先!
思及此,柳美人氣不打一處來。
新仇舊恨加一起,柳美人剋制不住了。
“原想着皇後娘娘是個識大體的,不曾想竟同坊間那勾欄院裏的妓子一般,以色侍人,行那等勾引魅惑的勾當!”
嗯?
將她比作妓?
這柳清瑤好大的狗膽!
元寶雙眼一眯,危險瞪着她。
“妓子說誰呢?”
“妓子說你呢!”
柳清瑤怒目圓睜,元寶卻是氣笑了,“昂,妓子說我,哈哈哈哈!”
柳清瑤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她擺了一道,頓時怒不可遏,“你,你不知廉恥!半夜衣着暴露跑去乾陽殿,不是勾引又是什麼!”
“那我勾引成功了,你咬我?”
“你!”
“你什麼你?本宮不但昨夜去了乾陽殿,今夜也得去!以後夜夜都得去!”
好么,這是要夜夜笙歌?
柳清瑤氣炸了,深覺自己後宮獨寵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於是更加氣急敗壞。
“一國之母竟是你這等低俗之流!毫無體統不算,竟還想着日日魅惑君王,你不配為後!”
“喲喲,體統什麼的,能當飯吃還是咋的?魅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管得着?”
咸吃蘿蔔淡操心!
元寶很是嘚瑟,對於柳清瑤這會兒的謾罵卻是毫不在意,狹路相逢,臉皮厚者勝!罵人算什麼?能三言兩語將人氣歸西,那才是牛了犇!
此刻她瞧着柳清瑤那險些氣變形的嘴臉,心中暢快不已,這連日來因她所受的氣,元寶琢磨着得一次性還回來才行。
她瞟了眼柳美人胸前那傲然挺立的‘山丘’,涼涼道:“我如何柳美人還是別瞎操心了,倒是你……日後還是長長腦子吧。”
瞧見她忽然似笑非笑盯着自己胸前,冷不丁冒出這一句,柳清瑤直覺她話裏有話,語氣不善瞪她,道:“你什麼意思?”
元寶嘿嘿兩聲,笑得沒心沒肺,“沒別的意思,就是說,讓你長長腦子,否則營養都跑別地兒去了,該發育的地方倒是萎了。”
她眼睛直勾勾在人胸前和腦袋上來回看,柳清瑤腦子木了幾秒,反應過來后,向來對自己身材引以為傲的柳清瑤,此刻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
“你,你敢罵我愚鈍?”
她眼裏冒着火光,元寶卻是越看越樂,“自信點,我就是在罵你,嘿嘿嘿。”
這頭自己快氣瘋了,那頭元寶笑得無比猖狂,柳清瑤感覺向來溫婉清純的自己要綳不住了,金元寶這女人欺人太甚!
餘光掃了眼四周,皇後身邊只一個雨荷宮女,除此外目之所及空無一人,御花園裏安安靜靜,柳清瑤眼眸一閃,感覺可以作威作福了。
於是,忍無可忍之下,張牙舞爪沖元寶撲了過去。
“你這賤人,我跟你拼了!”
乍一見這嬌滴滴的美人變了張臉突然朝自己瘋也似地沖了過來,元寶姑娘心裏一驚,嚇得拔腿就跑!
“我丟!這女人瘋了!大庭廣眾的想吃人不成!”
“罵歸罵,怎麼還帶上手的!”
元寶一邊跑一邊罵罵咧咧,後頭的柳清瑤見她如此,追人的心更加亢奮了,“你跑啊,你叫啊,這大早上的四下無人,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這話怎麼聽着不對勁?
“這不是我上回揍尤德勝的話么?”
元寶姑娘感覺受到了侮辱。
腳步一頓,轉過身氣呼呼朝柳清瑤沖了過去。
士可殺不可辱!
“敢調戲我!叔可忍嬸不能忍!”
她霸氣十足擼起了袖子,捏着粉拳想跟柳清瑤單槍匹馬乾一架。
那頭的柳清瑤絲毫不在怕的,仗着人多示眾,她極其囂張,領着底下跟着伺候的宮女呼啦啦一齊撲了過去。
元寶跑到一半看清前頭烏泱泱奔來一大串人,額頭擰了擰,回首瞟了眼一臉怕怕縮頭縮腦的雨荷后,元寶憋屈極了。
“敵眾我寡,打不過!”
頭腦萬分清醒的她,麻溜掉轉過身,拉着雨荷宮女撒丫子就跑。
就這麼一會兒,往日裏清凈的御花園,今天熱鬧非凡。
一大園子的人在裏頭你追我趕,柳清瑤以多欺少,元寶姑娘沒敢停歇一路疾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眼看着後頭那批人要追上了,元寶心驚肉跳,忽見前方突然有人聲傳來,元寶喜出望外,嗖的一下往那頭竄去。
沒成想,跑得急了,沒剎住,直直將來人撞了個人仰馬翻。
“哎喲!”
那人被撞倒在地一聲哀嚎,周遭瞬時一片驚呼。
“太後娘娘!”
“護駕護駕!”
啊?
太后?
五體投地的元寶慌忙起身,一抬眼就見多日不曾現身的太后此刻頭飾歪七扭八,正被人小心攙扶而起。
元寶懵了。
她這是把太后那老傢伙追尾了?
完了完了完了。
“太,太后?”
她瑟縮着腦袋,一臉怯怯靠了過去。
“您沒事兒吧?”
元寶作勢想去攙扶,卻被太后一把拍開,繼而暴怒,“你放肆!一國皇后在這毫無形象肆意奔跑,你要謀殺哀家不成!”
元寶脖子縮了縮,很是委屈,“兒,兒臣是無心的。”
“無心?!”
太后臉色黢黑,扶着老腰怒目而視,“這無心的都險些讓哀家這身子骨散了架!你若有心,哀家不得給你磨成灰了?!”
嘖,太后好凶。
元寶苦不堪言,只得先退一步,“我……我真是無心的,驚擾了太后,兒臣知罪。”
此時追人的柳清瑤帶着一大票人也堪堪趕到,一見是太後娘娘,張牙舞爪的柳美人瞬時變得乖巧可人。
“太后姑母?您怎麼了?呀!皇後娘娘,您怎麼如此無狀!大清早的在這御花園瞎跑,若是驚着我太后姑母,這該如何是好!”
不好意思,已經驚着了。
元寶白了她一眼,見她一副事不關己、懵懂無辜的樣,元寶直覺五內俱焚,忍不住又對着她啐了一口,“呸,心機婊!”
哪知柳美人還未反應,太后先怒了。
“皇后!你這反了天了!御花園裏莽莽撞撞的不知悔改便罷,竟還口出惡語,宮裏的規矩你都白學了?滿口污言碎語的,日後豈能統領後宮!”
“我,沒有莽撞!我那是被她……”
“住口!莫要扯些別的狡辯,今日這事,哀家自會與皇帝說道說道!”
元寶此刻哭的心都有了。
她怎麼忘了,這太后可是柳清瑤的親姑母。
她這是得罪了個小的,惹來了個大的。
瞧這不分青紅皂白就訓她的架勢,擺明了要護短了,這讓她上哪說理去!
皇帝老子還沒哄到手,這會兒徹底將太后也得罪了。
嗚呼哀哉。
眼見一旁的柳清瑤正幸災樂禍看戲,元寶一口悶氣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
太后還在眼前虎視眈眈,她只得忍了又忍,“太后恕罪,兒臣知錯了,往後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改造次了。”
她儘可能讓自己謙卑些,祈願太后不會為此藉機重罰她。
許是元寶那做小伏低的樣兒大大取悅了自己,太后臉色漸緩,卻仍舊一臉嫌棄。
“行了,既已知錯,哀家自不能得理不饒人,回你的鳳寧宮面壁思過一月。”
太后說得風輕雲淡,元寶一聽,炸了毛了。
“什麼?一月?!”
窩房裏一月不得出門,你乾脆一刀殺了我得了!
元寶心內咆哮,梗着脖頸想據理力爭,“太后,今日這事可不能光怪到我一人頭上!要不是柳清瑤帶着人一路窮追猛打,哪裏會有這一出!”
一聽她突然扯上了柳清瑤,太后剛緩和下來的臉色當即一冷,“怎麼,一月的禁閉,皇后不服?”
服你大爺!
元寶氣怒,這老傢伙是非不分,包庇得也太明顯了!
她剛想跟她理論理論,消失了一上午的皇帝無比巧合從另一側緩緩而來。
眾人一見皇帝親臨,慌忙跪地的跪地,見禮的見禮。
“母后這是怎麼了?誰惹您生氣了?”
皇帝目不斜視到了太後跟前,伸手自然攙扶着太后,話語親和,眼眸帶笑,儼然一個乖順孝子。
“皇帝,你這皇后,實在是野蠻難訓!”
她指着元寶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全然不提柳清瑤半點。
元寶暗地裏狂翻着白眼,這老傢伙,今天是跟自己杠上了。
“陛下,臣妾冤枉,衝撞了太后是我的不是,可要不是柳清瑤挑釁在先,仗着人多欺負我一個,我哪至於躲了一路!”
她狠狠瞪着柳清瑤,卻見對方小臉一抽,雙眼微眨,幾滴眼淚便從眼裏倏然流了出來。
我靠!
戲精!
元寶直想罵娘,這頭柳清瑤已然哭上了,還惡人先告狀。
“嗚嗚陛下,臣妾何曾欺辱過娘娘,是她,仗着昨夜陛下恩寵過,對我冷嘲熱諷的,臣妾氣不過說了幾句,她便對臣妾要打要殺,若不是太后姑母及時趕到,臣妾小命休矣。”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要打要殺了!明明是你倒打一耙!”
狗日的柳清瑤,兩面三刀的技能倒是運用得爐火純青!
元寶氣得不輕,太后看得更是惱火,“你閉嘴!都這時候了還敢狡辯!”
“我沒有!”
“還敢頂嘴?”
“……”
元寶氣悶不已。
此時皇帝一言不發杵在一旁,眉頭緊鎖,似是在考量這幾人話里的真實性。
見着寵愛的柳美人哭得梨花帶雨,皇帝心疼極了,忙將她拉近了伸手替她拭淚。
“好了好了,皇后的不是,朕罰她便是。”
元寶一聽,心道完遼,這皇宮的日子以後必然暗無天日!
“草!”
忍不住又啐了一口,皇帝立馬眯眼瞪了過來,臉色不善,“嗯?”
眼看他此刻黑如包公的臉,元寶縮了縮脖子,驚覺眼前這位可是掌握天下生殺大權的九五之尊!
慌忙擠出一抹十分狗腿的笑,道:“草,是一種植物。”
皇帝似笑非笑,神色莫名,“是嗎?皇后可知錯?”
元寶無奈,聳拉着腦袋,滿臉憋屈。
“知錯。”
錯在昨晚沒把你這叼毛皇帝給色誘了!
“行了,回鳳寧宮吧,面壁思過兩月。”
皇帝淡淡開口,對於元寶而言卻是平地一聲驚雷起。
“什、什麼?倆月?陛下!說好的一月呢!”
皇帝一臉莫名,“誰跟你說好的?”
太后輕咳了聲,神情分外愉悅,“既是皇帝開了口,兩月就兩月吧,皇后,待宮裏老實反省,切莫再犯!”
元寶無語問蒼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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