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等菲洛米娜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八點鐘，而她的手機正在無聲的震動着，像是有什麼人早就在等待着自己醒過來。

她睜開眼不到半秒的時間，房間內亮起了柔和的燈光，將一片漆黑的屋內緩緩地喚醒，卻並非會刺激到眼睛的那種亮度，菲洛米娜很熟悉這樣貼心的操作，距離上次享受這種溫和喚醒服務已經有接近四個月之久了。

「晚上好，菲洛米娜小姐，現在房間溫度為二十四攝氏度，請穿上拖鞋以免着涼。」朱諾的優雅牛津腔從空氣中傳來，這是菲洛米娜位於復仇者大廈的房間，也可以稱作是朱諾的大本營，在這棟充斥着高科技的建築物內，朱諾的就像是回到了老家一樣。

「晚上好，幾點了？」菲洛米娜有些睏倦的打了個哈欠，這很少發生在她的身上，畢竟菲洛米娜的作息一向規律正常，很少有像今天這樣熬到了中午才睡覺的時候。

「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鐘，您已經睡了七個小時又十七分鐘，現在來電的是FBI行為分析部的對外聯繫官珍妮弗·讓熱女士，您早晨與她通過電話。」

菲洛米娜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慢悠悠的把手機拿了起來，接通之後，讓熱探員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焦急，「韋恩小姐，請問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復仇者大廈，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菲洛米娜快速的清醒了過來，原因無他，因為讓熱探員的聲音聽上去除了焦急之外，還有很明顯的躁動在其中，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在他們預期之中的事情。

「下午的時候BAU對不明疑犯進行了更進一步的分析，通過內部技術人員的篩查，我們發現了一位很有可能就是不明疑犯的嫌疑人。」

這應該是好事，但讓熱探員的聲音聽上去卻很焦躁，就連菲洛米娜這樣常年不在乎他人感受的人都能明顯的聽出問題來，她沒有打斷讓熱探員，而是安靜的聆聽着。

原來，BAU的探員們在菲洛米娜的安危得到保障之後，就沒有後顧之憂、加快了速度的根據各種線索排查關於這場曠日費時、長達了十年的紐約皇後區連續擄人事件，並且從三名不同的嫌疑人中排查出了最有可能的人選──埃爾默·馬卡姆，一位科技公司的高級工程師，這解釋了為什麼對方熟悉電腦追蹤系統並且能夠及時通過在各國的伺服器跳躍達到隱藏IP位址的能力。

在日常生活之中，埃爾默·馬卡姆是一位看上去溫文又和善的科技界精英，身為中產階級的他妻子在產下獨女邁拉的時候血崩難產去世，而與妻子青梅竹馬的埃爾默拒絕了所有試圖成為他女兒繼母、前仆後繼的女孩們，獨自一人撫養着邁拉，雖然忙碌但是生活十分幸福。

但這樣的幸福生活在十一年前──也就是女兒邁拉九歲的那年──被一個綁匪硬生生打成了碎片，埃爾默·馬卡姆甚至因此換上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因此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才又回到公司工作。

「布魯克林女干殺案。」德瑞克·摩根重重地把文件摔在了辦公桌上，閱讀過卷宗的他顯然對這已經過去了十一年的案件余怒未消，「當時的新聞應該鬧的很大，那個女孩──邁拉·馬卡姆──被女干.殺之後分屍，綁匪甚至還要求馬卡姆先生付出贖金來贖回孩子的屍塊。」

「所以我們可以推測，無論是對康妮·蘭普森的勒贖還是分屍，都是因為當時邁拉遭遇到了這樣的事件，但為什麼是康妮，他拐了整整十二個九歲女孩，卻只有康妮·蘭普森跟昨天被綁架的克勞迪婭·萊克被要求贖金。」

「那麼其他女孩呢？其他被綁的女孩都在哪裏？」

很快的他們就知道在哪裏了，順利取得法院開出的搜查票之後，BAU的眾人帶着S..A.T(，即特種武器戰術部隊)特警突進了屬於馬卡姆的私人房產，位於皇後區之中的小型別墅。

然而當他們進入馬卡姆的家時，這位綁架並且有可能殘害了十一名女童、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顯然並不在家中，隨後FBI跟紐約當地警方在院子中搜查着，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墳頭，小小的墓碑上刻着【邁拉·馬卡姆的安息之地】這樣的字樣，上頭的刻痕似乎已經被磨光了稜角，看上去像是有人日以繼夜的在這裏獃著，輕輕地撫摸着一樣。

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BAU辦案的進度簡直是飛一般的快，不僅僅在院子的角落幾簇玫瑰叢下頭挖出了整整十具完好無損的骨架，甚至還在房子內的地窖中找到已經被嚇傻了的克勞迪婭·萊克。

似乎這一切都朝着完美的方向而去，然而斯賓塞·瑞德博士跟先前並不在警局的大衛·羅西探員──一位著名的FBI資深行為分析探員──卻在邁拉·馬卡姆的房間發現了一張模糊的、屬於菲洛米娜·韋恩的照片。

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兇手】【殺人兇手】【報仇】之類的字樣，經過鑒定，確認寫字的血跡屬於埃爾默·馬卡姆。

並且對方確實擁有X基因，是一位變種人。

「請千萬不要離開復仇者大廈，韋恩小姐。」在短短的七個小時又十七分鐘之內，BAU已經破獲了案件，但埃爾默·馬卡姆依舊逃亡在外，並且似乎已經將購入那棟房產的菲洛米娜·韋恩視作拆散自己美滿家庭的罪魁禍首，正像一條毒蛇一樣追隨在菲洛米娜的身後，準備伺機攻擊。

菲洛米娜聞言沉默了好半晌，最終才對着電話那頭的讓熱探員開口，「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哪裏都不會去的。」

菲洛米娜掛斷了電話，在床上坐着沉默了很久，屋內的燈光已經從她剛剛清醒的時候那昏暗的暖黃光逐漸轉亮，體貼的讓菲洛米娜適應着光線漸亮。

「查一下十一年前的布魯克林女干殺案，受害者邁拉·馬卡姆。」

「正在排查──十一年又三個月零五天，發生於布魯克林區的女童擄人分屍案，受害者邁拉·安娜貝斯·馬卡姆，當時九歲，於下課後被不明疑犯誘拐，三天後埃爾默·馬卡姆收到了勒贖電話，要求其贖回被綁架的女兒，交付贖金后，邁拉·馬卡姆的屍塊被發現懸挂在學校外牆。」

「目前該案尚未偵破。」

「......是嗎？」

她該怎麼做？她該做什麼？

在得知這一切之前，菲洛米娜的計劃是讓殺害了十一個九歲幼童的埃爾默·馬卡姆受到最血腥、最嚴厲的制裁，即便是笑點的遭遇都會讓對方覺得像是一種慈悲。

然而就在此刻，她感受到細微的涼意將她滿腔的怒火全數澆熄，她要向這個可悲又可恨的人復仇嗎？

那埃爾默·馬卡姆又可以向誰復仇？

當年女干殺邁拉·馬卡姆的兇手依然逍遙法外，他掙扎痛苦之後分裂出了另一個人格，那個人格承擔了一切馬卡姆的黑暗面，承擔了一切他不願意回想的痛苦。

綁匪要求他花錢贖回自己女兒的屍塊。

「一個悲慘的日子，可以將所有人都變成我！」就在這時，菲洛米娜先前調閱小丑資料時看見的狂笑聲忽然在她腦海中回蕩而起，菲洛米娜獃獃地坐在了床上，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慘的人，因為永遠有人的遭遇比她更痛苦、更悲慘。

她只是失去了一雙小腿，然而有的人在那場戰鬥之中永遠失去了生命。

她只是失去了與父母一同相處的童年，而有的人卻根本沒能體會到名為童年的事物。

「朱諾，把資料全部調出來。」菲洛米娜冷冷的開口說道，「我要所有的、全部的資料，巨細靡遺，任何一點細節都不準放過。」

「雅典娜，找到埃爾默·馬卡姆，將他的位置發送給BAU，他的罪責交由法律來審判。」

朱諾跟雅典娜同時啟動，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朱諾已經將當年布魯克林女干殺案的案件經過以及所有證人陳述、歷時久遠的調查報告跟已經封存的證據圖片一一的調了出來，菲洛米娜從床上站了起來，在雅典娜報告她已經找到藏身於汽車旅館之中、牆上還釘着菲洛米娜模糊照片的馬卡姆之後就踩着步伐，少見的依靠着外骨骼行走了起來。

她推開房間的門，外骨骼上頭沒有穿鞋，接觸在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在腦海中跟雅典娜詢問過大廳之中僅剩下托尼跟布魯斯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之後，就抱着一大捧的資料往大廳的方向乘着電梯而去。

復仇者大廈的電梯總是快速又穩固，沒幾秒的時間菲洛米娜腳下的電梯已經停了下來，門打開之後，她一點都不意外的看見摘下了面罩、還是穿的一身黑漆漆的布魯斯跟一身工字背心看上去很明顯工作到一半就被拉來坐在這裏的托尼兩個人都敏銳的朝着電梯的方向轉頭。

「你醒了？」率先開口的是托尼，他挑了下眉，「餓了嗎？佩珀準備了一點食物在冰箱。」

「有一點。」行走的感覺很神奇，即便菲洛米娜最近半個月以來已經使用了守望先鋒系統多次，但對她來說，依靠着自己的大腿肌肉行進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是嗎？我注意到你終於拋棄那台輪椅了。」托尼漫不經心的說道，甚至還抱怨了起來，「這個黑漆漆板著臉在這裏聽我說故事，我今天要給你改造的機甲都還沒做好......卧槽！」

最後一聲驚呼顯然是源於菲洛米娜在行走的時候忽然切換成了源氏這個角色的外貌，賽博忍者的外表以及通體覆蓋著的銀白色外甲、腰間佩戴着的脅差跟背上的大太刀，看上去跟先前穿着家居服的菲洛米娜有着天差地別的轉變。

下一秒，她又切換成了黑百合的樣子，紫色的皮膚伴隨着緊身的作戰服讓閱人無數的兩位花花公子眨了眨眼，慌忙移開了視線。

「三個半月前，我在紐約州立銀行搶案中被槍擊，臨死前獲得了一個超能力，它稱自己為【守望先鋒系統】。」

菲洛米娜解除了變身，這種直觀的改變比起長篇大論的解釋更簡單直接，緊接着她將手上屬於布魯克林女干殺案的所有資料都放到了茶几上，盯着把頭轉回來的養父跟親爹。

「我不想當英雄，我永遠也做不到無私奉獻。」

「但我想做點什麼。」

映入兩位以人類之身比肩神明的超級英雄眼中的，是從輪椅上站起來、一步步朝他們行走過來的大女孩，眼中燃燒着堅定的意志與源源不絕的憤怒，她這麼說道。

「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