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這會自然是沒有約成的。
因為那位公主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麼,一臉“我明白”的向赫佩爾行了個禮之後,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赫佩爾示意黃猿跟上她,她將那杯香檳放回了檯面,然後徑直離開了大廳。
“你經常去賭場嗎?”
“不哦,我可沒有這種嗜好。”波魯薩利諾單手插着口袋,就這麼跟在赫佩爾身後走了出來,“你的惡趣味已經進化到開始收集海軍搭訕方式的地步了么,耶~真可怕啊~”
“不哦,我可沒有這種嗜好。”赫佩爾將黃猿的話還了回去。
“還不是因為遇見了一個頗得你真傳的賭徒。”高跟鞋踩在色如寶石的地磚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赫佩爾目標明確的向著某個方向前進着。
她回頭瞥了黃猿一眼,“那傢伙用、你、泡妞的方式來泡我,有趣得很。”
“那真是太可怕了~”黃猿沒接赫佩爾的話外音,他只是感慨道,“真是個有勇氣的賭徒,也不怕被凍成冰塊,嗯~真是勇氣可嘉~”
“這是要去哪?”
“去偶遇一位想要偶遇我的優秀男人。”赫佩爾任由波魯薩利諾轉移了話題,她招呼他走快一點,“跟在我後面做什麼,到我旁邊來。”
波魯薩利諾依言多邁了幾步,他打量了赫佩爾一眼,“可惜青雉排在後面,你的這身裝扮想必明天就不見了吧。”他可不信這隻鳥第二天還有再當一次模特的耐心。
“哦?所以你是覺得,我現在這樣比平時更符合你的審美么?”
“耶~我可沒這麼說過。”
在兩個人互說垃圾話的時候,確實在找赫佩爾的寇布拉出現在了走廊的拐角處,顯然他對自己能“偶遇”赫佩爾這件事感到十分驚喜。
“淵之國的女王。”寇布拉向赫佩爾示意,“我還是希望咱們能再談一談。”
“好啊。”赫佩爾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接着往前走去,“不過,我想要再去參觀一下虛空王座,咱們邊走邊聊怎麼樣。”
寇布拉沒覺得這有什麼,他以為自己只是恰好在赫佩爾前往虛空王座的路上偶遇了她。可在黃猿看來,這事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波魯薩利諾看了眼低聲交談着的兩個人,他沒有加入話題,而是開始從頭復盤起赫佩爾的行動線。
這隻鳥,似乎完全就是衝著他來的。
以蹭飯的名義去找卡普,然後發出了卡普一定不會感興趣的邀請,那麼被拒絕就變成了必然的結果,於是從這裏開始,他就已經走進了這隻鳥準備好的口袋。
至於那句搭訕的話,和那個學他的賭徒……波魯薩利諾將某個念頭在心底過了一圈,暫且按下不提。
還有這個寇布拉。
波魯薩利諾的視線從這位國王袖口的刺繡上一掃而過。
……奈菲魯塔麗啊。
黃猿的表情突然古怪起來。因為在理清赫佩爾有意識的篩選了陪同她一起前往虛空王座的人都是什麼身份之後,他下意識的推導出了幾個可能的理由,但每一個都足夠奇怪。
Ennn突然就很想召喚某位同僚過來幫他做個翻譯呢。果然,加班什麼的,就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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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王座又被稱之為世界的中心。
每一位新王都要向它起誓,宣誓承認各國國王皆為平等,不抱有獨|裁之欲。
那守護王座的20把武器,據說就來自“創造”這個世界的最初20人。他們共同立下誓言,要保證王座空懸,絕不可心生貪念。
“這地方真暗,我什麼都看不見了,來點光啊黃猿。”
在侍衛推開那扇高聳的大門后,赫佩
爾率先邁了進去。
波魯薩利諾看了眼大門打開后自動亮起的燈光,“耶~還不夠亮嗎?”
“對,我夜盲。”貓頭鷹神色自若的說著鬼話,可她上一句卻着實沒有說謊。貓頭鷹眼中的瑪麗喬亞與其他人眼中的都不太一樣,尤其是這座盤古城,尤其是在太陽落山之後。
加冕的時候是白天,世界的屏障十分牢固,所以在宣誓時她只能聽到有雜音在耳邊響起。那些雜音像是壞掉的收音機,嘯音滋滋作響,她念一句宣誓的話,那雜音就跟着尖銳一次,震得她耳鳴。
那種連不上信號的體感非常差。
而那些無論如何都聽不清的聲音,就是赫佩爾跟戰國說她需要再來一次的原因。
如今太陽早已落下,現在是屬於她的時間,這一次,想必應該不會再白來一趟了吧。
黃猿無可無不可的抬手,他直接製造了6個光球,讓它們漂浮在三個人的頭頂。
於是赫佩爾終於得以再次看清遠處那個被安置在高台之上的王座,“聽說那20把武器里有一把來自你的祖先?”
與被打壓的古代兵器不同,世政對“創造世界的20人”的宣傳可謂是十分賣力,從童話故事到壁畫繪本,樣樣齊全,所以寇布拉並不意外赫佩爾知道自己是神的後裔之一。
他點點頭,“是的,不過我的祖先並沒有遷居到聖地。”
“哦?那還真是稍微有些不合群呢,你知道原因嗎?”
這一次,寇布拉搖了搖頭,“並不清楚,可能是捨不得故土吧。”
【說謊】
赫佩爾在寇布拉【說謊】的聲音里歪了下頭,“說起來,阿拉巴斯坦的王宮,一直以歷史悠久稱著於世,能住在那麼古老的王宮裏,一定很有趣吧。”
一連說了兩個敏感詞的赫佩爾,滿意的看着終於開始意識到這場散步並不輕鬆的寇布拉開始緊張,“我記着,至少有4000年了,對不對?”
在寇布拉暗自思索要怎麼將話題引向更安全的方向時,波魯薩利諾先一步將手搭在了赫佩爾的肩膀上,“不是來參觀虛空王座么,怎麼反而開始對阿拉巴斯坦感興趣了,這裏可不好進,別讓我白忙活啊~”
安置虛空王座的大廳並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哪怕是赫佩爾,哪怕是加盟國的國王,也要提前向五老星申請,且身邊至少要跟隨一位世政的官員。
是黃猿直接取代了原本官員的位置,而五老星也對這個安排十分滿意,畢竟再沒有比讓一個海軍大將來監視赫佩爾更讓他們感到安全了。
貓頭鷹瞥了眼搭在肩頭的手,“你說的對。”
可她並沒有放過寇布拉,而是換了一種方式“使用”他,“不過我記性不太好,你們兩個誰還記得有關於虛空王座的故事嗎?”
夜盲·記性不好·貓頭鷹抱着雙臂看向了那個王座,“我想再聽一次。”
寇布拉眼含謝意的向黃猿點頭示意,“我來講吧。”為了緩和氣氛,他詼諧的說道,“說不定從我的嘴裏說出來,聽上去會更有體驗感。”
其實虛空王座沒什麼大段的故事可講,它最出名的,也就是那個誓言了。
在講過那些眾所周知的開頭后,寇布拉果然開始提及了王座真正的含義,“誰都不被允許坐在那個王座之上。”
“沒有人坐在上面才是和平的象徵。”
在寇布拉平緩的講述中,熟悉的躁動從這個房間溢出,或者說,從王座上溢出。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僅有一人的王。”
【嘭!】
某種大力的衝撞砸在了夾層之上,赫佩爾凝神望去,“太暗了,黃猿,再亮一點。”
並沒有將手掌移開的黃猿,卻也並沒有再開口問些什麼,他只是
依言將那些光球的亮度又往上調了幾檔,甚至到了刺眼的程度。
在這亮如白晝的光線里,就連赫佩爾那轉變成淺金色的眼眸都不再突兀,彷彿只是在這明光之下的自然變化。
【騙子】【騙子】【說謊】
不,寇布拉這一次沒有說謊,他的身上沒有謊言的聲音。
赫佩爾極快的掃了眼身邊的寇布拉,然後再次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王座之上。
……那是個什麼東西?不是情緒又不是靈魂,看上去也不像精靈,可它卻同樣在世界的夾層里存在,同樣能讓她【看見】。
赫佩爾微微皺眉,她覺得自己可以再刺激一下那東西,於是她將寇布拉的話換了個更淺顯的方式重複了一遍,“所以只要坐在那裏,就是世界的王?”
“咳咳!可不能開這種玩笑啊,淵之國的女王。”
在寇布拉的咳嗽聲里,虛空王座爆發出了赫佩爾被加冕那天同等量級的嘯音。
但這一次,赫佩爾確實【聽】清了。
【背叛者!!】【該死的背叛者!!!】【嘭!】【小偷!】【小偷——】【小偷!!!!】
那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聲音,也不是什麼直白的文字,那更像是一種直觀的被看見,那東西被她看見了,於是她直接明白了那東西的念頭。
【聲音】是直接展現在她【眼前】的。
在短暫的怔愣后,赫佩爾極快的說道,“我知道,沒有人坐在那裏。”就像是在與寇布拉對話。
【說謊】【說!謊!!】【說謊——!】
“當然了,每位王都會向虛空王座起誓,不會抱有獨|裁之欲。”
赫佩爾又盯着王座看了一會,在那更加狂暴的衝撞聲里神色如常的看向並沒有在說謊的寇布拉——可你們宣誓的對象,好像不這麼認為啊。
‘那把倒霉椅子,至少800歲了吧。’貓頭鷹暗自在心裏想着,她連人家大名都沒叫,直接“椅子”了起來。
會認為並沒有在說謊的寇布拉說謊,至少意味着兩件事。
一是虛空王座一定有主人。
二是歷代宣誓之人中,像寇布拉這樣真的不抱有獨|裁之欲的,必然是少數。
或許是因為擁有眷者,所以對誓言這種東西的理解比旁人更加深刻的赫佩爾,有些同情的看向了虛空王座。
被自己的信徒親手戴上項圈,又親手銬在這用謊言與欺瞞堆積而成的黑暗裏,怪不得脾氣這麼差。
【嘭!】
赫佩爾在混雜着嘯音的撞擊聲中突然笑了起來,“啊,波魯醬,我現在正式宣佈你失寵了。”
波魯薩利諾:“……嗯?”
黃猿慢吞吞的將那隻鉗制着赫佩爾的手移走,“真是個可怕的詞呢~”
貓頭鷹並沒有作多餘的解釋,她也不是因為黃猿攔着她才說他“失寵”。
赫佩爾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PlanB要怎麼準備,而在這個備用計劃里,比起黃猿,她已經有了更加中意的人選。
可黃猿這條線就這麼放掉又着實有些可惜。
赫佩爾側過頭盯着波魯薩利諾看了起來,那眼神對黃猿來說並不算陌生,因為他的副官如果在吃飽后再看見半價鰻魚飯的話,也會露出這種眼神。
半價鰻魚飯·波魯薩利諾:……
波魯薩利諾覺得他還能再搶救一下,於是他續上了之前被自己岔開的話,“耶~雖然我沒有賭博的嗜好,但偶爾也會去賭場玩兩把呢。”
“想必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路過的人學去了搭訕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