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於懷彥回了酒店，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黑色的大哥大被隨手擱在桌子上，略一抬眼就能看見。
於懷彥伸手拿過來，表情若有所思。
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是沒看到他留下來的電話號碼？
他記得自己臨走時還特意將紙條壓在了水杯底下。
或者是氣還沒消？
於懷彥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她氣呼呼地在自己的肩膀上留下的牙印，並不疼，反而有些麻和癢。
確實是有些過火了。
於懷彥難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對上她之後，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竟然隱隱有了崩潰的趨勢......
也不知道她這會兒在幹什麼？
於懷彥想打個電話回去問問，但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他便也歇了這個心思。
*
溫芷文並不知道於懷彥的種種想法。
她現在每天都忙着呢。
結婚時，家裏各處按照當下的流行都給佈置了一番。
比如溫芷文和於懷彥的卧房就掛上了不少彩色塑料紙花帶，很有這個年代的氛圍。
像這些裝飾，一般的夫妻都會留在房間裏不動它，也算是一個裝飾。
但溫芷文瞧着有些辣眼睛，就把那些東西都扯了下來，楊姨在一旁看着還有些可惜，念叨着：“這多漂亮啊？怎麼給扯了？”
房子整體的格局溫芷文並沒做什麼改動。
小樓房是幾十年前建的，是那種洋樓風格，所以在改造時，溫芷文也是花心思將風格往洋樓的風格靠的。
但整體的格局並沒有做什麼太大的變動，動的主要是一些裝飾上。
幸好家裏有楊姨能夠搭把手幫忙，不然僅憑溫芷文一個人，她還真的搞不定。
下午，溫芷文坐在樓下客廳看電視。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電視節目，就是在家獃著實在無聊，不如打開電視聽個響。
溫芷文對電視節目不感興趣，楊姨倒是坐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她對於電視節目不挑，更何況還有這麼大的彩電，看上去就很爽。
溫芷文看着看着視線就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她率先打量了一下自己改造過的客廳，肯定了一番自己的審美。
隨後又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最後停在一張靠窗的小桌上。
陽光透過窗戶斜照進來，微風吹動白紗，在桌上留下一道晃動的光斑。
溫芷文突然就覺得小桌上缺了一個花瓶和幾枝嬌艷欲滴的鮮花。
她稍微有那麼一點強迫症，腦子裏一旦冒出念頭，就忍不住念着了。
正好也沒什麼事，溫芷文就站了起來。
楊姨因為她的動作看過來，溫芷文笑着解釋了一句：“我去外面買束花回來。”
楊姨當然是說好。
畢竟她只是一個保姆，雖說溫芷文對她很好，但溫芷文想做什麼，也輪不到她反對。
而且相處了幾天過後，楊姨也發現了，溫芷文可真是個很懂生活的人。
像這屋裏面怎麼佈置，都是溫芷文拿的主意，楊姨就負責按照溫芷文說的那樣做。
原本楊姨覺得這小樓房裏的裝修和佈置已經頂頂好了，溫芷文過來說要動手改造一番時，楊姨其實只當做她是閑的沒事做。
沒想到經過她的手之後，小樓房竟然真的比之前看上去還要好，反正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佈置，就感覺特別的高級和洋氣。
“晚上想吃什麼？我等會兒就去做飯了。”在溫芷文臨走之前，楊姨問了一句。
“你看着來吧。”
楊姨的手藝十分不錯，溫芷文還挺喜歡她做的飯菜的。
溫芷文一走，楊姨也不好意思繼續看電視了，把電視關了后，就進去廚房裏忙活去了。
剛洗完菜，客廳的座機電話就響了起來。
楊姨趕忙擦乾了手，風風火火地跑出來接電話。
那邊的於懷彥聽着自家電話里傳來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的聲音，先是一愣，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是家裏請來的保姆。
打了聲招呼后，於懷彥問道：“芷文在家嗎？叫她過來接電話吧。”
楊姨握着聽筒笑道：“這可真不巧，小溫前腳出去買花了，現在不在家呢！”
既然溫芷文不在，於懷彥和楊姨也沒什麼話好說，囑咐了一句楊姨要她告訴溫芷文回來給他回個電話后，就掛斷了。
楊姨很爽快地答應了。
掛了電話后，她又重新回了廚房忙活。
楊姨其實沒見過於懷彥，從溫芷文口中，她也得知了家裏的男主人出差去了。
沒接到電話還好，突然接到電話，楊姨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幾天都沒接到過於懷彥的電話，也沒聽見溫芷文提起自己的丈夫。
說起來，這新婚燕爾的，不應該啊？
不過這事她只琢磨了一瞬，很快又拋之腦後了，反正她只需要好好做好自己手上的活，其他的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楊姨這邊在廚房裏忙的熱火朝天，在外面的溫芷文卻不太順利。
在90年代，鮮花還是新興事物，大街小巷也沒有像後世那樣隨處可見的鮮花店。
這時候受歡迎的是各式各樣的假花。
前幾年還流行硬邦邦的塑料花，這幾年逐漸被絹花給取代了，像家裏裝飾一般都會買幾盆假花，不僅便宜還不會枯萎不用打理，能放好多年呢，在這會兒的人們看來簡直實惠的不行。
溫芷文看不上假花。
找了好久，她才終於找到一家鮮花店。
心滿意足地買了一束花后，她才慢悠悠地踩着落日回了家。
多虧了這幾天跟着楊姨出來了幾回，溫芷文現在已經能找到回家的路，不用人指路了。
回去的時候，不可避免地遇上了幾個住在附近的人。
溫芷文察覺到這些人的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她的身上，待她看過去，她們又迅速地移開目光。
溫芷文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太追究。
看就看唄，又不會少幾塊肉。
回到家后，楊姨還沒做好飯，溫芷文正好把買來的鮮花插到花瓶里。
溫芷文沒學過插花，在自己家裏也不講究，覺得怎麼好看怎麼來。
一束花還挺多的，溫芷文插了好幾個花瓶，乾脆把每個房間都擺上了，連於懷彥的書房也不放過。
放好了花瓶后，溫芷文再看那個角落，果然好看和諧了好多。
楊姨做好了飯菜端出來，笑着說了句：“這花好看，還挺香的。”
“是吧！”溫芷文也跟着笑了一聲。
楊姨並不和溫芷文一起吃晚飯。
一開始楊姨來是要等溫芷文吃完飯收拾好再走，溫芷文卻直接叫她吃完飯就回家去，碗筷她吃好自己收拾就行。
廚房什麼的楊姨早就收拾好了，她就洗幾個碗，也就是順手的事。
楊姨本來還有些不好意識，不過溫芷文覺得沒啥，她也就答應了。
溫芷文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楊姨在收拾廚房。
擦手出來，準備離開的時候，楊姨突然想起來了，對着溫芷文說：“瞧我這記性，於先生剛剛打電話過來找你，叫你回來后給他回個電話。”
溫芷文這幾天忙的飛起，還真沒想起過於懷彥。
現在楊姨這麼一提，她喝湯的手一頓，總算是想起自己還有個出門在外的丈夫。
算算時間，於懷彥離家也有四五天了。
溫芷文獨來獨往慣了，也沒什麼和男人相處的經驗，但再沒有經驗，她也知道自己一個電話都不打給於懷彥這件事情很不妥。
賢妻人設簡直岌岌可危！
溫芷文猛地站起來，望向電話的方向。
掃了一眼后，她又重新坐下。
算了，還是先吃完飯吧，四五天都過來了，也不着急這一會兒。
等她填飽肚子，順便再想個挽回人設的辦法！
於是，溫芷文又心安理得地吃起飯來。
溫芷文吃飯喜歡細嚼慢咽，小時候就被媽媽取笑像是貓吃食。
等她慢慢悠悠吃完飯，又洗了碗后，溫芷文才走到電話機旁邊，想要給於懷彥回撥個電話過去。
只是這時候的電話機還是那種老式的，連個顯示屏都沒有，溫芷文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撥過去。
傻站了一會兒，溫芷文終於想起於懷彥離開那天給她留的那張紙條上，好像寫了他的電話號碼？
又想了想，溫芷文才又記起紙條被她扔進保險箱裏了。
溫芷文又忙不迭地跑到樓上的書房裏。
她記不住於懷彥的電話號碼，保險箱的密碼倒是記得牢，翻找了兩下，終於翻到了那張皺巴巴的紙條。
搞這麼一通下來，外面的天色都完全黑了下來。
溫芷文自覺理虧，按電話鍵的同時，小腦袋瓜子飛快地轉動起來。
她等會兒可得好好想個說法，不然惹惱了便宜丈夫就不好了。
於懷彥這會兒心情確實有些不快。
距離他打電話回去，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她買個花需要這麼久嗎？
等到終於看到一串熟悉的號碼時，他掃了一眼后，任由大哥大響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接起，語氣冷淡：“喂？”
對面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傳來一道又甜又嬌的聲音：“老公！”
聽到這個親密無比的稱呼，於懷彥的垂下的眼睫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