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往事

次日早，專案工作小組的成員按照自己分配的任務開始行動了，老邢和吳言也驅車前往宏遠集團。

清晨的陽光灑在草坪上，幾隻螞蟻在青草下穿行。露水倒映着初升的太陽，似乎讓人相信世界又是美好的一天。但陽光的背後，往往是陰影美與丑共生，光與影同行。

頂樓上以及樓下的草坪，拉了許多警戒線，但為了不職誤公司運轉，還是有很多人進出上下班，警方也布署了一些警力在集團站崗，排查進出人員。

老邢和吳言進了集團大樓，集團的總經理已經在大廳里等着了，一個體型肥碩的男人見了兩人，立馬起身，這人中年禿頂，標準的地中海髮型，兩邊的頭髮倒是梳得整整齊齊。那人笑着，伸出手。

“兩位警官，你們好，你們好，我叫馮德彰，是宏遠的總經理。”那人的笑是標準的職場笑臉，又假又讓人不舒服。

握了手，老邢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吳言也同他握了手。

“叫我小吳就行。”

“哦，小吳警宮，上次見面，就覺得你挺帥氣，肯定能招女生喜歡。”吳言沒理他，馮德彰也不再多說。

“二位警官，那咱們去辦公室談吧。”

馮德彰帶着兩人到了辦公室，三人坐下。

“你們董事長的死，我們深表遺憾。”吳言先開口。“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調查一下關於何先生的情況，比如何先生的競爭對手？或看說何先生和什麼人有矛盾?”

“我想應該沒有吧，老爺子雖說是董長，但公司里大家都知道他年紀大了，已經在準備退休了，公司里的大部分事務他早就不再直接管理了。”

“那現在是誰在管理着公司事務呢?”

大事由董事會開會討論，日常的事情都是總經理和各部門經理管理的。老爺子覺得公司里的事不用多插手就行。”

“嗯。”吳言若有所思，“你剛才說‘應該沒有’，你也不太清楚嗎？”

“這麼些年來，集團一直沒有什麼債務糾紛，但從事這個行業嘛，難免有些利益的竟爭，但這很正常啊。”

這時，馮德彰的手機響起。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說完他便出去了。

老邢觀察着四周，普普通通的辦公室，樸素的裝飾，沒什麼華麗的擺件，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辦公室的主人似乎是個平易近人的領導。

但作為老刑警的老邢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從剛進入辦公室起，他就注意到這間總經理辦公室過於樸素，一個集團總經理的辦公室再簡樸也不能簡樸到這個程度。他又注意到馮德彰遞水杯的手腕上的“海馬”，跟這個簡樸的環境格格不入，便知這位馮總經理不簡單。

其實老邢心裏很清楚，無非就是這馮德彰拿了公司的錢，不敢名張出來，但這些與案子無關，再說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就沒在意。

很快，馮德彰回來了，身後跟着一個女人，吳言見過她，知道她就是何宏遠的妻子，林潔瑜。

她的狀態不是很好，眼神空洞無神。

“何太太，對於您先生的死，警方深感遺憾，我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但我們可以保證，只要您配合警方的調查，一定可以抓到殺害何先生的兇手。”

何太太這才看向老邢和吳言兩人，眼中泛起淚花。

“好，我配合你們。”

“何太太，您能回想一下近年來有什麼有關這方面的事情嗎？”老邢說道，

“就是一些牽扯問題較複雜的，最可能引起對方仇恨的事件。”

“近幾年的事情，官司也有不少，但都是小糾紛，經過協商后也沒留下什麼對方不滿意的情況。”何太太想了一下，說道，“不過你們這樣一問，倒有一件官司確實鬧得挺大。”

終於有了一點線索，吳言掏出筆記本準備記下來。

“那件事少說也有10年了，當時，老頭子還在全權管理公司。有一家小公司，簽了一單外貿合同，但他們這個客戶可能有自己的想法，改變主意要和我們公司簽，不過當時違約金客戶也付給他們了，但那家公司已經在生產了，後來貨物滯銷破產了，就把我們告上法庭，說我們宏遠集團惡意競爭，搞壟斷，官司打了將近半年，法院最後判決原告存在虛假訴訟，駁回了。”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老邢開口說道，“當時您本人有沒有直接介入這起官司，直接了解到情況?”

“這倒沒有，官司是老頭子和公司里的人打的，我只是後來了解到的情況。”

“原告方您現在還能聯繫到嗎?”

“都過去10年了，怎麼可能聯繫到，而且後來聽說那個人家裏着火，一家三口都沒出來，還有個12歲的孩子，太可憐了。”

“一家三口，一個沒留?”

“對啊，當時新聞還報道了，就是法院駁回訴訟后沒多久，所以當時一眼就認出來了，確實是那個人。”

“麻煩您再回想一下，法院駁回原告的訴訟后，還發生了什麼嗎?“

“法院駁回后，我們也都以為設什麼事了，但第二天那個人就堵在集團門口，大聲喊老頭子的名字，還說他一定會再提起訴訟，如果沒個說法的話，就一直糾纏下去。但後來家裏頭火，確實也沒再出現過。”

“好的。”老邢站了起來，“今天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謝謝二位的配合，何太太好好休息，我們一定會查出兇手的。”

出了辦公室，兩人去廁所，老邢一直沉默不語，兩手撐在洗手台上，吳言看了看剛才做的筆記，問道。

“師父，這起官司和案子有關係嗎”？

“八成脫不了干係，那人說會再次起訴，沒多久家裏頭火，一家三口葬身火海，這種巧合很難說不是人為的，但現在線索少的可憐，什麼都串不起來。”

“師父，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何宏遠當初為了擺脫那人，放火燒了他家。”

老邢眉頭緊鎖，盯着鏡子，眼神中着一種敏覺的目光，腦海中已飛速地把進索整理出來。監控拍到的黑衣男子，10年前的官司，一切之間好像有些聯繫，但就是抓不住聯繫所在，線索太少了，老邢不確定有什麼可以證明10年前的官司和這個事件之間的聯繫。

這時，一個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吳言推了推老邪，其實老邢早看到了這個黑衣男人。

渾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1米75左右，瘦，和照片上的黑衣男人極其相似。

黑衣男人似乎也注意到兩人，放緩了腳步，僅露出的兩眼死死盯着兩人。突然，毫無預測地，黑衣男人轉身飛快地跑開。

“快追！”老邢喊出來。

一路狂追，黑衣男子很瘦弱，但跑起來很快，兩人一直在後面追不上，那人跑出集團大樓，又穿過街道，七拐八拐跑進一條小巷子裏。

老邢歲數大，自然落後一大截，吳言也顧不上老邢，一口氣追到小巷子，但前面是一個死胡同，只有一堆廢棄紙箱堆放在那裏。

吳言慢慢向那堆紙箱靠近，用腳踢倒紙箱，裏面並沒有人。

突然，吳言聽到劇烈的呼吸聲，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就從吳言背後用手臂鎖住他的脖子，吳言額頭上青筋暴起，掙扎着抓着那人的胳膊，使動拉開。驚人的是，那人的力氣比吳言想的要小很多，沒用很大的力氣就扯開了那人的胳膊。

吳言一拳將那人揮倒在地，剛準備上去控制住他，那人就掏出一把刀直直向吳言刺來，吳言連忙躲開，本能地向後退，不料踩到紙箱，跌坐在紙箱堆里。

那人還想進一步攻擊吳言，但似乎是怕老邢追上來，轉身跑開。

老邢終於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吳言扶着他，老邢喘着粗氣。

“要是再年輕個幾歲，我…我就能…能追上…”老邢環視四周，“人跑了，沒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