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禁魔石（9）
自從離開那暗林小道，已經過去三日。
安格瑞本以為，那移動墓碑的盜賊們會按捺不住性子，搶在車隊到達因塞斯特公爵的腹地之前，與他們正面交鋒。
可是，出乎預料的，盜賊們並沒有選擇這個看似很正常的做法，甚至連試探性的攻擊都沒有再次放出。
這幾日。
車隊前進的很是迅速與平靜。
所有人都抱有着一種被幸運女神阿爾文眷顧的欣喜。
只有愛麗絲不這麼想。
她就坐在車隊中間的一輛馬車上，卻早已被這枯燥的馬車生活折磨得不輕，周圍都是前所未見的風景，卻只能呆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它們遠去。
於是，此刻的愛麗絲，再也坐不住了，她見着車隊在兩片開闊的田地之間，不會遇到危險。
便興沖沖地從一輛馬車跳到另一輛馬車之上，直到，她來到了安格瑞的身旁，並重重地坐下。
安格瑞此時正在擦拭着自己的長劍。
也在思索着有關移動墓碑以及大法師的事情。
他見愛麗絲一臉鬱悶地坐在自己的身旁，便笑道。
“別人都因為沒有敵人來襲而感到開心愉悅，怎麼就只有愛麗絲大小姐你一人這麼鬱悶啊。”
愛麗絲急忙反駁道。
“我才沒有。”
安格瑞搖了搖頭，將長劍倚靠在一旁的護欄上，笑着，繼續說道。
“放心啦，我不是說你沒心沒肺的意思。只是，我要提醒你，這獵魔者大部分的委託就是這般的無趣而危險。怎麼樣，經過此程，愛麗絲大人還想要繼續當獵魔者嗎。”
愛麗絲嘟囔起了嘴巴。
“說是獵魔者，可我們不是在一直為別人看送貨物嗎，一點冒險的感覺都沒有，完完全全像是傭人一樣。”
“是啊。”
愛麗絲本來以為安格瑞會反駁她的話語，但是安格瑞卻點了點頭。
“獵魔者就是這樣的職業，不上不下，沒有尊嚴。如果那獵魔者真地擁有強大的力量，那他早就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想要的自然會來。當然，獵魔者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力量，像是那些農民一般，只能任人宰割。他們有力量，但不多，只能遊盪於諸如黑水城這般混亂的地域，靠着出賣自己淺薄的力量，並希冀着以此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獵魔者就是僕人，最卑微的僕人，他們總有些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
愛麗絲聽着安格瑞極為冷靜，甚至冷靜到沒有感情的話語，也看着他那稜角分明的臉龐，問道。
“安格瑞，你是為了什麼成為一名獵魔者的。”
“秘密。”
“是嗎。”
愛麗絲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但卻說道。
“每個人都有秘密，這很正常。”
於是，兩人的交談也就此停下。
片刻。
直到愛麗絲再次問道。
“安格瑞，我們何時才到達那紅岩城啊。”
安格瑞抬起頭，望向遠處的道路，估摸着，據離因塞斯特的紅岩城大概只剩下半日的功夫，便說道。
“黃昏之前就可到達。”
“那這是不是意味着壞蛋們不會來襲擊我們了。”
“大概吧。”
安格瑞思索着。
“我們已經進入了因塞斯特公爵的腹地，四處都有着高塔以及鐵騎士的庇護。我想，縱使在那移動墓碑之內，真有着如同赫爾曼所言的那種大法師般的人物，
估計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挑釁王國內最龐大的勢力之一。”
愛麗絲聽罷，也點了點頭，只是不知為何，感嘆道。
“這就是權力啊。”
安格瑞正低頭看着手中的法術筆記，不過，依舊還是為自己的話語打上一個合理而不是絕對的標籤。
“不過，凡事也有個萬一。”
“安格瑞。”
愛麗絲突然喊道。
“你看，那前方的，是不是就是你所說的萬一。”
安格瑞順着愛麗絲的聲音，再次向前方望去。
只見在數百米之外，橫跨於河流之上的一座石制橋樑前，站着七人，其中三人手持長劍，三人手持長弓，而唯獨一人被寬大的長袍遮掩住了全部的身形。
他們似乎都在等待着什麼。
或者說，他們是在等待着安格瑞一行人。
“不是吧。”
安格瑞先是感到了一陣無語，出於對當今世風日下盜賊都敢如此囂張，的不恥。
但是隨即，他就意識到了，這場景所意味的真正含義。
在因塞斯特公爵的腹地內，到處都有着高塔瞭望，監視着其臣民的一舉一動。
上面的傢伙，應該已經把運送禁魔石的事情，告訴了鐵騎士們才是，這是大事一件。如果一切都是合理的話，那麼比起愛麗絲，那些高塔內監視着的鐵騎士們，應該更快地發現這些持劍者，並將其消滅。
安格瑞向著遠處的高塔望去，但是那高塔卻如同真正的墓碑一般，沒有任何聲響。
難道說——
就在這時。
一發箭矢從安格瑞的臉龐飛速擦過。
所幸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坐在安格瑞前方的馬車夫早已驚恐不安，見狀，急忙吹着口哨，讓整個車隊停了下來，然後連滾帶爬地向車隊末尾跑去。
只留着安格瑞、愛麗絲兩人與那數十米遠的七人對峙着。
“嘿嘿嘿嘿——”
那七人中身披長袍的傢伙率先打破了寂靜，他帶着一個金色的面具，上面刻印着一張微笑的嘴巴，看起來無比詭異而又奇怪。
他像是旁若無人一般，在身後三人拉緊弓弦的威懾下，漫步向安格瑞所在的馬車靠近，並且用一種無比尖銳的聲音，問道。
“你們就是護送這禁魔石的獵魔者嗎。”
“安格瑞。”
愛麗絲輕聲地呼喊着安格瑞的名字，她此時已經握緊了雙劍，隨時準備聽從安格瑞接下來的指示。
可安格瑞並沒有立即拿起自己的長劍，他打量着面前的傢伙，猜測着面前的這人就是那赫爾曼所言的大法師。
否則，他想像不出任何一位普通的法師，能迅速地消滅了一支鐵騎士小隊，並且成功阻擋了其它高塔內騎士們的聯繫。
“你在害怕嗎，孩子。”
那人邊說著，邊伴着自己純黑色的長袍，已經走到了安格瑞的身前。
安格瑞能看見他那由黃金打造而成的面具，在太陽的光輝下熠熠生輝，那刻印在其上的嘴巴，似乎也因此不斷地張合著。
“真沒有想到，你們這群還得把這尿的小孩子竟然成功地擊退了爆裂。”
安格瑞飛快地拿起長劍，並將其抵在了那怪人的下巴前，像是一頭餓狼般威脅道。
“給我閉嘴。”
那可怪人絲毫已沒有在意安格瑞的長劍，反而像是游吟詩人般，誇張地揮舞着雙臂，笑道。
“嘿嘿嘿嘿，讓我閉嘴，那還真是難為你了，我在那四人中可是最能說回道的存在，否則怎麼會給分配着【舌】之名。”
舌？
安格瑞從未聽說過那移動墓碑之中，何人有着這個名號，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更多思考的時間，只能緊握着手中的長劍，與身旁的愛麗絲一樣，一刻也不肯放鬆。
因為他完全揣摩不出面前這人的真實實力。
那怪人似乎很滿足於安格瑞與愛麗絲警惕的表現，繼續說道。
“本來，我也想着，就像變色龍那傢伙一樣，做點樣式，只是殺死你們，然後讓那禁魔石成功到達紅岩城。”
正說到關鍵的時刻，那怪人卻突然停下了嘴中的說辭，退後幾步，像是位舞蹈家一般，轉了一圈，然發瘋般地衝到了愛麗絲身前，緊緊地抓住她的雙肩，惡狠狠地說道。
“可是你們毀壞了這個計劃，讓我很是難堪，我要狠狠地懲罰你們！”
怪人的聲音還未落下。
安格瑞的法術已經低沉而出。
是【伯格·光輝劍】。
耀眼的長劍，要順着怪人頭顱的方向飛速斬去。
可是只聽一聲清脆的呼喊【克勞德·雲霧化身】。
那怪人的身形如同雲霧一般從那長劍的劍身穿過，而三發箭矢也在瞬間要從他的身軀內飛過，直指愛麗絲的胸膛。
安格瑞急忙放下長劍，抱住了愛麗絲，用自己的梭子甲勉強地抵擋住了那箭尖的銳利與衝擊，然後與愛麗絲一同向馬車後方翻滾而去，並拔出了自己的匕首，再次對準了那怪人云霧般的身軀。
可那怪人似乎不屑於在此刻，發起襲擊，只是伴隨着可怖的笑聲，再次向橋樑處飄去。
轉瞬間，那人原本的身形再次顯現，並雙手張開呼喊道。
“怎麼樣，安格瑞，你敢與我這大法師抗衡嗎！”
安格瑞鬆開了緊抱着愛麗絲的一隻手臂。
他在想着該如何讓愛麗絲成功逃脫，他在想着那把藏於明斯特那兒的寶劍，他在想着，這一次該以什麼代價結束旅途。
神啊，是時候，該讓我瞧瞧，你與常人的區別了，要是連一位大法師都無法殺死，那我該——
可就在這時，赫爾曼的聲音突然從安格瑞身後傳來，讓一切變得不再一樣。
“安格瑞，他不是大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