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好惹的小郡主
嘲諷着,雲送晚越發得了意:「看來你在半時哥哥心裏也還沒到可以說正經事的地步。」
褚凌月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面對她一而再地挑釁,也只拿她做個小丑,勾出淺笑即回:
「雲小姐在景王府不是被稱作「雲娘娘」的么?怎麼這麼多年過來,祭拜顧太妃的事還捏在一個外人手上?你自認與王爺情深義重,怎麼連個外人都比不過?」
她的話正狠戳雲送晚肺管子,某處就冒出一道清脆嬌蠻的聲音來:「都說嬸嬸目中無人毫無規律可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可見我叔叔性格是真好。」
褚凌月回頭,入目的是個滿頭金飾一身綾羅,腰間別著銀蛇鞭,腳踩登雲屐,從頭到尾透着富貴的嬌俏小人。
這位便是安南郡主楚蓓蓓了。
僅稍微打量她一眼,褚凌月便知楚半時要自己幫什麼忙。
安南王與當今皇帝一母同胞,兄弟二人自幼極好,雖然皇帝是個暴君,但有安南王在,他手上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的實權。
楚半時明明從小就是西兆最受寵的人,卻選擇在眾人面前隱藏實力,足以證明他和皇帝不是一路人。
他生母的忌日偏偏又被安南郡主接受置辦這麼多年……
所以,那男人是想借自己之手將安南郡主推開,方便他更好的防着皇帝。
想着,褚凌月緩緩發笑,「你叔叔性格確實好,否則這個王府也不會全權交由我管理。」
說罷她掃向已經被抬進來的祭拜用的大傢伙們一秒嚴肅:
「郡主懂規矩,偏偏沒經過我同意就把這些東西抬進來。不請自來是誰教給你的?難道別人到你們安南王府也可以對主人這麼不尊重?」
楚蓓蓓因為年年操辦顧太妃的祭拜大典,在景王府說的話可跟聖旨一樣,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懟她,沒想到才耍了個小威風,就被褚凌月當眾斥責一頓。
鼓了鼓嘴,她立刻做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樣:
「嬸嬸好大的架子。我能隨意出入景王府是叔叔特許的,操辦顧太妃的事也是我爹和皇帝伯伯交代的,你要實在不滿意大可以進宮商量去,犯不着在這裏拿我使性兒。」
「急什麼?這件事我自然會和皇上說明白,所以你現在可以先出去,派人來問我能不能放你進來了嗎?」
褚凌月冷冰冰道,側身面向一眾面面相覷的小廝,她又說:「幫郡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出去,所需的全部換新,景王府不缺錢,不必用舊的將就。屆時清單和置辦回來的東西由我過目即可。」
語畢,她瞪了一眼瞠目結舌的楚蓓蓓,又將視線轉移到啞巴了一樣的雲送晚身上,「你是咱們府上第一懂規矩的,就讓同樣懂規矩的郡主和你住好了。」
「祭拜大典前後要齋戒忌口清心,從今天開始,我會吩咐廚房給你們準備比較清淡的素食的,希望你們可以安心禮佛誦經。」
褚凌月這話出口雲送晚瞳孔地震。
這女人可是個狠茬兒,沒什麼是她說到做不到的!
「王妃姐姐安排得極好,可惜我那裏沒有閑地兒了。不如讓郡主去唐側妃那裏住?」她試探性問道。
誰知褚凌月笑眯眯回答:「不行。」
她拒絕的乾脆,甚至沒有理由。
楚蓓蓓正忙着窩火,哪裏會想得到迎接自己的會是什麼。
——今天一整天只有一頓素的清湯寡水的粥,配的最豐富的菜,是一小碟水煮的花生米。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連本郡主也敢攔着!再不滾開小心我讓我爹殺了你!」
堅持攔着楚蓓蓓的秋日不慌不忙弓腰:「郡主息怒,奶奶說為了顧太妃的祭典能辦好,經文沒有抄錄完之前不能離開房間,尤其是您。」
「放屁!往常年年都歸我管的時候也沒見有這麼多狗屁規矩!你主子這是存心刁難我!放我出去!我要當面和她對賬!」
楚蓓蓓大吼大叫,誰知秋日壓根不理掉頭就走,氣急敗壞的她只能撒氣給雲送晚:「你不是叔叔的心上人?在這府上一點話語權都沒有?沒用的蠢東西!」
那雲送晚也不是省油的燈,聽她這麼說當場黑了臉:「郡主別拿我當出氣筒,要不是你頂撞她,我也犯不着被你連累到肚子都填不飽。真是晦氣。」
躲在暗處將她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秋日,回去立刻把原話轉述給了主子。
褚凌月要的就是她們狗咬狗的效果,得此結果只吩咐:「齋戒首先要辟穀,告訴廚房,明天不用給北苑送吃食了。」
被餓了整整兩天的楚蓓蓓,在進入景王府第三天一早,主動帶着一沓抄錄好的經文來找。
萬萬沒想到褚凌月愣是到了晌午才現身,那時的她已經餓到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本以為可以有機會當著楚半時的面告她一狀,不料接下來的兩天楚蓓蓓連這兩口子的人影都沒見着。
這天傍晚,褚凌月終於現身在祠堂。
為地契商鋪等事忙活了兩天的她,雖然沒顯出疲憊,但臉上掛着一層冷霜,看着就不大和善。
這兩天府上無人壓制,楚蓓蓓又從安南王府調了人過來為自己保駕護航,拿着雞毛當令箭可謂是風光無限。
見褚凌月在指點僕人琉璃盞的擺放位置,一時好了傷疤忘了疼,上來就是一頓奚落:
「明天就是顧太妃的忌日,雖說這件事是交給我辦的,但嬸嬸也不該到現在才出現。搞得好像景王府沒你這號人一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專門躲清閑。」
說著,她自動忽略褚凌月眸中冷光指着琉璃盞就罵僕人:「這可是冥器,誰告訴你這麼擺的?過了這麼些年活不明白了可還行?」
就在回府前一刻時間,鋪子裏養着的人跑了一個,因為沒有事先埋蠱,追蹤蠱只能在京城地毯式搜查,褚凌月正為一時半刻找不到此人惱火,偏偏還撞上楚蓓蓓花式作死。
此時此刻,她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屍體。
「那你說要怎麼擺?」壓着怒意,褚凌月拿起琉璃盞,「你說,我親自擺。」
誰知楚蓓蓓撇撇嘴,一臉嫌棄模樣拿過東西啪嗒摔碎:「罷了罷了,人家都說嬸嬸下蠱很厲害,這東西被你碰了鐵定是不幹凈了,還是不要的好。」
語畢她兩手抱懷,挑釁更甚:「依我看,這屋子裏的所有祭品都換一換才好,畢竟誰能保證蠱蟲什麼的不會順着空氣沾在上面?要不嬸嬸你還是別管這裏的活兒了?萬一出了什麼岔子我真沒法兒給叔叔交代。」
暗中握拳,褚凌月眼角微眯。
這死丫頭真是活膩了。
見她不吭聲,楚蓓蓓還以為是自己得了勢頭,一發不可收拾地厲害起來:「嬸嬸你也別在意,畢竟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叔叔好。」
一旁的安南王府的老奴見狀也搭腔:「是啊,我們家郡主是皇上的開心果,做什麼都是情理之中,景王妃,你可別小家子氣。」
「呵。」褚凌月呵出一道冷笑。
景王府一眾家僕瞬時發覺不妙紛紛停下手上動作,唯有楚蓓蓓和安南王府等人還樂呵呵不知所謂。
沒有一絲徵兆,褚凌月一手拔下眼前人頭上金簪,一手抓過靈位,手筆飛快,不久后,被改刻成「安南王」之名的靈位被擺回原位。
楚蓓蓓大驚失色,正要叫嚷什麼,就被她一記陰狠的目光壓了回去,「郡主辦事這麼得體,也別總把能力使在別人的家事裏,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把孝心用在自家長輩身上,我不介意這個祠堂先借你們安南王府用。」
話落她折斷金簪狠狠砸在方才搭腔的那老奴臉上,「來人,把這個狗奴才給我綁了,明天給顧太妃做祭品。」
「是!」
「褚凌月你休要胡來!她可是本郡主的奶娘!你別以為你是叔叔的正妃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從小被皇帝伯伯寵着長大,叔叔什麼事不得依着我?!」
楚蓓蓓慌張大叫,試圖用地位寵愛壓人一等,卻不料下秒就被褚凌月懟回來:「景王府現在我說了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出了我的門才作數。」
「你!」連吃數癟的楚蓓蓓眼睜睜看着奶娘被綁,自己也成了泥菩薩,惶悚之餘口不擇言,憋出一句:「你還真不愧是鈺吟的女兒!」
「鈺吟橫行霸道,在京城裏胡作非為惡事做盡!她要知道女兒在自己死了這麼多年之後也能繼承自己衣缽的話,怕是要含笑九泉了!」
這話根本就是一個響雷,狠狠炸在褚凌月腦子裏。
毫不猶豫地一套巴掌甩下來,她望着楚蓓蓓翻腫且流血不止的嘴巴冷聲開口:
「母親有沒有橫行霸道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是個橫行霸道無法無天的人,你最好趁早收拾東西滾出景王府,以後再敢招惹我,落你身上的可就不止這幾個耳光了。」
褚凌月沒去關注楚蓓蓓什麼時候離開景王府的。
她現在滿腦子都繞着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