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福氣可不是我們不想接
不容眾人回神,景王府內湧出一群人瘋了似的往出跑,高低起伏的尖叫立刻在人群里掀起一陣恐慌。
眼看場上亂套,唐太后眼珠子瞪得渾圓,故作鎮定怒斥:「褚凌月!你身為景王正妃,就是這麼管理家奴的?今天是哀家親賜的大喜之日,你們休要放肆!」
一向伶牙俐齒的褚凌月這會兒卻顯得委屈。
「這就是算命先生說的凶煞到了吧?奶奶,咱們景王府要遭難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秋日跪在褚凌月腳邊哭喊,她的話很快引起唐太后的注意。
「究竟怎麼回事!你們景王府的人今天要不把話說明白就別怪哀家翻臉不認人!」
早被亂糟糟的陣仗嚇懵的雲送晚一聽這話連忙看向褚凌月,瞧她還一臉猶豫,張嘴就道:
「王妃姐姐,這可不是小事,你最好別發懵。帶累了整個景王府的話,可不好在半時哥哥那兒交代。」
確定時機成熟,褚凌月啟齒:「太後娘娘賜婚是好事一樁,奈何我們景王府沒有這個福氣。」
「自您的懿旨發下來那日起,王府上下個個精神不振,為保證婚禮能順利舉行,臣妾專門讓人找了個道士來驅邪祈福。卻被告知府上有凶煞將至,時間正是今日。」
說到這兒,她順勢滴了幾滴眼淚,捏着哭腔補充:
「可這樁婚是您親賜,我們一來怕您不悅,二來不敢違背皇命,只能硬着頭皮不敢聲張。」
「能讓景王府往後再無邪祟的唯一辦法,只有臣妾今日將側妃攔在門外。但方才臣妾所做種種已是儘力,還請太後娘娘不要責怪任何人,要罰就罰臣妾沒能攔住凶煞之氣好了。」
這話聽得唐太後腦仁嗡嗡作響,哪還有心思去追究荒唐與否。
自己的親侄女大婚當天被冠上凶煞之名,倘若再因為這事罰褚凌月,不僅會坐實這個名頭,還會被百姓詬病。
對她來說,這是個死局。
冷掃過她臉上銷聲匿跡的威風,褚凌月這才吩咐:
「府上不是剛聘請了一名醫師么?他通過層層考驗進入王府,必是有真本事傍身的。你快命他抓緊救人,耽擱了人命,我就只能將他交給太后處置了。」
「那……側妃怎麼辦?」秋日順着她的眼神往下問。
故意沉默了一會兒,褚凌月說:
「人既然送過來了,就沒有再退回去的道理。王爺不在家,府上一團糟,需要我來鎮場,不如就讓雲小姐將側妃請下來,帶她去王爺的另一處宅院暫且住着。」
雲送晚才不幹。
她的王妃之位被橫空奪走本身就噎着一口惡氣,現在又冒出來個有太后做姑母的側妃,再給唐詩靈低聲下氣地伺候着,她在景王府還有什麼地位?
「王妃姐姐為王府着想也要思量到底才對,既有凶煞降臨,便是側妃和半時哥哥八字不合。安置在天涯海角也犯沖,何必冒着風險再留她為哥哥添業障?」
佯裝柔弱,雲送晚有理有據地說。
話間唐太后眉心怒色盎然,正等着她說完好發威,沒想到褚凌月抬手就給了雲送晚一嘴巴:
「放肆!那道士只說有凶煞,何時點名道姓往側妃頭上扣帽子了?你身為景王府的人竟敢當著太後娘娘的面帶頭傳謠?」
「誰告訴你側妃和王爺八字不合?什麼叫側妃給景王添業障?這婚是太後娘娘親賜,日子也是太後娘娘親選,豈有你胡編亂造妄議的份?」
她這一巴掌抽得雲送晚嘴角淌血。
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被抽飛了腦幹,褚凌月勾笑,旋即乾脆了當跪下給唐太后磕頭便道:
「還請太後娘娘恕罪,雲兒年輕不懂事,雖是口無遮攔但絕無惡意。話說回來,她再怎麼也是王爺心上人,方才臣妾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難看,已是讓王爺臉上過不去,就求您高抬貴手別和她計較。」
唐太后眼中不爽更甚,她根本沒來得及計較。
不等她順着台階往下走,褚凌月又道:
「這婚是您親賜的,哪有可避諱的?都是臣妾糊塗。來人,把新側妃請進門。府上現在亂七八糟的不幹凈,就將她安置在藏書閣好了,那裏幽靜無人,最適合歇息。」
聽了這話唐太后臉色又沉下去不少。
原本親自送嫁是想給褚凌月下馬威,沒想到不僅成了她的刀,還成全了她一個賢名。如今她明目張胆地將唐詩靈關禁閉,一旦自己說個「不」字,反叫世人說自己不容人。
死捏手心佛珠,唐太后附在自己人耳邊輕語幾句,待對方將話傳達給唐詩靈,迅速撤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躲在遠處將一切看在眼底的柳珩題立刻去往御龍司方向。
時間一晃就到晚上。
「奶奶,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給大家熬了湯,所有人都喝過了。」
聽過春朝彙報,褚凌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抽身前往北苑。
還沒靠近雲送晚房間,她就聞到濃郁又熟悉的蠱蟲氣味。
靠近窗口,督馬果然在這裏。
「褚凌月那個***居然拿我做出頭鳥給自己立牌坊,按照往常,半時哥哥就算回不來也會捎信兒安慰我……一定是褚凌月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嘟噥着,雲送晚哭哭啼啼拉上一臉疲憊的督馬:「師父,您說我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半時哥哥的心?」
督馬眸中劃過一寸嫌棄,撇撇嘴角:「為了治好景王府上下,我今天都快忙死了,你幫不上忙也就罷了還在想男人?」
「這點小事對您來說不是小菜一碟么?」
聞言督馬臉上突然又多了幾分得意:「也虧得是我,要不然你們景王府今天就要死絕了。說來也奇怪,這裏怎麼會有苦陀羅的毒?」
「該不會是褚凌月下的毒?」雲送晚驚悚。
窗口的褚凌月挑眉,下意識往暗處躲了些,誰知道督馬下一秒就拍起胸脯:「不可能,培育苦陀羅比登天還難,世上早沒現成的了,她一個臭丫頭從哪兒得來這麼多的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