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與神子的感情發展
第二十七章與神子的感情發展
江赫海眉心突突地跳,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小輩本是他能隨手捏死的存在,卻因自己兒子喜歡,他不得擅動,他一向清冷淡漠的兒子,如今着了魔一般向著她,反而對自己仿若敵人,這笑在旁人眼裏是友善,在他眼裏卻是挑釁。
他彷彿透過付甜甜那張美麗面孔下看到了她真實的惡劣。
只是於旁人而言,能勸神子與掌教和睦總歸是好的,作陪的長老有人輕聲開口:“掌教,我看這孩子也不像傳聞中那般不堪,看着像個好孩子,年輕人總歸與我們這些老傢伙不一樣,掌教便寬恕一二吧。”
這也是給掌教幾分台階下,他們這些作陪的長老便是如此作用,否則吵得太過,掌教與神子分割,到頭來氣惱的還是掌教自己。
江赫海心中實在不快,可事已至此,再鬧下去也沒什麼結果,那令牌他不可能再收回去。
見付甜甜還在對他笑,他乾脆挪開視線,眼不見心為凈。
“罷了,本座不欲為難你這小輩,但本宗門規不可廢,江聽玄,從今日起你每日去苦海崖面壁兩個時辰以做懲罰,付甜甜,你雖有令牌,但不是本門弟子,本門重地你皆不可去。”
語氣稍停,他聲音變冷:“就這樣,退下吧。”
江聽玄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暗無波,沒有再說什麼,行禮退下。
付甜甜洒然笑道:“他是你的父親,喜歡你便好了,我只是一個外人,不需要喜歡我,況且我也不算為了掌教,算我報答神子愛護之恩吧。”
停了停,她又道:“況且我現在就是付甜甜,精通幻術之道,是一位可以與各宗天驕媲美的天才人物,天驕之輩,道心堅定,各有各的道,我只是心悅伏天臨,又不是伏天臨的附庸。”
掌教夫人深居簡出,獨自居住在宗門禁地中,鮮少出門,平時無人敢打擾,便是掌教有事也會親自前往。
坐下長老皆是苦笑,方才勸他那位再次開口勸道:“掌教,神子的性子向來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枚令牌而已,那小姑娘我瞧着也沒傳聞中那般不堪,你又何必因此與神子生分了。”
江聽玄看了她一眼:“你這樣聰慧的人,為何會一心愛慕伏天臨那種薄情寡性之輩?”
付甜甜因他的話愣了一下,許是想起什麼,她面色微黯,過了一會兒才道:“大約是因為人永遠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首席救我於危難之間,所以無論他如何,我總是不忍拒絕他,也不忍看他難過。”
另一邊,付甜甜和江聽玄走出正殿,往飛龍秘庭之後的宗門禁地走去。
付甜甜聲音沒一點波瀾,十分鎮定:“既然存在,自然要有完整的模樣,她是一個真實的人,又不是紙片,既然有不堪與陰暗,自然也有光明與善良,你以為江聽玄是個傻子,隨便說兩句他就信了?若是這個人物塑造得十分表面,他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端倪。”
付甜甜同樣如此,帶着溫和笑意和他走出了正殿。
現實世界中,她和江聽玄一路沉默,行至宗門禁地。
“掌教言重了,神子對您還是很敬重的。”
大約她的話確實是事實,江聽玄沉默着沒有回答。
他們離開之後,江赫海才狠狠一掌擊在面前桌案上,恨聲道:“逆子!”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掌教是愛你的,也許他的方式有些令你不喜,可他的目的定然是為了你好。我無父無母,也無法體會父母之愛,見到別人被父母疼愛總會有些羨慕,想着我的父母要是也還在便好了,神子,莫要讓眼前情短暫緒蒙蔽你的雙眼。”
“天資絕世者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若全然按他人謀划來為,又豈能成為強者,我看你就放心吧,神子向來沉穩,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那寂靈幽太過驕縱,也不算良配。”
一路看過飛龍秘庭中巍峨的建築,付甜甜臉上一直帶着溫柔微笑,她看了一會兒,才回頭同江聽玄說:“你們宗門看起來很美。”
“他並不喜歡你,為何還要勸我?”
江聽玄靜靜聽着,罕見地沒有產生什麼不悅情緒,只是覺得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寧靜。
万俟仙王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被人嫌棄到這種程度,語塞半響,他才悵然道:“想當年……”
這話若不是他就在付甜甜識海中,定然以為她是真心勸誡江聽玄,是一心為他好。
江赫海掃過他帶笑的面容,面色更低沉了些:“但願吧。”
江聽玄靜靜凝望她,卻什麼也沒說,他收回視線,面容看不出情緒,兩人之間氣氛低迷了一些,沒有再談論。
“行了,當年你嚇哭了好多嬰兒是吧,我知道了,你可以閉嘴了。”
這話其實有些矛盾,不過從她嘴裏說出來万俟仙王卻一點兒也不意外,他早便知道這小傢伙不是凡俗之輩,如今聽她解釋,他由衷讚歎:“為男為女,你都不是泛泛之輩,小傢伙,你真是生錯了時代。”
付甜甜對他非常嫌棄,每次說了幾句就不耐煩了,希望他少說點話。
“這個身份日後怕是要長期存在。”
江聽玄目視前方,緩步而行,並未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平淡道:“世上美麗者諸多,不止這一處。”
他提起掌教夫人,江赫海臉上的憤然之色總算淺了點,許是想起什麼,他長嘆一聲,聲音低了下去:“我縱橫一世,唯有在這孩子身上束手無策,若有一日江聽玄能不再忤逆我,我也算沒什麼所求了。”
長久的寂靜后,江聽玄才開口,聲音並無什麼不悅。
越過幾道禁制,她隨江聽玄來到了一座開滿鮮花的庭院。
江赫海依然有些不滿:“那是我的兒子,怎能向著外人?我為他謀劃一切,又為他尋了寂靈鴻那老傢伙的女兒為道侶,我費盡心血只想為他好,他卻尋了這麼個女子來氣我。”
付甜甜飛快堵住他的話,語氣很有些罵罵咧咧的傾向,堵得万俟仙王說不出話來。
這句大概還是在說她美麗的景色見得太少,所以才會迷戀伏天臨。
“行了,別生錯了時代生對了時代之類的,我沒興趣聽你說仙族時期的輝煌,阿玉,你沒事少開口,很打擾我情緒的醞釀知不知道?”
付甜甜見他不語,才繼續往下說:“神子欲救我,想勸我遠離首席,那麼我也勸神子,也許試着去接受掌教的好意,會發現一切都不一樣。”
付甜甜忍不住笑了笑,彷彿第一次見面那樣,聲音帶着些揶揄,她看着江聽玄,眉眼彎彎:“神子勸我總有萬般道理,可我卻發現神子與掌教相處時,彷彿孩子學步般不知如何言語,這莫非就是當局者迷?”
她的聲音很溫柔,也很恬靜,曾經也有人勸過江聽玄與掌教緩和關係,但那都是從利益角度,從來沒有人這麼直接同他說過這樣的話,當然,也沒有人成為過他的朋友。
長老反而笑了笑,語氣輕鬆:“況且還有夫人在。”
識海中,万俟仙王饒有興緻道:“小傢伙,你化身付甜甜便算了,為何還勸他接受天極掌教?”
付甜甜看了他一會兒,也將視線往前,她語調溫柔平靜,一點也看不出是個痴迷‘渣男’的迷途少女。
天極宗建立在高高的山巔上,周圍甚至縈繞着不少流雲,據說是天極先祖以偉力挪移了幾座巨大山脈,又將山巔抹平,才在其上建立宗門,俯瞰腳下眾生。
一位面容溫婉,眉間帶笑的女子正在給院中的鮮花澆水,她烏髮堆在腦後,挽了一道鬆鬆的髻,眉如遠山、面如墨畫,身穿月白色長袍,整個人顯得溫柔又美好。
雖然宗門弟子都知道有位掌教夫人,但這是付甜甜第一次見到她。
她仔細打量了幾眼,腦海中嘖嘖稱奇:“江聽玄他娘真好看,這氣質絕了,也不知道怎麼生出江聽玄這麼個冰塊的,真是便宜了天極掌教,可惜差了輩分,不然這不得給龍傲天當正宮?”
系統:“……”
系統完全不敢接話。
它沒想到宿主見到死對頭的母親第一反應竟然是美女、好看、可惜不能收入囊中這種禁忌想法。
當然,付甜甜也就只是感慨了一句,她還沒這麼喪心病狂打江聽玄他娘的注意。
見到母親,江聽玄臉上的冷漠罕見退去了幾分,他輕聲行禮:“母親。”
掌教夫人放下澆水的壺,看了他一眼,溫柔道:“玄兒來了。”
又看到他身邊目光染着些好奇、眉目溫柔的女子,她笑容加深了些:“這位是甜甜吧,快進來。”
她倒是與掌教全然不同,對付甜甜沒什麼不悅情緒。
付甜甜便和江聽玄一起走進這座開滿鮮花的小院,於庭院中坐下,掌教夫人親手幫他們兩倒了一杯香氣撲鼻的花茶,微笑道:“時常聽玄兒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真是個極俊的孩子。”
江聽玄握着茶杯的指間微緊,這一次付甜甜十分清楚地看見他臉側微紅。
但這位神子面容顯得平靜淡漠,彷彿那一絲微紅並不存在,他解釋道:“母親,我與付甜甜並不是傳聞中那般關係,我們只是朋友,因為一些事,我邀她來宗門小聚。”
掌教夫人點了點頭,依然笑着看他們兩。
“日後若有時間,可常到我這兒坐坐,別的沒有,茶水還是有幾杯的。”
“謝謝夫人。”
付甜甜露出一個甜美笑容,看了眼江聽玄,好奇道:“神子經常提起我嗎?”
她這句當真是好奇,沒有別的意思。
可江聽玄卻驟然咳了一聲,似乎被茶水嗆到,他放下茶杯,不等掌教夫人開口,已率先用平穩的聲音道:“我罕少有朋友,所以多提了幾次。”
“這樣啊。”
付甜甜似恍然點頭,隨後輕緩開口,語氣帶着些愉快:“我也沒什麼朋友,除了首席之外,只有神子這個朋友了。”
她提起‘首席’,可掌教夫人卻沒有半點反應,依然如話家常般輕輕笑着,寬慰道:“那你們很有緣分了。”
氣氛愉快,付甜甜也就更隨性了些,她掃了眼院子裏的花團錦簇,真心讚美:“夫人,你把這些花養得真好,那一株是北方平原的珍品吧,聽說很難成活。”
她指着一株天藍色有着層層疊疊手掌大小的花卉,面露喜愛。
掌教夫人隨她視線看去,欣然笑道:“只是閑暇時打發時間罷了,也算不得什麼珍品,甜甜若喜歡什麼花,自行採摘便是。”
“好。”
付甜甜與尋常女子不同,見掌教夫人這麼說,她也不客氣,飛快跑到那株天藍色花朵前,直接摘了兩朵最好看的拿在手裏,欣喜道:“真好看,我要配個好瓶子插着。”
掌教夫人眉眼彎起,對她的直接並無不喜,見身旁兒子不語,她道:“這孩子心性倒是真誠直接,既是種出來,自然讓人喜愛更重要。”
她是修道之人,沒什麼‘花朵要長在枝頭才有意義,摘下便會枯萎’的想法,能讓人覺得喜歡和開心,這植株便已盡到了它的使命。
江聽玄面容沉靜內斂,靜靜看着付甜甜游弋在花海中,一朵一朵尋找,最後開心地捧了一大把花回來。
她按照顏色分類,從那一大把花裏面分出了一部分火紅的花卉塞進他懷裏,還笑道:“神子,你平素太安靜了,需要一些火熱中和。”
這自然只是一句玩笑話。
江聽玄沒有拒絕,他握着這把火紅花卉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只靜靜看着付甜甜懷抱花束和掌教夫人道謝。
“謝謝您送給我這些花朵,看着它們,我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那便好。”
掌教夫人笑着點頭,又給他們斟了一杯花茶。
與江聽玄細品不同,付甜甜每次都直接喝一大口,然後稱讚道:“好甜。”
掌教夫人的茶確實不錯,甜滋滋的,是她喜歡的味道。
愉快交談,在開滿鮮花的庭院待了一下午,最後付甜甜喝了十幾杯不同的茶飲,帶走了一大束鮮花,還得到了掌教夫人贈送的新鮮茶點。
離開時天色已近黃昏,她和江聽玄走出庭院,依依不捨回頭看了一眼,由衷道:“夫人真是一位溫柔的人,我很喜歡她。”
這句不是客套,而是來自於付甜甜和伏天臨的共同認可。
溫柔的人總是遭人喜歡的,雖然她看掌教那大冰塊臉不太順眼,不過掌教夫人真的很不錯。
江聽玄一直沒有怎麼說話,只是看着她與掌教夫人交談,如今離開,聽她這麼說,他聲音平緩道:“我母親很少與人這麼親近。”
“是嗎?那可能是我與夫人比較投緣吧。”
茶點收入了芥子戒,不過鮮花她抱在懷中,付甜甜抱着花束,一邊漫步離開,一邊笑着同他說:“神子,你有一個很好的母親。”
這句話她說得很溫柔,語調溫婉而愉快,有種歲月靜好的美好,江聽玄卻微皺眉眼,並未開口。
他記得,付甜甜說她無父無母。
許是他沒接下這話,付甜甜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在無數弟子驚詫羨慕的目光中漫步走到宗門門口。
天邊橘色的光只剩下一縷,穿透黑暗映照下來,投射在人臉上顯得溫暖又寂靜,付甜甜站在山門之外,對江聽玄道:“神子不必再送。”
她彎起眉眼,身後就是逐漸晦澀的夕陽,美麗無比。
“謝謝你,江聽玄。”
這一次,她沒有喚他‘神子’。
江聽玄臉色淡漠,一如往常,沒有說什麼煽情的話,只微微點頭,簡短道:“若再來,與我傳訊。”
他方才給了付甜甜他的傳訊玉符。
“好。”
面容溫柔的少女抱着花於最後的光線中對他揮手告別,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她的腳步顯得輕快又愉悅。
江聽玄靜靜看着,直到付甜甜完全消失,他才轉身往回。
宗門外的紅楓林中,‘玩’了一下午的付甜甜趁着無人,催動玄水珠,飛快換成了伏天臨的模樣。
俊美面容上唇角微勾,便帶起一絲邪氣,與付甜甜全然是兩種氣質。
一下午沒有再說話的万俟仙王嘖嘖嘆道:“我真懷疑哪一個才是你的本性。”他從前覺得伏天臨才是他本來性格,付甜甜不過假裝而已,可今日下午,他一舉一動全然出自內心,彷彿生來如此,讓人無法分清他本來面目。
万俟仙王產生了和系統類似的想法,用系統的話來說,它懷疑宿主哪天會產生精神類的疾病——例如精神分裂。
伏天臨自己倒是非常淡定,他於黑暗中理了理衣袍,慢條斯理道:“自然兩個都是我,人本來就是多變的,怎麼?誰規定天真活潑的美麗少女就不能有統治修仙界的雄心壯志?”
這話非常有伏天臨式的歪理。
万俟仙王也不與他爭辯,只笑着點頭:“也是。”
又在紅楓葉饒了一大圈,伏天臨才偷偷返回君臨閣,不過他沒宣佈出關,而是繼續修鍊,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宣佈結束閉關。
一大早剛出門,就在門口碰見了天命之子。
陳庭宇換了秘傳弟子的服飾,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多了,頗有那麼兩分秘傳師兄的威嚴,只是看見伏天臨出現,他臉上抑制不住的笑容讓這分本就淺淡的威嚴消融了些,更多了些少年的元氣。
伏天臨微微挑眉,語氣淡漠:“你在這兒幹什麼?”
他看陳庭宇好像在這裏待了挺久了。
天命之子先是學着那些秘傳弟子恭敬行禮,才滿面笑容道:“師兄早安,可有什麼要差遣的嗎?請師兄儘管吩咐我。”
伏天臨更詫異了。
他有些匪夷所思:“你等在這兒就是為了問我有什麼差遣?”
陳庭宇認真點頭:“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請師兄儘管吩咐。”
那模樣,似乎有種迫不及待要為他效力的感覺。
雖說小弟不用調教就能有這樣的自覺是件好事,可伏天臨看着他熱情面容,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靜默片刻,他輕咳了一聲,隨口道:“那你……去幫我取一份早膳來,送到我院子裏。”
“好的。”
陳庭宇非但沒覺得讓一個秘傳弟子去取餐食是一件很折辱的事,反而十分開心終於可以為師兄做些什麼,詳細問了幾句伏天臨的喜好,他興高采烈地小跑離開。
伏天臨站在君臨閣門口,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於腦海中對系統道:“你確定他真的是天命之子?天命之子怎麼這個德行?”
就算成為了他的小弟,可也不至於淪落到被人這麼使喚還很開心吧?
“他拿到了仙族傳承,宿主,只有天命之子才可能。”
除了被天道鍾愛的天命之子,其他人誰能有這個運氣呢?
“也是。”伏天臨摸着下巴略略思索:“莫不是我激活了他某種奇怪的特質,還是說天命之子其實挺喜歡給人當小弟?”
這話系統沒法回答。
伏天臨也沒糾結太久,索性是他的小弟,喜歡為老大驅使是件好事。
在院子裏等了片刻,陳庭宇送來了餐食,伏天臨便擺了擺手,讓他離開,離開時還能看見這位師弟有些失望的目光,似乎在說‘師兄這就不需要我了’。
不過伏天臨沒放在心上,他吃完了早膳心情愉快地出了門。
沿途還能聽見門中弟子竊竊私語,說的都是有關於昨日付甜甜的事。
什麼‘神子一朝淪陷,把那散修女子寵上天’、什麼‘付甜甜狐狸成精,紅顏禍水手段高超’、還有更甚者說付甜甜其實修了一種非常厲害的功法,專門引誘天之驕子。
當然,流傳最廣的消息還是有關於寂靈幽的。
據說這位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昨日聽聞了消息當即便想來天極宗,要把付甜甜這個‘狐狸精’挫骨揚灰,只可惜被寂靈掌教攔住,氣得吐血。
伏天臨在聽到這消息時眸光一亮。
寂靈幽傷心欲絕,氣得吐血,這豈不是他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想都沒想,他囑咐了麾下弟子幾句,一大早就馬不停蹄趕去了寂靈宗。
因着寂靈幽與江聽玄的事鬧得很僵,連帶着底下弟子也聽說了許多傳聞,見到伏天臨拜訪,態度都沒有之前那麼友善,畢竟兩宗已經撕破臉皮。
但伏天臨並非與江聽玄一脈,守門的寂靈宗弟子還是恭敬將他引到了寂靈幽的住所。
寂靈師妹許是昨日真吐了血,怒急攻心,傷了些元氣,伏天臨見到她時,她正卧在床上,捂着臉哭得十分悲傷。
他不由露出幾分憐惜神色,上前輕聲安慰道:“師妹,別傷心了,你還有我。”
聽到他的聲音,寂靈幽才迴轉身子,露出一雙哭得通紅的眼,臉上淚痕斑駁,顯出柔弱姿態。
“嗚嗚嗚嗚,師兄!”
見到往日的愛慕者,她忍不住撲到他懷中,一邊啜泣一邊道:“江師兄怎麼能這樣對我?”
“他慣來唯我獨尊,你也不算第一天知道,師妹,如此冷心冷情之人,不值得你喜歡,莫要哭了,你看,臉都哭花了。”
伏天臨面露憐惜,小心翼翼捧起她面容,為她擦拭眼淚,嘆道:“你看到了,他根本不為所動,就算你哭瞎了眼睛,他也不會心疼的。”
這話寂靈幽未必不知道,可她就是不甘心。
微微咬唇,她撲在伏天臨懷中,言語憎恨道:“那付甜甜究竟有什麼好?一個不明身份的散修,難道會比我更好嗎?”
伏天臨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附和:“是啊,付甜甜怎麼比得上你,可惜江聽玄被蒙了心智,師妹,你放棄吧,你金尊玉貴出身,何苦為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黯然神傷。”
寂靈幽聞言從他懷中坐起,一雙眼含着淚光,似梨花帶雨般柔弱。
她聲音輕細,如小鹿般惹人憐愛:“師兄,你也認識那付甜甜,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伏天臨搖頭,面露無奈:“師妹,不是我不想幫你,我與付甜甜只是萍水之交。”
“可你不是認識她嗎?你幫我把她約出來……”
寂靈幽話還未說完,輕拍她背脊的手掌突然一停。
伏天臨掌心離開她背部,面容上的憐惜趨於平淡,他聲音似淡了些:“師妹,在你心中,我又是如何?”
寂靈幽身軀一僵,小心翼翼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什麼,忙咬着唇角道:“師兄自然是最疼愛我的人,師兄別誤會,我只是恨極了那女子,一時口不擇言,並非要利用師兄。”
她說著說著似乎有種要哭泣的感覺,小鹿般的眼眸就那麼凝視他,可憐極了。
伏天臨靜靜看她許久,也許終是心中有那麼一份憐惜,他幽幽嘆了口氣,語調恢復了柔軟:“師妹,我終究是愛惜你的,可你該明白,我雖不是江聽玄,但伏天臨這三字,也並非你身邊花團錦簇的那些師弟。”
“是,是我不好,師兄你別生我的氣。”
寂靈幽吸了吸鼻子,再次將臉頰靠在他肩頭,整個人越發柔弱起來。
伏天臨這才重新擁美入懷,唇角勾起一絲笑容。
識海中,万俟仙王嘆道:“你這訓女手段本座自愧不如。”
像寂靈幽這樣的女子,也就得碰上伏天臨這樣的人,時遠時近,時疏時離,彷彿放風箏一般。
伏天臨毫無動容道:“什麼訓女手段,你別侮辱本首席,我這是追求師妹,安撫她被江聽玄所傷的內心。”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万俟仙王也不與他爭論,只笑道:“想當年,本座身邊也有群美環……”
“你不是萬年老處男嗎?”
伏天臨毫不客氣戳穿他的話,並語氣涼涼道:“行了,你一個萬年過去連女人手都沒摸過的老處男就不用天天與我討論什麼男女感情了,你懂個鎚子的感情?”
最後一句話万俟仙王就是沒聽懂也知道是句罵人的。
他靜默片刻,低聲道:“本座真是寵你。”
到現在都沒動手教訓伏天臨,万俟仙王覺得自己對他還是有那麼兩分寵溺的,雖然兩個人一開始是以奪舍開局,但他多少因為興趣對這小傢伙容忍了不少,否則他堂堂魔王,豈會真困在他識海便束手無策?
“你廢話是真的多。”
伏天臨絲毫沒有感受到來自上古‘老妖怪’的寵愛,隨口懟了一句便沒放在心上。
又安撫了一會兒寂靈幽,見她心情平靜下來,伏天臨才離開寂靈宗。
回到天極宗,走到飛龍秘庭,他出乎意料竟碰見了江聽玄。
神子似乎剛從禁地出來,面容如往常一般冷淡,只是手中捧着一隻花瓶,花瓶里放了一隻火紅花卉,伏天臨定睛看了一眼,發現就是他昨天給江聽玄的那種。
即便看見了他,江聽玄也沒有給他半個多餘目光,依然面容冷漠,捧着那隻花瓶從他面前走過,看方嚮應該是回自己的聽風閣。
伏天臨罕見沒有上去挑釁,他目露驚訝,內心倒吸了口涼氣。
“嘶——”
背後發涼,伏天臨腦海中艱難道:“系統,他該不會真對付甜甜有了什麼奇怪的感情吧?”
神子拈花?簡直鐵樹開花。聽起來就很驚悚。
系統也有些摸不定,半響才道:“應該不至於吧,可能只是單純喜歡這花,或者這是掌教夫人賜予,他不好拒絕?”
“你這話一點也沒說服力。”
“宿主,就算他真的喜歡付甜甜,其實也沒什麼的,你現在又不是付甜甜。”
系統有些奇怪,以它宿主如今這麼分裂的精神狀態,難道還在乎江聽玄是不是真的喜歡付甜甜?
“話雖如此,可我以後看到他多彆扭,而且昨天還喝了他娘的茶,我總覺得他在肖想我的美貌。以後還怎麼直視他?”
“……”
腦海中和系統念叨了一陣子,伏天臨平復下心情,將這事暫且放下,畢竟他現在不是‘紅顏禍水’付甜甜,而是邪魅狷狂的‘伏天首席’。
收回看江聽玄的目光,伏天臨想了想,腳步打了個轉,又從飛龍秘庭離開,並未回君臨閣。
聽說上次莫師弟也在秘境探寶中得到了不少好處,晉陞為內門,他之前一直忙碌,還沒來得及關心關心這個小弟,天命之子如今沒和他住在一起了,伏天臨怕那個小可憐被人欺負,正好如今有時間,可以去看一眼。
外門弟子居‘承軒院’,秘傳居‘飛龍秘庭’,內門則居‘升龍閣’。比起外門弟子還需要自己修建住所,內門弟子好了許多,只是不如秘傳一人一庭院,內門弟子都是幾人合住一棟小樓。
莫青令那害羞靦腆的性子,與他人合住,又是個新人,在這你爭我搶的修仙界,說他不會被人欺負伏天臨都不信。
“算是我日行一善吧。”
伏天臨默嘆一聲,總覺得自己最近‘善良’了不少,他本來只用關注天命之子的,莫青令算是稍帶。
升龍閣的佈局比起承軒院規整許多,人也少了許多,雖然沒有問清楚莫青令住的地方,伏天臨還是很快找到了他居住的小樓。不出意料,這位本就很邊緣的師弟又被分在了一座邊緣小樓。
伏天臨去時,他正在同樓里的幾位同門爭吵。
準確來說,是樓里的同門罵他,因為莫青令並未開口。
“你一個新人,卑賤的東西,不懂得孝敬師兄便罷了,竟然還敢對我無禮?是不是非要給你一些教訓才知道禮貌的可貴?”
莫青令背對門口,被人辱罵也只是低着頭,看起來有些卑微,可無人看見,他眼中黑暗瀰漫,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識海中則有聲音笑道:“你瞧,即便晉陞內門,也總會有人欺辱你,只有成為至高無上的主宰你才能擺脫如今的困境,這幾個人高傲自倨,留着也是禍害,我傳你的功法有侵入識海之能,今晚就動手吧,心魔入體而亡,沒人會想到你身上。”
莫青令沒有回答,只低垂着頭,彷彿一座默然的雕塑。
他面前幾個弟子見狀便更囂張了。
直到一道冷淡聲音傳來:“同門相欺,違背宗門門規,自己去執法長老處領三百鞭。”
斥罵莫青令的內門弟子面容微頓,循聲看去,臉色一瞬間驚慌起來。
“伏、伏天師兄。”
伏天臨對於這種以欺辱他人來彰顯存在的炮灰人物沒有任何興趣,一眼也未多看,只盯着低垂眉眼的莫青令。
那幾個說話的弟子不敢再開口,忙急急退出房間,去找執法長老領罰。
得罪了伏天師兄,只領三百鞭子已是幸運。
莫青令卻在他開口時身軀一顫,旋即有些不敢置信抬起頭,漆黑眼眸映入他的身影。
伏天臨對他有些頭疼。
這小可憐天天被人欺負,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莫青令卻滿目動容,他眸光顫動,帶着無法言說的欣喜。
“師、師兄。”
微頓了頓,他咬着唇角,鼓起勇氣道:“師兄是來看我嗎?”
雖說這樣的可能很低,但他還是壓抑不住心中期盼,問了出來。
伏天臨面容淡漠,微微點頭,“嗯。”
不等這位師弟面上喜色蔓延,他又道:“莫青令,你怎麼老是被人欺負?”
莫青令神色一怔,卻依然露出欣喜笑容,小心翼翼道:“沒、關係,勞煩師兄來看我。”
任何事情在伏天師兄專門來看他這件事前都可以略過。
“什麼沒關係?”伏天臨語氣嚴肅了些:“你已是內門弟子,算得上宗門精銳,修者與天爭命,若處處忍讓,如何成事?”
“師兄教訓地是。”
莫青令對他的話毫無抵抗,立刻行禮應下,而後又小心翼翼抬起頭看他,輕聲道:“師兄,我沒能晉陞秘傳,無法像陳師兄那樣時刻為師兄效力,不知、不知日後可否有機會拜見師兄?”
他只是內門弟子,進不去飛龍秘庭,若無傳召,他根本見不到伏天師兄,若師兄這次沒來看他,他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師兄一面。
伏天臨對他隱晦的期盼與渴望並不知情,但他立刻想到了恨不得天天守在他院子門口的天命之子。
麻煩一個就夠了,他可不想以後院門口多兩座門神。
因此他神色稍斂,冷淡拒絕:“等你晉陞秘傳,自然能再見到我。”
“是。”
莫青令有些失望,不過沒有再三懇求,只是抿了抿唇,像想起什麼,他又迅速保證道:“師兄,我一定不會再讓人欺負了。”
“嗯。”
伏天臨不太信這小可憐能立刻改變,不過總算有個態度在,他微微點頭,在莫青令不舍的目光中開口道:“便這樣吧,你好好修鍊。”
他沒有過多停留,自然也就沒看見身後師弟逐漸暗淡的目光,以及他眸中升騰而起的濃烈黑暗。
從升龍閣出來,伏天臨回到飛龍秘庭,特地去欣賞了一眼正殿門口還未修繕好的應龍石塑,這才心滿意足回去。
修者最重要的還是修鍊,因着付甜甜一事解決,之後幾天都很平靜,伏天臨當真閉關了幾天。
直到七天後,也許是伏天臨一直沒有再傳訊給江聽玄說要拜訪,第七天早上,他一大早就收到了這位神子的訊息。
江聽玄在傳訊符中說他這幾日會攜幾位秘傳出門歷練,詢問付甜甜是否同往。
仙門弟子外出歷練很正常,畢竟溫室里養不出絕世花朵,不過江聽玄竟然傳訊問他要不要一起,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這位神子似乎在十分忠實地貫徹他對付甜甜的‘拯救’,並致力於帶她多看看外面的天地,以抵消‘渣男’伏天臨的魅惑。
伏天臨拿着傳訊玉符頓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糾結道:“阿玉,你說我要去嗎?”
万俟仙王經常被他罵罵咧咧的,可此刻卻依然認真幫他分析:“去一去也無妨,你不是一直想多了解你那死對頭?”
“話雖如此,可我總覺得怪怪的。”
“那就不去。”
伏天臨想了一陣子,突然又改變主意:“算了,那就去吧,你說得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大不了我再睡他一次,他就會明白,我這種女人註定屬於星辰大海,不可能屬於他一個人。”
万俟仙王輕笑出聲:“你想法倒是很靈活。”
“當然。”
伏天臨理所當然點頭,只是之後又嘆道:“我又得閉關了。”
‘付甜甜’出現,‘伏天臨’自然要閉關。
做了決定,他很快便往傳訊符上印下字跡:明日,紅楓林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