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今天的五條家十分熱鬧。
五條家的六眼神子在去年時就覺醒了術式,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現代最強咒術師了。
而覺醒了【無下限】之後,這位從出生起就一直被五條家藏得嚴嚴實實的神子不再那樣脆弱,他們可以放心地拿出來放在其他人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於是,在六歲生日這天,做好充足準備的五條家宴請了不少賓客。
本來一個小孩子的生日,這些只是維持表面友好關係的家族和勢力大多都是派個代表什麼的過來意思一下就行了。但是擁有六眼的五條悟太過特殊,再加上人們對六眼的好奇,來的全是各家的掌權人。
同為御三家,禪院家和加茂家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加茂家主端着酒杯,藉著寬大的和服袖子遮掩,掃了一眼坐在五條家主旁邊那名白髮藍眼的男孩子,幾乎不動唇地說:「以後可就要被五條踩在頭上了。」
旁邊的禪院直毘人大大咧咧地屈着一條腿,搭在膝蓋上的手搖晃了一下手中酒壺,老神在在地說:「你難不成還有什麼好主意嗎。」
五條悟的出生改變了世界。
天地規則是講究平等的。【六眼】和【無下限】極大的拉高了咒術師這邊的平均值,於是為了制約他,誕生的咒靈強度也開始提升。原本極為罕見的特級咒靈都在這六年間先後冒出了好幾隻,更別說其他級別的咒靈。
不僅如此,咒術界裏原本各自為政的御三家和咒術總監部,也因為此事隱隱改變了格局。
五條悟一旦成長起來後幾乎無人可以與他匹敵,也就是其他人以後都要看五條家臉色行事,這對呼風喚雨慣了的掌權人們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而且就今天的情況來看,這個一臉冷淡又不耐煩的六眼神子可不是個什麼好性子。
「主意到是沒有,不過總監部那邊估計也很想約我們喝茶。」
聽完加茂家主的話,禪院直毘人看着對面遙遙朝這邊舉杯的老者,毫不在意地扯了下嘴角。他正要說話,就見穿着禪院家服飾的僕人彎着腰急匆匆地進入大廣間。
加茂家主顯然也看見了,他挑起眉,似乎有點看好戲似地說:「看來直毘人君等會兒不一定有空。」
雖然要商量怎麼對付五條家很重要,但是也不妨礙加茂家主現在看禪院的熱鬧。
禪院家僕努力壓抑着氣息跪到禪院直毘人身邊,抬手掩住半張臉,在禪院直毘人耳邊小聲說了什麼。
加茂家主正仔細端倪着禪院這邊的神色猜測有可能出了什麼事情時,就見禪院直毘人一下子捏爆了手中的酒壺,倏地坐直了身子:「當真?!」
禪院直毘人的聲音一大,僕人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一臉掩不住的喜意:「是!千真萬確!在場的人都看見了!」
這邊的動靜幾乎引來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廣間裏慢慢地安靜了下來。離得最近的加茂家主看到禪院直毘人那高興得似乎都要飛出去的兩撇鬍子,心底莫名冒出一點不妙的預感。
「禪院君?」坐在上首的五條家主有些疑惑地揚了下眉。
禪院直毘人聞聲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五條家主身旁的白髮男孩,然後隨意地甩了下沾滿酒漬的手站起身來:「家中有個小輩覺醒了術式,我就不在這裏多留了。下次再宴請各位賠不是好了。」
禪院直毘人一邊說一邊走,那洪亮的聲音和眼角眉梢掩不住地欣喜,讓一些知情人有些驚疑不定。
「直毘人。」加茂家主有些按捺不住地喊了一聲,在禪院直毘人看過來的眼神里,不可置信地猜測說,「你這麼急匆匆地回去——」
禪院直毘人打斷了他的話,大聲笑道:「十種影法術!我禪院倒也還算有幾分出息!」
禪院直毘人的話無異於在眾人心中投下一顆核彈。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殺掉成長起來的【六眼】的話,咒術界裏的知情人第一時間就會想到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因為在幾百年前,五條家的六眼家主和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在一次比試中同歸於盡,兩家從此關係惡化。
眼下,在五條家新一代六眼的生日宴上,禪院家有人覺醒了十種影法術。眾人對禪院家羨慕嫉妒之餘不得不感慨一聲——這就是宿命嗎?
五條悟聽到那個曾經被族人無數次提起過的十種影法術,當即就想跟上去看看,卻被反應過來的五條家主一把抓住。
「悟!」
五條悟回頭過,皺眉:「我想去看看。」
「不可以。」五條家主用力按下他,「你還太小了,一旦離開五條家會有無數人想要殺你。」
聞言,五條悟滿不在乎地說:「在家裏刺客也不見得少。」
五條悟從有記憶來就見過不少想要殺他的詛咒師,近年來五條家的防備做得愈發完善,才徹底將那些刺客攔在了他的院落之外。
「所以。」五條家主看着陸續跟隨離開的禪院家,隨後目光又緩緩掃過大廳里神色各異的眾人,沉聲說,「在你能長時間支撐起【無下限】之前,不能踏出五條家一步。」
***
禪院直哉是禪院直毘人的小兒子,今年快五歲的他覺醒了和父親一樣的術式——投射咒法。
自從禪院直哉覺醒了術式之後,周圍人對他更加恭維了,說他是個天才,會是禪院家未來的繼承人。
禪院直哉上頭還有兩位兄長,但是他們都沒有覺醒什麼強力的術式,所以禪院直哉一直就不怎麼看得起他這幾位兄長,也從來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但是今天,他的僕從忽然大驚失色地跑進來告訴他,禪院家有人覺醒了十種影法術,威脅到了他繼承人的位置!
咒術師世家是典型的強者為尊的世界,而生來刻印就在術師體內的生得術式決定了他們的上限和下限,這是幾乎無法通過後天努力來改變的。
咒術界現在唯一已知的一個【具有成長性】的生得術式,就是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
仔細讓僕從打聽過消息后,禪院直哉才知道那個覺醒了祖傳術式的人,竟然是那個被稱為禪院之恥的禪院甚爾的病秧子妹妹——禪院鶴衣!
這兩兄妹在禪院家裏十分的出名。
禪院甚爾是徹徹底底的0咒力,這對一個咒術師家族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而妹妹禪院鶴衣,雖然聽說年紀尚小就有着較為可觀的咒力,但從小就病懨懨地待在院子裏鮮少出門,也是一個小廢物。
可是現在,她竟然覺醒了這麼強大的術式?!
禪院直哉一是不信,二是好奇,所以忍不住從自己的院子裏跑出來,想親自去看看。
沒有帶僕從的小男孩在走廊上奔跑着,然後在迴廊的拐角處被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撞倒在地。
什麼人這麼不長眼睛?!
就在禪院直哉氣憤地抬頭去看時,卻被那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凶戾冷酷的氣勢震懾住了。
甚爾壓根就不在意撞倒在自己腳邊的小東西是誰,他現在只想好好地去教訓那些垃圾一番。到了族人們日常做訓練的院落時,甚爾一眼就知道是哪些人在之前攔了鶴衣的路。
原因無他,只有他們幾個人身上濕漉漉的,一副蒼白的水鬼模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挨訓。
那些人看到神色陰沉的甚爾時,求生欲讓幾乎被水凍僵了的腦子立刻清醒過來——跑!不能待在這裏。
可是那猙獰恐怖的殺意鎖定了他們,讓他們兩股戰戰的定在原地,竟然一點反抗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居然去找鶴衣的麻煩,老子是死的嗎?!」
雖然甚爾有時候也挺煩那個脆弱得彷彿一捏就碎的妹妹,但是她撒嬌時會甜甜地喊哥哥,拿到什麼喜歡的東西都會分享給他。
...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會挂念他的人。
雖然,她大概也要丟開自己,成為禪院家的公主了。
可是這和這件事沒關係,如果不是那個小鬼覺醒了術式的話。她也許會因為一場重感冒,死在這個寒冷的冬天。
怒氣隨着心底的設想不斷拔高,甚爾直接衝過去狠揍那些人,一點都沒有顧及他們是比自己小了五六歲的年紀。
哐啷一聲,當甚爾抬腳將其中一人踹飛時,正在訓話的禪院甚一才陡然反應過來。
「甚爾!」
禪院甚一聽說了那個小妹覺醒了術式的事情,也覺得這些人被教訓是應該的,但是甚爾就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擅自出手,還是引起了禪院甚一的不滿。
他出手想要攔下甚爾,卻一塊被拉進了戰場。
隨着禪院甚一的出拳,無數由咒力化成的巨大拳頭從天而降。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天空,整個訓練場化為一片廢墟,地面上全是拳頭砸出來的凹陷。
但是甚爾憑藉著強到變態的咒力抗性和極為靈活身法在攻擊的間隙中輾轉挪騰,竟然毫髮無傷地躲掉了禪院甚一的所有攻擊,然後出現在了禪院甚一的側後方。
禪院甚一沒在視野里看到甚爾的身影后,心中一驚,但是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甚爾一個橫掃踢飛,撞進了院牆裏。
訓練場裏的巨響傳遍了大半個禪院家,禪院長壽郎聽到報告時毫不在意地擺了下手:「鶴衣小姐覺醒了十種影法術,這些對她不敬的人家主回來后也會懲罰的,就先讓這個廢物擺下譜吧。」
是的,即使禪院甚爾憑藉的肉身的強大就可以打贏禪院家現在的絕大部分人,但是禪院家仍舊看不起他。
現在肉身比他們強大又怎麼樣?咒術師是可以根據日積月累的咒力訓練來強化身體的,但是禪院甚爾卻永遠都不會有術式。這是他們所有人的想法。
小心跟過來的禪院直哉站在院門下,看着毫髮無傷的甚爾像是丟垃圾一般把自己的親大哥禪院甚一丟到那些被打得滿地找牙的族人中,而旁邊趕來圍觀的族人們也都紛紛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禪院直哉看着那個眼神狠厲的人心想,如果這都是廢物的話,那其他這些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