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第36章 第 36 章

長老們見禪院鶴衣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於是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家主禪院直毘人。

「家主大人,您是現在的家主,也是鶴衣大人的叔父,應當好好勸勸鶴衣大人才是。」

聽到他們的話,禪院直毘人悠哉悠哉地搖着自己的酒葫蘆說:「但鶴衣是你們要侍奉的下任家主,你們這個時候就該好好磨合磨合,免得到時候不習慣。」

禪院家的長老們被禪院直毘人一句話堵得無話可說,也知道他這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了。

只是,沒有想到禪院直毘人誰都不幫的長老們,對眼下的狀況有些頭疼。

很明顯,他們無法讓禪院鶴衣聽話,可如果要順着她的意思給那些女侍提供資源,又是他們不願意的。雖然都是些小事也花不了多少錢,但卻事關他們的威嚴和面子。

禪院家的規矩歷來如此,怎麼能在他們手上做出這麼大的變動呢!

禪院鶴衣才不管他們在想些什麼,願不願意的:「想好了嗎?想好就各回各家吧。對了,你們最近不組團看電影了?」

曾經被禪院鶴衣抓包過一次后,就再也沒去前院那個公共家庭影院看電影的長老們:......

他們禪院到底為何會養出這麼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孩?究竟哪裏出錯了啊?!

一名留着山羊鬍子的長老覺得禪院鶴衣現在不過是小孩子心性,她知道自己是未來的家主難免心氣高,所以面對那些去求她一些小事的女侍,覺得如果這都做不到的話,有傷她的自尊。

等她再長大些,眼界再寬一點,自然就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些小小的侍從身上了,到時候禪院家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說來說去,還是女人天性不適合成為家主,可偏偏十種影法術覺醒在她的身上。

該長老在心底嘆息一聲,然後一邊朝幾個關係好的同族使眼色,一邊說:「既然鶴衣大人意決如此,那就先這麼辦吧。可是您必須得知道個度,不然只會給禪院家帶來麻煩。如果真出了岔子,五條家看笑話不說,別人到時候還會覺得禪院家未來的繼承人不過如此。」

說完,山羊鬍子長老對自己的話十分滿意。他覺得他既表面上做出了退讓,又給了禪院鶴衣壓力。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應當最不願意聽到自己不如別人的話了。特別是一直較着勁的五條家。

其他長老聽到這番話,先是不解山羊鬍子的長老為何就這麼同意了,但多年來的默契讓他們從這名長老的眼神和話語中隱約察覺出一些意思,隨後也都默認似的沒再說出反對的話來。

禪院鶴衣將這些長老們之間的眼神碰撞盡收眼底,雖然還有些不明白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但是現在不再繼續啰嗦就行了,其餘的之後再說。

離開廣間后,有長老拉住那山羊鬍子的長老問:「你是怎麼想的?」

長老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有些自以為是地說:「大家是不是都有過別人越不讓你做,你就越要做的叛逆時候?」

其餘長老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頭,覺得這話有道理,然後就聽山羊鬍子的長老繼續說:「而且左右不過一個小姑娘,手還長不到整個禪院家,等「搞砸」一些事情,她就會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了。」

聽到這話的長老們紛紛對視一眼,覺得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了。

被一名頗為年輕的長老陪同着走出廣間的禪院金太郎,看了眼前方廊道上聚集的人群,佈滿褶皺的臉上不屑又不滿地的冷哼了聲后,背着一隻手顫顫悠悠地走了。

一群無可救藥的蠢貨。

***

沒過幾天,禪院光子給禪院鶴衣送來了整理好的個人資料。

禪院鶴衣隨手翻了幾頁,發現上面不但記錄了名字、年齡、長處等自己交代過的各種基本信息,還有她們來本家的年份和咒力程度。

「總共多少人?」禪院鶴衣隨口問道。

禪院光子聽到她的話沒怎麼遲疑地說:「17人,其中超過25歲的只有兩人。」

禪院鶴衣聞言抬眸,禪院光子對上鶴衣的目光有些不解和忐忑:「鶴衣大人這麼看着我...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禪院鶴衣彎起眼睛笑了一下,「光子完成得比我想像中要好許多呢。」

「真的嗎?」禪院光子有些驚喜地脫口而出,隨後她又不好意思地揪緊衣袖說,「其實這是母親教我的,說鶴衣大人您可能會問。」

禪院鶴衣挑了挑眉:「光子的母親也在本家裏嗎?」

「嗯。」禪院光子小聲說,「我的父親生前是軀俱留隊的護衛,母親是本家的女侍,我是在本家出生的。」

禪院鶴衣大概明白了禪院光子的身世,她想了想,問:「那光子的母親對禪院家應該很了解吧?」

「也說不上。」禪院光子回憶了一下說,「但是對侍從的事應當還是比較了解的。」

禪院鶴衣來了點興趣:「光子知道禪院家有多少侍從嗎?」

「我只聽母親說過女侍大概6、70人左右,每年還會有新的女侍進來本家或者到了年紀的被遣返回去。」

禪院鶴衣點點頭,然後將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資料上。

禪院光子等了一會兒,遲疑地問:「鶴衣大人會怎麼做?」

「不知道,先看看吧。」禪院鶴衣翻了幾頁隨口說,「不是所有人都合適的。」

周末回家的禪院理穗接到了一份「家庭作業」——從十七份個人簡歷中,篩選出合適的員工投入培訓。

禪院理穗在仔細斟酌每一份個人簡歷時,坐在旁邊的禪院鶴衣托着下巴說:「我並不覺得她們那些茶道花藝或者烹飪之類的技能不好,只是審美和創意都有些太保守了,而且也沒有那種長期學習的環境。」

十七份簡歷中,曾經在學堂里上過課的只有六人,其餘的大多都是從分家被送進來后就去偏院學規矩,成為女侍。而這些從偏院裏出來的人,會的大多都只是一些生活上的技巧。

禪院家雖說侍從們每個月都有兩天休息,但並非所有人都真的有休息而且能夠出門的。理穗當年能自由出入禪院家,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禪院鶴衣覺得這種情況下要讓她們去外頭那種環境裏生活,還真不一定適應得了。而且她也查過了,像這種生活技巧,要麼是年紀小時就去專門的新娘學院學習,要麼就是周末上培訓課。

鶴衣在想什麼理穗大概清楚,她將那些簡歷大概地分為了兩類,然後提出建議說:「那不如請老師定期到家裏來上課?專門騰出一間教室,讓那些想學的都能來。這樣一樣,刷新大家技能的效果比較好,家裏的長老們也不好說什麼。」

禪院鶴衣眨眨眼,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那就再弄一個學習室吧,教她們用電腦,學會之後自己也能在網上學習新的創意。」

這部分人大致安排好后,剩下的就是那些曾經有過祓除咒靈經驗的女侍們了,即使只是一些四級的詛咒,但和其他人也有本質的區別了。

這部分女侍們大多都是想繼續做一些和咒力有關的事情,而不想一輩子只能照顧別人。

禪院鶴衣能理解她們想要改變現狀的心情,但也不能讓她們輕易地斷送掉性命。畢竟近些年來的詛咒愈發的厲害了。

禪院鶴衣想起每年狩獵時跟在身邊充當司機的輔助監督,沉吟着和禪院理穗商量:「你說,把她們往輔助監督的方向培養怎麼樣?」

這年頭,不止咒術師缺得厲害,基層的輔助監督也常年人手緊張。

禪院理穗跟着鶴衣這麼多年,對咒術界的構架還算頗為了解,但是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進高中讀書時候的緊張感,說:「可以,不過可能得先讓她們好好適應一下。」

禪院家人員變動的這件事情,禪院鶴衣把它全權交給了禪院理穗來處理了。只不過禪院鶴衣現在還不是家主,理穗趕在周一上學前把詳細的方案做出來后,鶴衣帶着她去見了禪院直毘人。

禪院直毘人仔細看完了手裏這份條理清晰,並且各方面都考慮得比較周全的計劃書後,對禪院理穗高看了一眼:「看起來,這些年也不是白學的嘛。」

「當然啦。」禪院鶴衣撇了下嘴,有些散漫又諷刺地說,「只有那些老橘子才覺得世界上只有自己最聰明。」

禪院直毘人對禪院鶴衣的做法倒是沒有什麼所謂,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讓禪院家和她好好磨合磨合。

而且,鶴衣成長得這麼快,他這個家主也當不了多少年了。所以現在隨她怎麼折騰,她能做到是她的本事,做不到他也不會管。

「不過咒術總監部不會白給你們培訓的,他們並不差錢。」禪院理穗畢竟沒有接觸過咒術界其他高層,鶴衣對那些人也不怎麼了解,計劃書里有些紕漏是難免,心情頗佳的禪院直毘人將漏洞給指了出來。

禪院家裏雖然有自己的【窗】,但那些都是由軀俱留隊裏因為到了年紀或者負傷退下來的護衛組成的,他們本身就有戰鬥和觀察詛咒的經驗,和咒術界那些的【窗】有着一些本質上的不同。

所以,要想讓家裏的女侍成為一名合格的輔助監督,還是需要咒術界那邊系統的培訓。

禪院鶴衣聞言眨了眨眼睛:「他們會讓我們用咒術上其他的東西來交換?」

禪院直毘人點頭:「沒錯。」

「那這好辦呀。」思考了一瞬的禪院鶴衣笑眯眯地說,「咒術總監部是由很多人組成的吧?誰先同意給我們培訓,免費贈送一次反轉術式。」

現在的咒術界裏已知的反轉術式,只有她和那名女生,完全可以說奇貨可居。

禪院直毘人看着自信十足的小姑娘,驀地笑出聲來:「腦子轉得很快嘛。」

畢竟咒術界培訓輔助監督是一件很小也很基礎的事情,只需要一名中高層同意,就可以順利進行。

禪院鶴衣這個做法雖然看起來給足了那邊面子,但是對鶴衣本人或者禪院家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拿到這次好處的人,必定會交代下面的人盡心做事,因為他們還會想要更多。

而其他錯過這次機會的人,也不會暗地裏使絆子,只會惋惜沒有先下手為強。

因為外頭是不會有人真的願意得罪會反轉術式的禪院鶴衣的,只有禪院家裏這些仗着同出一脈、覺得鶴衣不會坐視不管的人,才肆無忌憚。

禪院理穗通過禪院直毘人的話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她思考了一會兒后和禪院直毘人說,希望可以一同去和咒術總監部交涉這次的事情。

讓咒術總監部幫忙培訓一批輔助監督只是小事,禪院直毘人本身也只是派心腹過去交涉而已,現在多一個禪院理穗也無傷大雅,於是答應的很乾脆。

禪院理穗和學校那邊請了一天假,然後跟着禪院直毘人的心腹去了咒術總監部。隨後第二天,那六名女侍就簡單收拾了一點行李,打包送去了咒術總監部那邊安排的臨時宿舍。

而那些來禪院家上課的技能老師因為需要挑選合適的人,多花了一點時間,不過也在第二周的時候就都安排好了。

禪院家的長老們沒想到禪院鶴衣會請人來家裏上課,而且還打着緊跟世界潮流,不要落伍的旗號。他們雖然不滿,但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於是一時間,禪院家裏還挺和諧的。

***初夏的夜晚,月光靜悄悄的。

深邃的夜空下,古老莊重的大宅院裏只有路旁一些微弱的石燈還在亮着,顯然大部分人都已經沉入了夢鄉。

忽然,一間掩映在綠植和灌木后的和室里亮起了暖黃的燈光。

小腹疼得一抽一抽的禪院鶴衣倏地睜開眼,伸手打開了旁邊的小夜燈。

覺得身上感覺不對勁的禪院鶴衣坐起身來往旁邊挪了挪,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暖流從身體裏流了出來。

那雙碧綠的眼睛茫然了一瞬,隨後鶴衣想起書上教過的生理知識,和禪院理穗曾經對她描述的過一些感受,慢吞吞地爬起來去衛生間。

「...生理期竟然是這種感覺嗎?那也太糟糕了吧。」小聲嘟囔的禪院鶴衣重新返回房間裏拿換洗的衣物。

在放貼身衣物的抽屜里,禪院理穗從去年開始就備好的衛生棉,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手腳有些發涼的禪院鶴衣,換過衣物回到房間重新躺好后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小肚子一下抽得疼,一下又感覺脹脹的。就光從疼痛感上來說和鶴衣平時忍受的那些相比不算什麼,但就是莫名的讓她覺得難以忍受和煩躁。

情緒受到生理期影響的禪院鶴衣在這個時候特別想和人說話,她摸到手機,目光從通訊里那寥寥無幾的聯繫人名字上滑過。

大半夜的,理穗明天還要上課,打給甚爾的會吵到和紗,雖然還有悟君這個人選吧,但是她要跟他說什麼?說自己生理期肚子疼得睡不着?

還是算了吧。

禪院鶴衣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重新放了回去,重新閉上眼,決定強迫自己睡覺。

但是還沒三秒鐘,她又想起什麼來,唰地一下睜開眼,然後抬手結印。

「玉犬。」

隨着女孩子的話音落下,投在榻榻米上的影子擴大,從裏面鑽出兩隻大狗狗來。

禪院鶴衣隨手一撈,然後把臉埋進式神柔軟乾淨的皮毛里,聲音有些模模糊糊的:「小白,我肚子疼。」

被禪院鶴衣撈住脖子的小黑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嗚聲,隨後低頭蹭蹭她的腦袋。被叫名字的小白踱着步子圍着主人和同伴轉了一圈,然後找了個合適的角度擠了進來。

溫暖又毛茸茸的觸感讓禪院鶴衣一下子平靜了許多。

她腰部用力地往上蹭了蹭,大半個人都陷進兩隻式神的包圍里,然後翻身看着頭頂的天花板發獃。

式神,才是不管發生什麼都會對她不離不棄的存在。

既然這樣,那乾脆就趁着睡不着把剩下的那兩隻試着召出來吧。

禪院鶴衣抬起兩隻手放在面前,慢慢地比出一個手影。

最開始禪院鶴衣對召喚式神的條件還有些茫然,但隨着陸續召喚出來的式神變多,她逐漸摸清了原因。

不管是受到威脅還是情緒波動,這些事情都造成了同一個事實——她的咒力在這個時候增加了。

咒術師的咒力是從自身的負面情緒里提取出來,然後儲存到身體裏的。在情緒起伏變大時,咒力自然也會出現增長。

就像漫畫裏主角在遇到生命危險時,求生欲和威脅感會讓他們突然爆發出潛力一樣。

禪院鶴衣雖然不用調服式神,但是第一次成功召喚式神時需要輸出大量的咒力,用來打破那一層被她模模糊糊感覺到的壁壘。她之前那些召喚出來后不能維持的原因,就是因為那層壁壘還一直存在着。

這種奇怪的現象,讓禪院鶴衣偶爾也會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天與咒縛。

女孩子纖細凝白的十指相互交疊着,在昏暗的光線里一點點地調整着手影的形狀。

她最近的咒力漲得挺快的,應該足夠召喚出這隻式神吧?只要把它召喚出來了,自己下一步就可以開始考慮魔虛羅了。

「九節狼。」

落在被褥上的手影像是旋渦一樣旋轉着往上匯聚,然後變得越來越大。

「啪」的一下,一根翠綠棍狀物從影子的旋渦里伸出來,然後胡亂撥動了幾下把影子划拉開了。

旋即,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啵」的一聲從空中的黑影里掉了下來,砸到了禪院鶴衣的腿上。

大耳朵,圓臉,短吻。兩頰上有白色斑紋,背部紅褐色,腹部黑色。蓬鬆的尾巴又粗又長,還有紅黑相間的環紋。

這隻放到外面去能萌翻一群毛茸茸愛好者的可愛小動物就是九節狼,但是它被更多人所知的名稱還是小熊貓。

頭上頂着特殊紋路的九節狼似乎被旋渦轉暈了,它的前爪緊緊握着那根翠綠的竹子,仰面躺在禪院鶴衣腿上半天都沒能支棱起來。

禪院鶴衣先是摸了摸那條蓬鬆的大尾巴,然後伸出手把它拎到自己跟前來:「你還好嗎?」

為什麼式神還會出現這種狀況啊?!

被提着後頸皮拎起來的式神耷拉着四肢和尾巴,但那根翠竹仍舊穩穩地被爪子攥住。

禪院鶴衣好奇地伸手,意圖把那根翠竹拿過來看看。

只見禪院鶴衣的手碰到翠竹的那一剎那,一直暈乎乎的式神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禪院鶴衣感覺手裏的翠竹似乎被一股強橫的力道緊繃了一瞬,隨後式神鬆開了爪子,禪院鶴衣順利地取走了翠竹。

禪院鶴衣在之前那疑似初代十影的手札上看到過有關九節狼的介紹,按戰力來排,外表可愛的九節狼實力是九隻被調服過的式神里最強的一個。

換句話說,它只在魔虛羅之下。這根翠竹是九節狼的武器,也是開啟它第二形態的關鍵。

清醒過來的九節狼朝禪院鶴衣眨巴着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然後甩了一下毛茸茸的大尾巴,張開嘴發出一聲「嚶嚶」的叫聲。

禪院鶴衣:......

好、好可愛!

禪院鶴衣把九節狼放到被褥上,打量了一會兒手中這根由咒力構成的翠竹之後,把東西還給它。

九節狼用尾巴把翠竹卷到身後,然後邁着小步子走到禪院鶴衣小腹的位置處坐下。

禪院鶴衣神色有些微妙地伸手摸摸從見面之後就在賣萌的式神,心想,所有的東西都不能看外表,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啊!

背後是盡忠職守的大狗,肚子上是新來的小可愛。式神們毛茸茸的皮毛讓手腳冰涼的禪院鶴衣逐漸覺得熱了起來。

體溫升高之後,覺得小肚子沒那麼疼了的禪院鶴衣抱着九節狼鑽進被子,然後朝卧在旁邊的玉犬們道了聲晚安,重新進入了夢鄉。

隨後在第二天,禪院鶴衣又明白了兩個新成語,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和禍不單行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因為生理期煩躁睡不着召喚出了九節狼,但是因為抱着這個小傢伙睡太熱了,她半夜踢被子,感冒了。

禍不單行——肚子疼的她又感冒也就算了,可不僅如此,她咳嗽時偶爾還會觸發吐血的deuff!

禪院鶴衣:...天與咒縛石錘了,正常人這麼折騰早就沒了。

就當腦袋沉沉的禪院鶴衣坐在廊下有一口沒一口喝着手裏熱氣騰騰的感冒沖劑時,禪院直毘人過來她的院子找她了。

禪院直毘人看着沒什麼精神的小姑娘,問她:「怎麼感冒了?」

鶴衣:「踢被子。」

直毘人:......

說完后,禪院鶴衣仰頭咕咚咕咚喝掉手裏的感冒沖劑,問:「出什麼事了?」

「加茂家那邊有人在祓除咒靈時出了岔子腿沒保住,想請你過去治療。」

「這也不是非我不可嘛。」聽完禪院直毘人的話,禪院鶴衣想了想,「他們給多少?」

「兩千萬。」

禪院鶴衣覺得這個價錢還是可以帶病走一趟的:「行吧。」

雖然加茂家表面上看起來和五條、禪院兩家的關係都不錯,但是禪院直毘人對讓鶴衣獨自去加茂家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便陪着她一塊去了。

在去往加茂家的路上,禪院鶴衣有些好奇地看着禪院直毘人:「我去五條家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麼在意過。」

禪院直毘人聽到鶴衣的話,抬手捻了捻自己那撇飛揚的小鬍子,若有所思地說:「我是不是沒和你說過加茂家的事情?」

又有別家八卦可以聽的鶴衣眼睛一亮:「咳、什麼?」

「加茂家曾經出過一件性質特別的惡劣的事情。」禪院直毘人想了想說,「大概130多年前的時候,加茂的那一代家主加茂憲倫,發現了一名體質特殊的女子,隨後讓其孕育了咒靈的血脈,前後共生下了九個咒胎。正是現在被收在高專忌庫里的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

禪院鶴衣聽完禪院直毘人說的事情后,頓時震驚地睜大眼:「這是什麼變態啊?!」

「這件事是加茂家永遠也洗不去的污點,也因為這件事情,加茂家一度被打壓了許久。」禪院直毘人看着還尚且年幼的小姑娘,叮囑她說,「雖然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但誰也不能保證還會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所以,你和加茂的人接觸時注意一點。咒術師身上的一切乃至貼身物品,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禪院鶴衣點點頭。

***

加茂家和禪院鶴衣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不是體現在建築和佈景風格上,而是加茂家的結界和他們家的人。

御三家本家的建築都被籠罩在透明的結界裏,禪院鶴衣在踏入大門穿過那看不見的結界時,立即就能感覺出來加茂家的這道結界比五條和禪院家的要精妙不少。

進門后同樣是一個十分壯觀典雅的枯山水,將進入主院的路一分為二。禪院鶴衣看到右邊被綠植點綴着的建築外,有一名穿着土黃色狩衣的人正慢慢行走在青石板的路上。

從立烏帽子下露出的花白頭髮來看,應當是一名老者。

御三家裏的人,穿和服和浴衣是基本操作,但是禪院鶴衣還真沒在禪院和五條家見過,日常穿狩衣戴立烏帽子的。

和禪院鶴衣走在一起的禪院直毘人見她打量周圍的模樣,再順着她的視線一看,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是不是好奇又不是祭祀,怎麼有人在家裏穿狩衣?」

前方引路的加茂族人就離他們不足兩米的距離,但是禪院直毘人一點都沒顧及地繼續說:「加茂出自大陰陽師賀茂忠行一脈,因為這一點他們一直都自詡為最正統的咒術師。最注重傳統和禮法,是名門中的名門。」

禪院直毘人這麼一說禪院鶴衣就明白了,狩衣在古時候不僅是野外狩獵時所穿的運動服,更是平安時代官家的便服、是神官才能穿的特殊衣物。

領路的加茂族人聽到禪院直毘人的話,嘴角微抽——

雖然這話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是怎麼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呢?

加茂族人心裏的想法還沒散去,就聽禪院直毘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地繼續說:「噢,還有,他們家還保留着正室和側室的傳統呢。」

禪院鶴衣:?

什麼傳統???

讓禪院鶴衣治療族人是加茂家這次請她來的表面目的。

當在屋外等候禪院鶴衣和禪院直毘人的加茂家主,看到引路族人臉上那微妙的神色,和禪院鶴衣朝他投來的好奇目光時,心中雖然疑惑但是面上的微笑滴水不露。

「好久不見,直毘人君。」

「好久不見。「禪院直毘人哼笑了一聲,「客套話就免了吧,你們不是挺急的嗎?」

都等不及讓東京那邊的反轉術式過來,而是直接花大價錢請鶴衣,雖然更多的可能是想打探鶴衣情報的緣故,但着急也是真的。

「直毘人君還是這樣快言快語。」加茂家主笑着看向禪院鶴衣,「那就勞煩禪院小姐了。」

禪院鶴衣一邊拾階往上走,一邊很耿直地說:「不勞煩,你們給了錢的。」

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回話的加茂家主臉上笑容一僵,然後若無其事地用手中的摺扇慢慢敲打着掌心,和着禪院鶴衣一同進去屋子:「禪院小姐倒是個有趣的性子。」

「當然啦,畢竟像我這樣有趣的靈魂都是萬里挑一的嘛。」禪院鶴衣對於誇獎的話照單全收。

但是加茂家主決定閉嘴了:現在的年輕人,他真的是看不懂了。

穿過一條廊道后,守候在裏面的人見到來人後,拉後身后的障子門。

禪院鶴衣剛走到和室的門邊就嗅到了一些藥物的氣味,本就有些感冒的她被這些味道一刺激,沒忍住掩唇咳嗽起來。

旁邊的加茂家主關切地看了眼咳得眼睛都泛紅了的禪院鶴衣:「禪院小姐還好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沒事。」禪院鶴衣壓下喉嚨的腥甜和癢意,「最近有點小感冒。」

說著,她往裏一看,一名看起來大約三十歲出頭的青年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的躺在被褥里。

青年身上纏了許多繃帶,禪院鶴衣走進去時才發現,他不止缺了一雙腿,腰腹間似乎也還缺了一塊肉,傷處還在隱隱的滲血。

「把他的繃帶拆開吧。」

聽到禪院鶴衣的話,在房中照顧的女侍下意識看向加茂家主。

「聽禪院小姐的。」

女侍聞言,拿起身邊藥品盤裏的剪刀,用酒精棉簡單擦拭過後小心地剪開了繃帶。

當青年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露出來后,禪院鶴衣看到那鮮血淋漓的模樣下意識皺了下眉,然後在他身邊跪坐下來,抬手用反轉術式給他治療。

最後進來的禪院直毘人看了一眼青年的臉,確認他的身份后把目光落到了那在反轉術式下一點點蠕動長好的傷口上:「傷得這麼重...情報出問題了?」

御三家相互之間都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禪院直毘人知道如果加茂家主一直都沒有覺醒祖傳術式——赤血操術的孩子的話,那麼這位是他侄兒的年輕人就很有可能是下一代的家主。

「是啊。」加茂家主看着雙腿重新長出的青年,語氣里聽不出什麼起伏來,「原本說的1級,進去后才發現是個特級。還是折了一個人在裏頭才保住命的。」

聽完加茂家主的話,禪院直毘人想了一下往常一直跟在年輕人身邊的那個人,似乎也是個1級術師。這樣說的話,加茂這次的委託還真是損失慘重。

很快,禪院鶴衣將青年的傷全都治好了,不過傷勢過重的他還陷在昏迷里沒有醒來。

留下女侍照看后,加茂家主邀請禪院直毘人和禪院鶴衣去茶室喝茶休息一會兒再走。

不過禪院鶴衣對面前的茶水點心一點都沒動。

「禪院小姐是有其他偏好嗎?」

面對加茂家主的詢問,禪院鶴衣掃了一眼自己這張小桌上精緻的和菓子和碧綠的茶水,說:「我最近在喝葯,沒什麼胃口。」

聽到禪院鶴衣的話,加茂家主有些恍然大悟地說:「我忘記交代下人了,禪院小姐感冒不宜喝茶。需要換成牛奶之類的嗎?」

「不用了。」禪院鶴衣見他們這似乎一時半會也聊不完的樣子,徑直說,「我第一次來加茂家有些好奇,加茂家主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讓人帶我逛逛嗎?」

加茂家主微笑頷首:「自然可以。」

說完,加茂家主拍了下手,門外立即就有侍從推門進來。

「你帶禪院小姐到處轉一轉,不可怠慢了。」

侍從恭敬應是,然後領着禪院鶴衣出去了。

禪院鶴衣提出想出門去逛逛,一是不想聽他們說著那些拗口又文縐縐的話,二來是真的有些好奇加茂家的結界術。

不過這裏畢竟不是禪院家,不可能讓她隨便觸碰結界了解構築的方式。禪院鶴衣隨意地在四處看了看,覺得禪院直毘人的茶應當喝得差不多了之後就返回了茶室。

將禪院直毘人和禪院鶴衣送走後,加茂家主又重新回到了那間茶室。

茶室里的東西已經重新收拾過了一遍,換上了新的茶水和點心,與此同時還多了一位新的品茶人。

那是一位穿着土黃色的狩衣,頭戴立烏帽子的老者,赫然是禪院鶴衣在進門時看到的那人。

「家主對禪院的那位十影怎麼看?」老者見到加茂家主進來后,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地問。

「氣色不佳,四肢纖弱無力。」加茂家主重新在上首的位置坐下,回想着禪院鶴衣之前面對茶點那絲毫沒有興趣的模樣,手中的摺扇不緊不慢地敲打在掌心,「她身體反應出來的情報做不得假,看起來的確如傳言一般體弱多病。只是這樣的話,五條家為何對十影那般警惕?」

「或許是因為她現在調服了足夠多的式神?」老者特意等在門前,就是想看到較為真實的情報。

身量那樣纖細的女孩子,從外表上看一絲威脅也無。

加茂家主聞言沉吟了一會兒:「這話也有道理。」

說完,加茂家主端起茶杯微笑着看向老者:「不過,你既然提議請了禪院家的十影來,為何不讓她用反轉術式將你的傷口一併消去?」

聞言,老者抬手將頭上的立烏帽輕輕往上抬了抬,露出一道略顯猙獰的縫合線來。

「這已經快長好了的傷口在這時即使用了反轉術式也會留疤。而且——」老者摸着額頭上的縫合線,語氣頓了一下,看着加茂家主有些意味深長地說,「留着這個也當做給自己一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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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院家主的幼馴染是隔壁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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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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