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禪院鶴衣醒來時,外面已經日薄西山了。
鶴衣昏昏沉沉地睜開眼,大腦因為層層疊疊又毫無印象的夢境而脹痛不已,以至於她爬起來問守在房裏的理穗要水喝時,都沒發現房間裏有哪裏不對勁。
禪院鶴衣聽到理穗給自己倒了水,但是水杯卻是從另一個方向遞過來的,而且那隻握着杯子的手...
禪院鶴衣神情惺忪地眨了下眼睛,遲鈍地抬眸,然後看到了那張嘴角有着疤痕,似笑非笑的臉。
!!!
甚爾!
睜圓眼睛的禪院鶴衣一下子就清醒了:「你怎麼在這裏?」
「來看看我感冒的妹妹啊。」甚爾保持着遞水的動作冷哼了聲,「你喝完水之後有一分鐘的解釋時間。」
禪院理穗見鶴衣已經醒來了,便輕聲告退,給兄妹倆留出單獨的空間。
禪院鶴衣撇撇嘴,然後接過水喝下。
「好吧,其實不是感冒而是有一點咳血,怕嚇到嫂嫂才沒去東京的。」
甚爾聽到她的話挑起眉:「只是「有一點咳血」?」
禪院鶴衣聽着甚爾的語氣在心裏盤算,搞不好理穗已經被甚爾審過一遍了,也不知道理穗都說了什麼。
甚爾看鶴衣臉上這個熟悉的神色,就知道她肯定又在心裏打什麼小算盤:「要不然我再找老頭確認一遍?」
禪院鶴衣立即投降,一臉正經的就像在念報告似地說:「比一點多那麼一點啦。不過的確不是什麼大事,怕你們多想才沒說的。」
「無緣無故吐血還不是什麼大事?」甚爾眯起眼睛危險地問,「那是不是得等哪天要見最後一面了,才是大事?!」
聽到他有些生氣的聲音,鶴衣眨眨眼,放軟語氣:「真的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我才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而且醫院也檢查不出異常,大概跟我的咒力有關。」
甚爾看着她不說話,鶴衣只好繼續說:「小時候身體裏就經常脹得疼,也查不出原因。不過因為這次,我大概能確定或許和咒力有關?」
「因為最近進入了第二次生長階段,咒力的漲幅竄得有點快,那些已經習慣的疼痛感變明顯了,然後就發生吐血的事情了。」鶴衣思索了一下,找了個比喻,「就像一個只能裝500毫升水的瓶子,被強行灌進了7、800毫升的水。那麼那些超過它容量的部分,要麼強行把瓶子撐開到合適的大小,要麼就因為實在無法容納,然後被擠出去?」
甚爾沒有咒力,對這方面不了解,於是皺眉問:「咒術里還有這種說法的嗎?」
「嗯...」鶴衣想了想,然後一臉陽光燦爛地說,「沒有哦。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甚爾:......
甚爾看着小姑娘那隱隱有些得意的模樣,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抬手就是一個腦瓜崩。
因為顧及着鶴衣還在生病,甚爾並沒有用多大的力道。
禪院鶴衣捂着並不怎麼疼的腦門語氣輕鬆地說:「直毘人說也可能是某種天與咒縛的效果,用體弱換來了超出一般水準的咒力。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為什麼查不出原因了。」
甚爾他知道自己就是一種天與咒縛,所以與他同父同母的妹妹再來一個不怎麼明顯的天與咒縛,好像也挺合情合理的?
而且,鶴衣的身體如果真的有什麼問題的話,禪院家現在絕不會如此平靜。
但是——
「以後有事不準瞞着我。」甚爾抬手扯了下鶴衣的頭髮,警告地說。
被扯得腦袋微歪的鶴衣乖乖點頭,然後又好奇地問:「不過甚爾你怎麼突然回京都了?」
她感冒這種事情甚爾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雖然現在因為在新年期間,時間有一點特殊。但是甚爾突然從東京回來禪院家還是讓鶴衣挺驚訝的。
他們之間的感情雖然好,可兄妹兩人都不是什麼黏糊的性子。
「和紗讓我回來看看你,再加上我覺得你打電話時的咳嗽聲不對。」甚爾放開揪着鶴衣頭髮的手隨口說。
他前些年在外面做慣了殺人的事情,普通的咳嗽和咳血的聲音,還是能夠區分的。即使鶴衣當時可能已經很小心的做了掩蓋。
聽到和紗的名字,禪院鶴衣的眼神亮了一下:「給嫂嫂打電話,說我好了之後就去吃她做的小羊排。」
他來了京都,的確應該給和紗報個平安。甚爾一邊摸出自己的手機,一邊哼笑說:「你的小羊排還是往後稍稍吧。我們新年之後出去旅行,要差不多一個月才能回來。」
和紗知道甚爾這邊的家庭情況複雜,所以不曾提過要跟丈夫一起來京都的事情。但她又是真的擔心鶴衣身體情況,這會接到鶴衣打過來的電話,聽到她雖然有些沙啞但是富有活力的聲音后,才放下心來。
因為還是對鶴衣的身體狀況存有一些疑慮,甚爾在多年未歸的禪院家住了一晚,確認她沒有什麼大問題后才回了東京。
從第四天起,禪院鶴衣咳血的癥狀就基本消失了。
但是多年來一直照料她身體情況三名醫師卻統一口徑地說:「鶴衣大人的底子不如常人,之前那些日子的訓練強度過大,可能給身體帶來了一些負擔。多重原因之下,才導致了咳血。」
禪院鶴衣:我懷疑他們是想避免一些責任,但是沒有證據。
禪院直毘人覺得醫師的話也有些道理,鶴衣的年紀大了之後,仗着身體情況好了不少,三天兩頭地往外頭跑。但是她人生的前十來年到底不比一般人健康,所以,還是在家好好養着吧。
於是,才自由了沒幾年的禪院鶴衣又被嚴格限制了出門的頻率。
禪院鶴衣出門的次數減少了,經常和她一起去玩的五條悟自然也就減少了出門的頻率。
五條家的長老驚覺這個月禪院鶴衣竟然只來了五條家一次?!
然後他們細數了這個月自家神子的出門次數,似乎確認了一件,一直有小道消息但是沒有被證實過的事情——禪院家的十影,似乎病得更重了?
禪院鶴衣忽然吐血那天去的醫院雖然是禪院家名下私人醫院的,但醫院畢竟是個人多眼雜的地方,而且鶴衣又做了那麼多檢查,她身體出狀況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全數瞞下。
只是禪院家風平浪靜的,而且禪院鶴衣後來還在自家出現過一次,五條家一直就沒當過真。
但結合眼下的事情仔細想想,說不定真的出了什麼岔子?那次上門不過是個煙霧彈?
五條家長老們一合計,覺得自家神子應該多少知道點什麼異樣。於是選出了一個代表,去打探打探消息。
被選出的那位幸運兒——五條湊真,站在五條悟的房門外敲門時只覺得自己是個倒霉蛋。
正帶着耳機在打遊戲的五條悟沒有錯過敲門聲,而且他也知道外頭站着的人是誰,眼睛都沒抬地揚聲說:「進。」
五條湊真進門后看着正忙着打遊戲的五條悟,一時間都不知道要不要開口。
五條湊真還在猶豫時,就聽五條悟不怎麼耐煩地說:「有事就說。」
五條湊真自從上回的東京之旅后,和五條悟的直接接觸就多了起來。他也因此多少摸清了一點五條悟的性格,而且在長老和未來家主之間選擇誰這種事情不要太簡單。
於是,五條湊真就極為直白地把長老們交代他的事情說出來了:「長老們好奇禪院家的十影是不是病得厲害了,想讓我來從您這裏打聽點消息。」
誰知,聽完五條湊真的話后,五條悟打遊戲的手頓了頓,臉上露出一些看好戲的表情轉過來看五條湊真一眼,然後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你聽到了嗎?」
正當五條湊真奇怪五條悟這話什麼意思時,就見五條悟抬手從旁邊的機箱上扯掉了耳機的一根插頭,旋即染着一些電流聲的清脆女聲,從音質極佳的音響中傳出。
【湊真君,麻煩你轉告你們家長老,既然這麼想我的話,我一定找時間來和他們好好聊聊,畢竟空巢老人都缺少關愛嘛,我懂的!】
五條湊真:......???
冷不丁聽到禪院鶴衣聲音,五條湊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而他們家那位神子還一臉饒有趣味地起鬨:「記得一字不落的轉告他們啊,語氣也學得像一點。」
【讓這個木頭學鶴衣的語氣很難吧。】禪院直哉的聲音也從音響里冒了出來,【而且悟君你家那些老頭子未免也太煩人了。】
【欸?那要我再重複一次嗎?我是不介意現場教學的——等等,有狙!快閃。】
禪院鶴衣的警示聲一出,一起玩遊戲的三個人立馬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遊戲上面。
而一旁的五條湊真:我是誰?我在哪?原來五條家和禪院是這種,什麼話都可以一起聽的關係了嗎?!
就在三人打遊戲打得熱火朝天時,一臉懷疑人生的五條湊真已經在長老們面前轉述禪院鶴衣的話了。
覺得自己被陰陽怪氣了,但是又沒有證據的五條家長老們:......
假消息害人!禪院家真真是太陰險了!
但是也有長老發現了華點了——
「湊真,你這語氣...?」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真的要學禪院鶴衣的語氣,但又莫名有些暗爽的五條湊真:「悟大人交代我,務必將十影的話一字不差地轉告各位。」
長老們:...道理我都懂,但是這也沒人監督啊,你這麼死心眼的嗎?!
打完遊戲后,五條悟看到直哉已經退出了小隊語音后低聲問了一句:「還是不能隨便出門?」
【嗯。直毘人怕出現什麼意外。】鶴衣沒怎麼所謂地回答說,【就當趁這個機會好好補充一下知識面吧。我之前在家裏的藏書閣里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等我打發完時間,他們就攔不住我出門了。】
***
禪院鶴衣因為自己這個不知道哪天就會突然咳血的體質,覺得學會反轉術式的事情迫在眉睫。
雖然反轉術式可能治不了身體疼痛,但是應該能回血吧?禪院鶴衣不確定地想。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跑去了禪院家的藏書閣,然後在裏面發現了其他許多有意思的東西,每天都來。
藏書閣內許多的書籍都是古董級別,但因為咒符的關係,保存完好,至少正常翻閱是沒問題的。
而且能被禪院家花這麼大功夫保存的書籍手札,都是前人留下的一些十分有用的心得、見聞和遊記之類的。
禪院鶴衣雖然沒有找到反轉術式的相關記載,但她找到了其他十影留下的手札。
因為字體和年代的緣故,禪院直毘人當時給禪院鶴衣參考的手札都是最近兩代十影的,時間隔得近會因為敘述方式而好理解一些。所以當她在藏書閣里找到其他十影的手札時,立即就興緻勃勃地一本本翻看了起來。
歷代十影留下手記主要是給新覺醒的十影提供調服式神的思路和經驗,但是因為個性和天賦不同的緣故,提供的解題技巧也頗不相同,更有甚者把手記當做日記來寫。
禪院鶴衣略略翻完所有的十影手札,發現其中的確沒有人調服過魔虛羅后,便捧着那本日記一般的手札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
雖然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字體的發展和詞語的意思多少有些變化,讀起來有些吃力。但是裏面提到的咒靈和遊歷都十分的有意思,吸引着禪院鶴衣一直耐着性子慢慢讀下去。
禪院鶴衣甚至都覺得,這本手札只需要翻譯一下整理成冊,說不定就會熱銷海內外。
就在鶴衣津津有味地讀着故事時,卻在某次翻頁后,在紙頁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字跡。
那些娟秀工整卻十分陌生的字跡,在空白的地方寫上了一些不同的見解和自己的心得,看起來就像在這這本手札的主人隔着時空商量討論一般。
那個陌生的字跡顯然也是出自一名十影之手,而且禪院鶴衣私心覺得這位十影提出來的問題和解決辦法都很一針見血,真正的讓她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但是禪院鶴衣卻沒有在藏書閣里看到過這個字跡寫的手札。為了確認這一點,她還翻着手邊所有的十影手札一本本比對了。
最後確認了沒有這位十影的手札后,禪院鶴衣不禁想會不會是因為時間久遠的關係,放錯了地方?
禪院鶴衣認真思索一瞬,覺得禪院家應該不會出現這麼低級的失誤才對,畢竟十影的手札都是單獨放在貼了咒符的木盒裏收起來的。
想了想,她拿着那本手札去找了禪院直毘人。
雖然直毘人叔父不是十影,但是漫畫裏不是說,越是古老的世家,就越會存在一些只在家主之間口口相傳的東西嗎?
禪院鶴衣也就是拿着看漫畫時的腦洞去隨口一試,但沒想到禪院直毘人那裏還真的有一些沒有書面記載,只是歷代家主之間耳口相傳的東西。
禪院直毘人聽到禪院鶴衣的疑問,隨手翻開那本手札看了兩眼后,捏着自己的一瞥小鬍子語氣不明地說:「禪院以前有十影和五條的六眼家主同歸於盡。」
禪院鶴衣聽到這個都快在她耳朵里起繭子的話,疑惑地眨眨眼,不知道禪院直毘人為什麼要說這話。
但是禪院直毘人說完后就沒了下文,顯然在等鶴衣發現什麼。
禪院鶴衣默默將這句話在心裏默念了幾遍后,突然發現了一件一直以來被她忽略了的事情。
「十影...和五條的六眼家主同歸於盡...」禪院鶴衣慢慢將這句話念出來后,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那個十影難道不是家主嗎?」
說完,鶴衣順着自己的思路繼續說:「當年有兩個十影?不對,有兩個十影的話不至於和五條家關係交惡,因為沒了六眼,禪院會一家獨大。」
「是啊,當年的那個十影並非家主。」禪院直毘人把手札遞還給鶴衣,「這本手札上的字體應該就是她寫的。」
禪院直毘人的用詞證實了禪院鶴衣對這名十影的一些猜測:「就因為是個女孩子,所以不能成為家主?!」
歷代的其他十影可都是家主啊!
禪院直毘人哼笑了一聲:「那個年代可不會出現女性家主。」
禪院鶴衣都無語了:「那為什麼連她的手札都沒有了?!太離譜了吧,我覺得她的手札寫得最好了。」
「當年這位十影為何在比試里召喚魔虛羅的真相已經不得而知,唯一確認的是那件事的確是意外或者只出於十影本人的想法。」禪院直毘人給鶴衣解釋說,「她死了之後,禪院和五條兩家關係惡化,加茂因為這件事得益一度被奉為御三家之首。大概也是因為這樣,覺得她是禪院家的污點,於是抹去了有關她的所有情報。」
禪院鶴衣對那些已經埋進土裏的老橘子已經不想發表任何見解了,但是她又產生了新的疑問。
「這種事情,也值得在那些家主口中代代相傳?」
「當然。」禪院直毘人應了聲,看鶴衣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因為還有一半的話是,禪院以後出現女性十影,一律不得為家主。」
禪院鶴衣:???
「...那您還是挺開明的嘛。」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禪院鶴衣語氣複雜地說。
「哈哈。」聽到禪院鶴衣的話,直毘人毫不在意地大笑起來,然後摸過腰間的酒葫蘆,撥掉酒塞放到唇邊,看了一眼對面的小姑娘,「只要夠強,就沒有人能阻止你成為家主。」
禪院直毘人說出來的事情,再一次向禪院鶴衣證明了禪院家那些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有多麼無可救藥。
重新回到藏書閣里的禪院鶴衣,伸出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那些娟秀的字跡,忍不住想:這算不算一種時代的悲哀呢?如果放到現在,她肯定不會甘居人下吧。
日記手札似乎出自禪院的初代家主之手,裏面的內容很多,而那名女性十影顯然也完整地讀完過,上頭有着不少她的心得。
因為歷代的十影們都沒有出現過,禪院鶴衣這種不用調服便能使用式神的事情,所以手札里那些調服式神的經驗對鶴衣來說幫不上什麼大忙。但是其中關於十種影法術的衍生用法——術式延展,這一鑽研心得卻給了鶴衣很大的啟發。
十種影法術里的式神可以通過術式擴張,將兩種式神合體到一起,組合成新的式神。可本質上來說,兩種式神的力量還是各自分開的,而且這一用法也不能將本身就是複數的黑白玉犬、脫兔、蝦蟇和伏翼組合到一起。
但是只針對相同式神使用的術式延展卻可以。
使用術式延展后,黑白玉犬的力量會在術式期間融合為一體,召喚出來的式神為玉犬·渾。而力量全都融合的脫兔、蝦蟇和伏翼,則會變成一隻巨大體式神。
從藏書閣回去后,禪院鶴衣坐在庭院的外廊道上,對着還算明亮的日光一點點地調整手影。
想要使用術式延展就必須結手影,而且同時要用咒力在自己的影子裏將複數式神的力量引繼到一起。
說起來簡單,但是要怎麼在影子裏感受到沒有召喚的式神的力量,以及如何使用咒力引繼它們都是大問題。這種只憑感覺來做的事情,相當唯心了。
但好在禪院鶴衣構築結界術方面頗為拿手,沒花多少功夫她就在自己的影子世界裏用咒力編織了一張網,試圖用它們來「捕捉」玉犬。
泛起如漣漪一般波紋的影子,隨着太陽的方位一點點的變換着角度。
禪院鶴衣已經保持着玉犬手影動作超過一個小時了,但是她的精神仍舊高度集中着。
小姑娘腳下的影子偶爾泛起漣漪時的幅度會比較大,這是式神即將被召喚出來的前兆。但是往往看起來似乎就要成功時,那拔高的影子卻又像失去了支撐一般重新跌落回去。
沒有放棄的禪院鶴衣耐心地一遍又一遍重複着相同的操作。那些因為被網「撈」到一起,而逐漸融為一體的力量,次次都在最後關鍵時刻,像是被按下倒退鍵一般迴流出去。
咒力在身體裏反反覆復地流動着,當兩隻玉犬的力量又一次引繼失敗后,禪院鶴衣放下手,回想着手札上看到的內容反覆推敲是哪裏不對時,忽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
咒力倒流回去的那種感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是將咒力反轉了?
東邊不亮西邊亮。
有了新想法的禪院鶴衣再一次抬起手準備使用的術式延展,只不過這一次,她所有的專註力不是放在融合式神的力量,而是潛心感受咒力迴流時的感覺。
因為覺得視線里的日光和景色對心神產生了一些干擾,試了幾次的禪院鶴衣跑回房間裏,翻出兩根用來綁頭髮的絲巾將眼睛嚴嚴實實地蒙了起來。
尚未完全過去的冬季讓庭院裏一片靜謐安然,只是偶爾有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視線完全暗了下來的禪院鶴衣大自然的白噪音中一下子就寧靜了下來,精神上從未有過的高度集中讓她逐漸感覺到,自己現在彷彿正在用一種上帝自視角在打量自己的身體,不過是那種虛幻的、完全只用咒力的構築的身體。
她【看】到身體裏的咒力在遵循某種規律緩緩流動着,但是反轉術式並非只是讓咒力換個流向,而是要將它——
從本質上反轉過來!
冷冰冰的咒力在這一刻似乎染上了一些別樣的溫度。
驚喜不已的禪院鶴衣一把拽下眼睛上的絲巾,從影子裏摸出霜雪,毫不猶豫地就給自己的手上來了一刀。
冰雪覆蓋了一些血肉,但是那些疼痛感還沒來得及擴散開來,被鋒利刀口劃破的皮膚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這是,反轉術式的治癒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