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尾怪
「群山繚繞升雲霧，
百鳥齊鳴虎呟訴。
日伴山林與樹木，
周天星斗與君宿。
紅門四海秀才廣，
雲霧之鄉幾人修……」
這一首雲霧隱修歌，乃是真仙吟哦，道出了慈利婆心與玄門風尚。
前世，程肎偶緣聽聞，就記憶於心，現在吟唱出口，歌聲清朗，詞調古樸質素，婉轉綿長，一字一句，曲音繞樑。
清晨，程肎肩挑扁擔，背負寶劍，胸懷寶鏡，腰別柴刀，一邊山中行，一邊歌唱。
這忘機之詞，一經唱出，也排減了不少的煩惱與惆悵。
……
「救命吶！」
「有妖怪！有妖怪！」
程肎走在山道中，正想找些枯木衰藤，砍將回去當柴燒。
忽然，隱約間聽見呼喊之聲，辨其聲音猶很年幼。
程肎先是一驚，后又有些懼憚與遲疑。
「該不會是妖魅迷惑我，引誘我上當吧？」程肎畢竟算是有了「宿慧」，不禁暗自懷疑。
「哈哈，你就喊破喉嚨吧！」
「最好將那些聰明又無畏的小孩，都引來入彀！」
「正好我一口一個，全部吃掉！」
「省得將來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
程肎又聽到一陣雷震似的聲音，傳了過來，震得耳膜刺痛。
程肎抬頭看着烈日當空，只覺得朗朗乾坤，怎麼會有妖精呢！
於是，臨時起課，三宮斷卦，用神顯現火金水三象，「這卦象，不太妙啊！」
若不是吃不準此世是否有天干地支，並且此界天象地理與地球不同，否則早就運用更加複雜玄奧的大六壬，就能占的更清楚了。
正在思索時，又有呼喊聲傳來。
「救命吶，來人啊、」
「啊，來人不要過來，這裏有妖怪！」
程肎聽到小孩子矛盾的喊叫聲，雖然害怕，卻還是撇身投入了那寂寂山林中，向著聲音來處，尋了過去。
穿林撥草，走了一箭之路，發現，在前方林中空地上，似乎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程肎遠遠瞧見了，就貓着身，來到不遠處的一株大松樹后，歪出半個頭，朝場中望去，只見那怪：
體壯如熊羆，肩寬能擔山，胸背厚岩石，腰似磨盤圓，長嘴齊彘，闊口吞蟾，粗手粗腳比象蠻。
凶威凜凜賽良將，他身披犀甲，鮫革為胄，頭戴牛角盔、儺面具，手持九環大砍刀。
大刀鋒利削金玉，麑皮靴子鹿皮裙，露出鋼刷般的兩腿黑毛。
這時，那怪正在追趕兩個留着丫角的小孩兒，小孩繞樹而走，妖怪伸手一撥，樹折木斷，然後，回手一撈，就將其中一個小女孩，抓在手心。
把小女孩往腦袋上一放，用牛角盔的一個角，挑起女孩的衣服，就這樣把女孩挑在頭盔上。
另一個小孩，被撇出去好遠，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小孩連忙站起身來，連連後退，用手指着妖怪，邊哭邊罵，道：「不管你是什麼妖怪，趕快放了我們，不然，我告訴大哥哥，讓他打死你！」
那怪聞言，哈哈大笑，聲若洪鐘，說道：「那我就放你一馬，你快去把他引來，我等着他來打！」
小孩把眼淚一擦，轉身就跑，往那樹間小道一鑽，就要回去喊人。
那怪一雙金睛若電，眼珠子轉了轉，若有所思，輕蔑一笑，然後，好整以暇，靠坐在一塊岩石旁。
盔上女孩還在掙扎，那怪並不理會，倚石箕踞，脫下靴子，竟自顧自地扣起腳來。
邊扣邊抓，將手指放在足趾間，來回抽搓扭轉，撓到癢處，還嘴角流涎，一臉享受。
女孩一時急燥之後，冷靜下來，恍然大悟，就要解衣扣，脫身而走。
那怪立馬就有察覺，伸出一根手指，后發先至，點了她一下，女孩立即昏了過去。
程肎在不遠處，爬上樹梢頭，觀察着，思忖着，計謀倒是想出幾條，無奈能力不足以實施。
好在那妖怪，並沒有對女孩下死手，倒也不急於一時。
一頓飯工夫過去了，那怪，忽然腦袋一轉，朝程肎躲避之處望來。
程肎嚇了一跳，心速加快，於是伸手抓向劍柄，就打算提劍一撲。
那怪，穿好鞋，一躍而起，一時間並無動作，只是整裝等待。
程肎心裏衝動，但也沒有決心拚命。
不一會兒，林中傳來一陣一陣雞鳴犬吠，猴啼羊咩，豬哼馬嘶，龍吟虎嘯。
頓時，地面震動，草木皆兵。
程肎四下一望，卻不見形影。
突然，聽見一聲大喝，從樹林中竄出十幾道身影。
程肎定睛一看，只見雞狗猴豬、牛馬龍虎、羊兔蛇鼠十二隻動物，團結在一位青年勇士的周圍。
那勇士喝道：「你是什麼妖魔，為何要行兇？」
那怪物好整以暇，笑道：「我就是九尾大王，整個海舟國，今年都攏歸吾統治，本大王就想吃十萬八萬個人而已，還怕不夠呢，何謂行兇？！」
「再則，人吃豬羊，我等亦視人若豬羊，何來行兇之說！」
「呸！」勇士怒聲斥道：「莫若說你只是一隻妖魔，就算是聖明國主，亦不敢輕***民！區區妖魔，狂妄至極！」
「哈哈哈，大道無情，天地視萬物為芻狗，聖人亦視百姓為芻狗！」九尾怪狂聲大笑，道：「你一個毛頭小鬼，焉能知大道之理，還不乖乖自投吾口，入吾腹，省得受牙磨齒嚼之苦。」說完咧嘴露齒，齒若棱山交錯，怖甚。
「我竟然覺得妖魔說的有些道理！」程肎在一旁暗忖道。
「我把你個癩頭妖怪。」勇士高聲喝道：「所謂「天地育萬物，聖人養萬民」。汝不過一蠢物爾，竟敢狂言什麼大道，欺人太甚，看叉！」說罷，提起三股魚叉，就撲向妖怪。
九尾怪撇身閃過，順手抓住魚叉，往下一按，叉身就被折彎了九十度。
「爾等貪Yin樂禍，多殺多爭，不敬天地，忤逆父母，逞口舌之利，沉淪是非惡海。」九尾怪厲聲道，「吾今有五臟真經一卷，汝於我腸胃道場，可化度輪迴，還不急急歸真！」
言罷，九尾怪張開蒲團大的手，朝勇士的腦殼抓來。
這一下要是抓實了，非得顱碎腦裂不可。
馬湘曰：雲霧隱修歌真贊！
蕊珠子曰：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