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九城中的太子爺（32）
不知不覺，已到了陽春三月，天氣漸暖，雖然伊文仍舊沒有歸來，但一切貌似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
江念有時無聊地跨坐在機車上，一手撐着臉頰一手撫摸着銀色頭盔，想着等伊文回來一定要帶她去飆一次車，她肯定會喜歡的。
江醫生每每做完手術中途休息時，總會想起上次燈下清冷少女的明媚笑顏，不自覺就有些恍惚，下次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江慕已經很少進禁閉室，床下再沒有扔掉的藥片，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想着等伊文回來，一定要讓她看見一個乖巧正常的他，不要再嚇到那個擁抱他的小姑娘了。
狐狸文若星難得算錯了一次，大年三十，伊文還是沒有回家。隔天，他就在書房擺了副棋盤，閑暇時就磨練棋技，希望有朝一日能勝伊文一回。
顧雅弦終於恢復成了光鮮亮麗的大美女，因為她的畫已經圓滿完成。
但是沒有一個人看到它的全貌，包括顧雅柱，因為這幅畫被顧雅弦鎖進了柜子，美其名曰，第一個鑒賞人必須是她的繆斯——伊文。
大年初一那天，誰都不知道借口出去買東西的顧雅柱，在伊家門外站了足足三個小時，男人幾次摸煙卻始終沒有抽出一支，直至雪花滿肩，他也沒有看見他想見到的那個小姑娘。
令人驚奇的是，即使沒有相見，可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幾人的進度條仍在緩慢增長，這一點小灰沒有告訴伊文。
好像大家都在這漫長的等待中逐漸改變着自身，努力變好，期待下次見到伊文時，能表現出更好的自己。
可是，他們從沒有想過，他們等不到伊文回來了。
“第一款抗癌藥劑現世”和“佑生一號主研者正被搶救”幾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登上了各大國內、國外平台熱搜榜第一和第二。
吃瓜群眾們一臉懵逼地點進去第一條，看完后所有人都歡欣鼓舞，爭相轉發，全民狂歡。
可當大家瀏覽完第二條熱搜后，剛剛還舉國同慶的氛圍陷入了一片凝滯的灰暗，知道這條消息的民眾無一例外都是滿臉凝重擔憂地點出來。
很快，“佑生一號主研者正被搶救”的詞條被頂成了熱搜榜第一，詞條里是上萬轉發和數十萬條群眾發出的“求上蒼保佑”的評論，且隨着時間推移，不斷增多，直到平台癱瘓。
此時此刻，世界各地無數人民群眾都在心裏面誠摯地祈禱伊文能夠活下來，這些強烈的信念化成數不清的小光點匯入正躺在手術台上的伊文的身體裏，卻猶如石沉大海，毫無作用。
因為真正的伊文大人早已脫離了這具主體，躺在那兒的只剩下一具軀殼，只因着伊文神魂之力的影響，這副身體還殘留着極微弱的生命體征。
可終究，已沒有了靈魂。
伊文大人和小灰漂浮在手術台旁邊默不出聲地看着，醫生們正運用各種手段試圖增強那副軀殼的生命氣息，卻始終無濟於事，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剛剛做出了劃時代貢獻的年輕生命一點點消逝。
手術室外。
接到通知第一時間趕來的伊父和伊母正六神無主地坐在等候椅上。
渾身發軟的伊母被伊父緊緊扶着，她咬着牙死死地盯住門上那個亮着的燈牌，眼中再沒有其他。
伊父始終抓着伊母的手臂，承受起她身體的大半重量，戎馬半生的男人眼裏佈滿細小的紅血絲，卻始終不敢眨一下眼睛，他害怕了，即使當年他孤身一人被數敵圍困都沒有如今這麼害怕。
站在兩人旁邊的張師，幾欲開口，可看着他們倆這個樣子，終究沒有出聲，只默默挪到遠處，雙手合十，無聲祈禱。
獲得消息的文若星等人也都第一時間陸續趕來，看到手術室門口的“正在搶救中”，幾人面上都是一沉，隨便挑了位置坐下，沒有人開口，所有人都看着那個亮起的燈。
空氣里瀰漫著擔憂，焦灼，害怕，沉重。
而四樓剛做完手術的江信取下口罩，正靠着牆壁歇息，輕輕揉着鼻樑。
“聽說了嗎？那個研究出抗癌藥劑的科學家正在八樓搶救呢。”兩個護士站在他不遠處聊天。
“真的嗎？那個科學家聽她們說特別年輕，才二十一歲好像。”
“對對對，是個醫學天才，老厲害了。太可惜了，聽說是多器官衰竭，估計是救不回來了，真是天妒英才。”
江信擰起眉毛，按揉鼻樑的手指一頓，心裏有些發慌，忙不迭走上前去。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護士們看見他，不由有些臉紅，支支吾吾的地說道：
“好像叫，伊……伊文。”
江信感覺眼前一黑，身體不自覺有些踉蹌，他抓着護欄穩住身體，不顧身後護士的關心，快速跑向電梯。
當江信按向電梯8號鍵時，他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然不受控制地發抖，甚至沒有按下那個鍵位的力氣。
時間一點點流逝，躺在手術台上的“伊文”的生命氣息也慢慢消失殆盡，在失去生命體征五十分鐘后，主刀醫生終於無力地低下了頭顱，放棄了搶救。
燈熄了。
所有人瞬間站了起來，緊緊盯着那扇手術室的門。
門被推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伊父幾乎是半拖着將伊母帶到了醫生面前。
然而，年過半百的院長醫生沒有說話，只是彎腰鞠了一個長達十秒的躬。
“將軍，夫人，節哀。”
在看到醫生鞠躬的一瞬間，江慕忍不住綻放出兩個漂亮的梨渦，隨即搖搖頭大步轉身離開。
文文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可能會死呢？哈，荒謬，肯定是假的，他要回小房間等文文，對，等文文回來看他。
江信與江慕擦肩而過，江信來不及叫住江慕詢問情況，他只好繼續慌忙跑過來，結果他到時剛好聽到醫生那句話。
那一瞬間，明明已經見慣了生離死別的江醫生，頭一次覺得死亡無法接受，他寧願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