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四九城中的太子爺（31）
其實過年那一個月時間過得飛快，囤年貨，掛燈籠，貼春聯，眨眼間就到了年三十。
本來因為寒冬而了無生機的四九城，因着這樣隆重節日的到來而又重新活了過來，大街小巷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但是醫研所里還是和往常一樣，大家並不覺得這是什麼特殊日子，每個人仍舊行色匆匆，忙碌不止，外面的喜悅氣氛並沒有傳到裏面來。
又或者說，因為大家正在參與一項偉大的事業，所以並不覺得春節不能回家有多難熬。
十點半，今天的工作大致結束，伊文仰頭揉了揉已經僵硬的脖子，就在這時，張師走了進來，大家都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轉頭看向他。
“如果我打擾到了大家，我非常抱歉。”
“沒有，張院，今天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都。”羅義連連搖頭。
“張師，不打擾，您有什麼事要交代嗎？”伊文已放下揉脖子的手，臉上帶着後輩謙遜的淺淺笑意。
張師掃視了眾人一圈，然後後退一步，慢慢彎腰鞠躬。
“張院，您這是幹嘛啊？使不得使不得啊。”
眾人忙上前七手八腳地想把他扶起來，結果張師揮退眾人，自己又緩慢地撐着膝蓋直起身子。
“首先，我想向大家說一句，‘你們辛苦了’。”
“今天是春節，大家卻不能回家和家人團聚，還要待在醫研所，跟我這個老頭子一塊，我心裏實在愧疚，也很過意不去。”
眾人忙擺手搖頭，連說不辛苦，結果張師話鋒一轉，面色一肅。
“但大家也都知道，我們正在做一項可能影響全人類的偉大事業，這不是一項普通的醫學研究，一旦成功，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會被載入史冊！”
望着臉色凝重的眾人，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接着道：“所以，我老頭子不說多了，我只希望大家能夠共同努力，砥礪前行，撐過這個冬天，前面迎接我們的就是嶄新的春天了。”
“還有，到底是過春節，餃子還是要吃的，大家一會兒得空就去外院領餃子，也記得給家人打個電話，問個好報個平安。”
“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
張師本來嚴肅的臉上重新掛起了和藹的笑容，見他一笑，氣氛緩和，大家也都紛紛微笑點頭，互相送上新年祝福。
醫研所眾人緊繃的神經難得在大年夜這一天，得到了短暫的鬆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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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鐺鐺鐺鐺……”放在桌子中心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吃完飯圍着桌子的伊家三人臉上不約而同浮現起驚喜的神色。
伊母離手機最近，她眼疾手快地接起電話。
“喂，文文啊，你終於給家裏來了個電話了。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擔心你啊——你幹嘛？”
伊母看着伊父扯着她衣袖的手，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開免提。”伊父小聲提醒。
伊母癟了癟嘴表示知道了，將免提開啟，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對不起，讓爸爸媽媽哥哥你們擔心了。事出緊急，那個時候我也只能打個電話簡單解釋一下。”
伊文清冽的聲音從話筒傳來，時隔幾個月終於聽到伊文聲音的伊父和伊武心裏同時鬆了口氣。
“文文，你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回家？”伊父意有所指地問道。
伊文像是在思考，沉吟了半天才答道：“爸，暫時還不清楚，但大概快了，估計應該在春夏之際。”
“真的嗎？那就好那就好！”伊父聽到伊文的回答，拳頭握緊又張開，心裏是止不住的激動與驕傲。
伊母卻以為是因為文文春天會回來，所以伊父太開心了才這麼激動，故也沒有多想，開始關心起了伊文的生活。
“文文啊，你在研究所有沒有好好吃飯啊？有沒有好好休息啊？你到時候回來要是瘦了，我鐵定饒不了你。聽到沒有？”伊母皺着眉，看着好像在警告她，語氣卻很是柔軟。
“聽到了媽媽，我會認真吃飯的。”
“這還差不多。”
伊母眉毛舒展，可看着窗戶外面飄飛的雪，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着急地問道：“對了，今天年三十，你再忙也得吃碗餃子，你吃了沒？”
“正在吃，放心吧媽媽，我這個年過得都挺好的。只是，好想再喝一碗媽媽做的甜湯啊。”伊文的聲音聽着有些悶悶的。
伊母以為是她的饞癮犯了，不免有些失笑，“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愛吃甜的，你到時候回家，媽媽給你做就是了。”
“好。媽媽真好。”
伊文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幸福的笑意。
伊母嘴角也牽了起來，其他的不說，丫頭回國后真的開朗了很多，跟他們關係也親近了不少。
但不經意往旁邊一瞥，看到手邊明明很想說話卻忍着不發一言的伊武，又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跟你妹妹說兩句。”伊母掐了掐伊武的手臂，無聲的說道。
“文文……”伊武開口叫了一下伊文，接着又抿起嘴唇，保持沉默。
“嗯？哥哥，怎麼了？”
伊母忍不住又使勁掐了他一下，心裏暗道這小子硬邦邦的，也不知道隨了誰。
“文文，我們……都很想你，早點回家。”伊武難得說出了這樣肉麻的話，當即低下頭看起自己的腳尖。
“知道了，哥哥。”
聽到這回答，伊武本來不好意思的心態止住了，他突然覺得文文這句回答有點奇怪，就像之前的好幾次對話一樣，可他卻始終抓不到那個奇怪的點在哪。
正思考着，伊文又開口了，她的聲音隱藏着不易察覺的疲憊。
“爸，媽，作為伊家的一份子，我好像一直在享受着伊家的榮光卻沒有為家族付出過什麼。”
“無論是爺爺，爸爸，媽媽，還是哥哥，你們都在為維持伊家的榮光而傾盡全力。”
“哥哥甚至因為我身體的原因，要承擔起本不該屬於他的兩倍責任，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傷。”
突如其來的真情剖白，使客廳陷入了難言的氛圍，三人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過，很快了，這次換我來讓你們榮耀，絕不讓任何宵小有再動搖伊家地位的可能。”伊文聲音雖柔和，卻十分堅定。
聽到這話，伊父沉默着，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伊母倒是眼睛已紅了一小圈。
唯獨伊武，心頭一跳，那種焦躁的感覺再次出現，他忍不住出聲道：“文文你……”
“馬上要交手機了，爸媽哥哥，新年快樂，平安健康。”
伊文打斷了伊武的問題，接着桌上的手機里傳來“嘟——”的一聲。
伊父伊母還有些愣神，伊武有些煩悶地咬了咬口腔內側的軟肉，到底是什麼不對勁呢？
掛斷電話的伊文，將手機關機，重新放回牛皮紙袋裏。隨後，拉開抽屜，拿出兩瓶葯，就在倒出來葯粒和着水咽時，她的助理拿着一次性飯盒進來了。
看見她在吃藥，助理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擔憂和疑惑。
“伊老師，您生病了嗎？”
“大人，您為什麼突然吃藥啊？”
小灰和助理同時發問，伊文面不改色將葯粒吞了下去，才一邊接過飯盒一邊笑笑回答道：
“沒生病，就是一點止疼葯，治胃病的，老毛病了。”
“呼，那就好，不過伊老師您有胃病就更要好好吃飯了。您平時忙起來總是不吃飯這樣可不行，您還這麼年輕……”
伊文慢慢吃着餃子，看似認真地聽着小助理的嘮叨實際在跟小灰對話。
“大人，您在騙她對吧。您平時根本就沒有吃過葯！”
小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只能跟着伊文呆在醫研所不能出去浪，最近連智商都提升了不少。
“哦？”伊文只是饒有趣味地發出了一個語氣詞，小灰卻覺得自己被鼓舞到了，興緻勃勃地接了下去。
“大人，您上次用您的力量封鎖了疼痛之後，按您的能力來說，封印應該不會鬆動。也就是說，您不會再感到疼痛。”
“而無論是上次您在伊武面前因頭暈摔倒，還是這次剛好讓助理碰見您在吃止痛藥，其實都是故意的，對嗎？”
小灰幾乎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里是滿滿的自信。如果現在它能化形，伊文必能看到它挺地巨驕傲的小胸脯。
“如果我說不對呢？”
伊文的聲音里含着極淺的逗弄之意，還在志得意滿的小灰沒有看見她睫下暗藏的危險。
“啊？不是嗎？”本來還板板釘釘的小灰語氣一下子弱了下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伊文眼底的危險漸漸消失，任由小灰在她神魂里自我懷疑，直到吃完最後一個餃子，小灰才聽到她冷冽的聲音從神魂處悠悠傳來。
“小灰，吾有沒有說過，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不是完成你口中的攻略任務。”
伊文淡漠隨意的語氣，一下子打醒了小灰。
它似乎因為伊文融入世界融入得太好了，竟然已經忘記了她本身就是一位遠超神明的存在，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配合它呢？
難為它還傻乎乎抱着升級成至尊系統的美夢，小灰不免又氣又害怕，急得抓耳撓腮。
“那大人您到底想幹什麼啊？”它一遍遍在伊文神魂里詢問，可惜伊文充耳不聞，始終聽不到回答。
在小灰問麻了之後，它終於放棄了，它安慰自己，至少這次大人沒有禁言它。說不定後面還有得商量，索性也就不再問，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