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總是緣慳誤璧人
安然郡主聽到下人彙報,說庄相公帶着個小廝出了府,久不見歸,大為震驚!
立馬帶着一大撥丫鬟婆子,風風火火的來到紫雲閣。
此時已經是辰末巳初之際了。
安然郡主剛進門,就對着一幫子下人發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一個個都是幹什麼的?連兩個人都看不住!」
幾個丫鬟小廝大氣兒不敢出,低眉順眼的說:「狀元……哦,不,庄相公早上說到那邊花園逛逛,叫小的們不用跟着,誰知相公去了半個時辰,這紫雲閣里裡外外就找不到人了,這才讓人去報告郡主……」
「庄相公走的時候拿什麼行裝沒有?」
「兩手空空,好像什麼都沒有拿。」一個小廝說。
安然郡主慍怒交加:「傳府里所有能走得動的人,速速到外面去找,馬上!立刻!」
小廝答應一聲,行了個禮,轉身去了。
安然郡主皺了皺眉,快步向內室走去。
皇帝哥哥,您這是搞的什麼鬼把戲啊?朝令夕改,反覆無常。剛給人賜婚,轉眼就退了人家的婚事。
君王的氣度和威嚴都被您玩走樣了啊!
退婚也就罷了,幹嘛還要革除人家的功名?
這不是要把人逼到絕路上去嗎?
安然郡主嘆了一口氣,突然心中一激靈:莫非老侯爺說的那個人真的是他?他就是那個神秘的……琪兒?
「安然,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跟新科狀元成親是不合適的,絕對不可以!」這是被迫退婚那天,自己悲怒交加,進宮去找皇帝***時,太后對她說的話。
「……本侯要鄭重告訴郡主的是,皇上解除郡主跟新科狀元的婚事,是非常明智,非常及時,非常負責任的決定……本侯言盡於此,郡主自己掂量掂量吧!」這是老侯爺前不久跟她說過的話。
前塵後事一聯想,事件脈絡就有幾分清晰了。
但是,安然仍然難以置信。
就算是那樣,沒有姻緣也有血緣呀!皇帝不認你,我安然也可以認你,你跑什麼?真是的!
安然郡主心頭一激靈:這不是認不認的問題,而是關乎皇權,國家社稷命運與前途的大事!
任何一個身居高位的當權者,都不能不作如是想,不是嗎?
安然郡主驟然全身一哆嗦,心頭一陣發冷:也許,某些見不得光的行動已經在實施了呢!只是不顯山不露水而已!
也許,某人嗅到了某種危險信號,大隱於市,以求自保,也是人之常情。
怪不得呢,原來……皇帝呀,這樣做真的好嗎?
若然這樣,九五之尊的度量真的也不怎麼樣啊!但願您要適可而止,適可而止啊!千萬……千萬……
唉,無情最是帝王家,古今一理!
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或許,目前的結局還不算是最糟糕的呢!
但願世界永遠安寧、和諧才好……
內室的門虛掩着。
這紫雲閣本就是安然郡主自家的閑宒,一草一木,一室一廳都熟悉得很。
走進內室,感覺房間裏的東西原封未動,好像最近從未住過人似的。
一張大床錦帳低垂,裏面的被褥枕頭疊得整整齊齊;床前茶几茶具,甚至連一張凳子的擺放也都與原來的位置無異。
安然郡主走到靠窗的書案前坐下,看了下上面擺放的陳設,居然也跟以前毫無二致。
順手拉開抽屜,裏面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疊紙片,安然拿起來看了看,居然是十多張面值不等的銀票,數了數,整整五千兩。.
安然記得,這是那個人剛來這紫雲閣時,她給他的「零花錢」。
現在依舊是五千兩,一兩不多一兩不少!
安然郡主的眼晴有些模糊了。
是的,這些錢,在王爺和郡主看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滄海一粟。
但是對於他來說就是一筆天文數字的巨款,可是他……居然視若無物,棄之不惜!
安然郡主信手拿起書案上的一本《論語》,見書上夾着一張紙質書籤,有些好奇他看的是什麼內容,把書籤放到一邊,翻開《論語》一看,卻是: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則無所得矣……
安然嘆了一口氣,放下《論語》,忽然看到剛才那張書籤有些異樣,仔細一看,書籤上竟然題了一首詩:
七律/自嘲
半天風雨半天晴,
附紫攀朱誤此身。
滄海遺珠無綺夢,
落花滿地已殘春。
皆因福薄違王眷,
總是緣慳負璧人。
但得桑麻安寡淡,
竹籬茅舍任安心。
他這是想做縮頭烏龜啊!安然郡主無奈地搖搖頭。
再看時,書籤背面還有一首,寫的是:
七律/塵事感懷
百事原來無一成,
只知夤夜聽蛩鳴。
白雲蒼狗緣乎夢,
暮雨朝雲總是情。
破篋途中唯舊侶,
鉛華鬢上有新塵。
今朝洗盡書生氣,
羞向江東不作聲。
安然郡主又是一聲長嘆:都是一個意思,看來他是真的看開了!
唉,造物弄人,塵事無常!這世界究竟怎麼了?
安然抹了抹眼角的濕痕,把銀票統統收進袖攏里,轉過頭對身後的丫鬟吩咐:「快叫人準備馬車,本郡主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