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士龍面
看着闌姑臉上那張火焰飄飛的面具，李白野無法移開目光。
“我想摸摸。”李白野目光灼灼。
“不可以。”闌姑道。
“這是真的？好威風。”
不能摸，李白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你母親告訴我，你也有的。”闌姑道。
“……她是不是忘了給我？”
“沒人可以給你，每個人的龍面都只屬於他自己。”
闌姑繼續說著，“你只是還沒有覺醒。”
她站起身來，紅白色的面具從臉上消散，伸手從衣服里拿出了一個木盒。
木盒打開，裏面放着兩顆直徑兩公分左右的珠子，呈不規則的圓，像是兩顆大水滴，一顆白色，一顆藍色。
闌姑拿起那顆白色的珠子，對李白野道：“我來為你接引。”
“寶貝，吃它？”李白野一臉茫然。
白珠被闌姑捏在三指間，不見她怎麼用力，那白色珠子忽然在她指間碎裂。
白色的霧氣猛地瀰漫出來，眨眼間便佈滿了整個客廳。
霧氣環繞着兩人，在這白霧中，李白野眼中清晰可見的只剩下身前的闌姑。
此時闌姑移動右手，白色霧氣隨着手指移動。她把手伸向李白野鼻端，霧氣便順着李白野的鼻孔鑽入了他體內。
李白野視線開始模糊，隨後他便被拉進了另一片空間。這片空間一片黑暗，只在極高的頂上有一點白霧流動。
這白霧跟屋子裏的霧氣一般模樣，它從高而落，漸漸加速。
直落到李白野不知在何處的視線下方時，長長的白霧才停止了落勢，開始環繞而上。
隨着白霧的飄動環繞，一座大山漸漸在這片巨大的空間中顯露出來。
那只是一個山形，不見有樹木花草生長。
白霧飄去，大山拉近，山巔之上，一張白色面具懸停於空中。
那是一張純白色的面具，左上角的位置有個圖案，像是在面具上掛着一張小小的黑色符紙。
白霧倏地高飛而散，李白野只覺畫面一閃，他又回到了客廳里，白霧還在，闌姑在對面正盯着他的臉，神色嚴肅。
李白野這才注意到自己臉上好像被什麼東西覆蓋，他正要伸手去摸，那東西又消散了去。
闌姑微微皺起了眉，像是自語般說了一句：“竟然是道士。”
“這跟龍面有什麼關係嗎？”李白野連珠炮似的接着問道：“我剛才看到一座大山，還有一張白的面具，那地方是在我身體裏嗎？那個白面具就是我的龍面吧？”
“‘道士’是龍面的一種。”闌姑回答道。
“我的龍面具叫道士？”
“哈……”李白野笑了起來。
他本來就是個山神廟裏的小道士，現在準備做個龍官還是道士！
闌姑面色有些沉重，但還是繼續說道：“你看到的地方就在你的身體裏，那裏叫做景海，那座山叫做靈山，龍官的力量就是源自那裏。”
“行，挺玄幻的。”李白野此時只感覺渾身彷彿被從內到外洗滌過一遍，一身輕鬆，體內似流淌着無盡的精力。
“闌姑，你的龍面叫什麼？面具還帶着火。”他問。
“詭面。”
闌姑說著，鼻翼收縮，周圍的白霧疾速湧來，眨眼間便全部被她吸入了體內。
“好了，我要走了。”
闌姑收起剛才的木盒，突然說道。
聽闌姑竟然立即就要走，
李白野這才注意到她臉上略顯沉重的神情，剛才自己一直處於有些興奮的狀態，竟沒有在意。
“你……不高興？是因為我這個道士龍面嗎？”李白野立即問道。闌姑正是從幫他覺醒龍面后才變得有點異常。
此時闌姑看着李白野，聽到他的問話，臉上的沉重又漸漸化作柔和。
再看着，她又露出一個笑容，回道：“不是不高興，只是……”
她說到這裏頓了頓，接着道：“你母親說讓我送你去家裏看看，可我……也被趕出來很多年了，暫時不能送你回去。”
“你不能回去，我自己也不能去看看嗎？”李白野問。
闌姑看着他搖了搖頭。
“……”
“我都不知道老爸以前的家裏除了你還有什麼人。”李白野說。
“以後告訴你吧。”
闌姑說著轉過了身去。
“好吧，闌姑你明天還來嗎？”李白野問她。
闌姑沒有回答，而是說道：“我找了個人，他會告訴你其他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他叫封無忌，你不明白的都可以問他，但不要透露我們的關係，暫時……也不要讓他知道你來自另一個地方。”
“需要用的錢，我會讓他每月給你。”她邊走邊說。
“謝謝你，闌姑。”李白野道。
闌姑說著已經走到門口，拿起畫軸，回頭看了李白野一眼，“以後再來看你。”
她說完便推門離去。
看着房門關上，李白野對着門小聲嘀咕道：“神神秘秘的，還把我當小孩瞞。”
走廊上的闌姑繼續邁動着腳步，走到樓梯口卻停了下來，望向走廊窗外的夜空，低聲說道：“道士和詭面……還能回去那個家嗎？”
“或許連這白頭城也出不去了。”
收回目光，她向下走去，在樓梯口化作一道殘影，幾次閃爍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屋內。
李白野轉頭看向客廳四周，明亮、暖和、舒適。
左右過去，看了看廚房和衛生間，李白野回到沙發上坐下，露出滿足的笑容。
——這個地方叫什麼呢？不知道……
“先這樣吧。”
客廳前後各有一扇窗戶，走廊這面的拉着窗帘，從陽台那面的窗戶看出去，外面有些光亮，大雪還在下着。
李白野推開門走出去。
這陽台延伸出去有一米七八，四五米寬，兩側砌牆隔斷，左側接有水管。
有些雪花飄進了陽台，李白野貼上圍牆，伸出手去，讓雪花落在手上。
以前的世界沒有雪，即使很高的不高山上也沒有雪，十一月也不過是深秋的溫度。
前方是一片居民區，都是些十層以下的房子，沒有在廣場那邊看到的那些高樓大廈。
路上亮着幾盞路燈，相隔很遠，偶爾有人走過，腳步匆匆。
燈光中，滿天的白雪簌簌而落。
李白野從沒見過雪，連這樣的電燈光也不容易見着，不高山上一直沒有通電。
李白野想他的嗩吶了，如果不是在居民區，如果嗩吶在身邊，他真想吹上一首《夜曲》。
既然不能吹上一曲，那就背首詩吧。
李白野伸出腦袋左右望了望，縮回來后便張大了口：
“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笑殺陶淵明，不飲杯中酒。”
念完，李白野咧嘴一笑，自己又誇着：“嗯……好詩好詩。”
他甚是滿意。
可正這時，一道聲音卻突兀傳來：“李白野，你他媽的臭道士，你放我出去。”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李白野猛地一怔，收回手前後左右地扭頭，不見有人，又回到屋裏，也沒看見人。
“誰？”李白野對着空空的客廳問道。
“我是你爺爺。”年輕男聲道。
——你們真是排隊來佔便宜！
李白野感覺自己已經有了這方面的免疫力，一點沒想發火，快速地判斷出聲音的來源是自己體內。
“你在哪？”李白野邊問邊朝自己身上一陣摸索。
“七年了，你是一點沒想起，我他媽在你景海里，還哪哪哪……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年輕的男聲越加暴躁，李白野卻覺得莫名其妙。
景海里怎麼會有個人，還七年了！七年前自己就有景海了？
再說，景海里是可以住人的嗎？！
“真的？”李白野試探着問道。
“別廢話了，快點！我要憋瘋了！”年輕男聲近乎咆哮。
李白野在自己身上上看下看，也找不到個準確的地方，最後只能對着肚子，問道：“怎麼放？我不會啊……”
“放屁，你把爺爺關進來的，你放爺爺出去！”
“……孫子，我真不知道怎麼放你，獃著吧。”
“你他……”
不去管男聲後面的一連串暴躁高音，李白野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拉起衣服去看，肚子完好無損，不見有什麼異樣。
他拉下褲子拉鏈，正想脫掉褲子一探究竟，一道女聲急促響起：
“別動……”
年輕的男高音戛然而止。
“誰？”李白野跳起問道。
“誰？”年輕男聲驚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