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糟糕的意外
哈利感到自己的後背摔在了堅硬冰冷的地板上，布雷司還沉沉地壓在他身上。
就着昏暗的光線，他勉強能看清這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房間。牆紙剝落，滿地污漬，到處都矇著一層厚厚的灰塵，窗戶都用木板封住了。四周的角落裏黑漆漆的，讓人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是不是藏着人。
哈利顧不上思考這是什麼地方，他第一時間把布雷司掀到了一邊。
布雷司無力地在灰濛濛的地板上滾了兩圈，撞翻了一把缺了條腿的木椅子，像是死屍一樣直挺挺躺在那兒不動了。在把哈利拽來這裏之後，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顯然中毒並不是假的。
對此哈利既擔憂又氣苦，但現在也不是查看對方情況的時候。他用腳掌抵住地板，“呼”的一下從地板上彈了出去，並且把手探進衣兜里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在意識到自己處境危險之後，小天狼星對他的特訓派上了用場。他只是一瞥間就找到了距離最近的掩體，毫不猶豫地向著旁邊角落裏快要倒塌的樓梯撲去。
哈利的反應很快，一連串的幾個動作乾脆利落，但還是晚了。一束紅光避無可避地直直落在他身上，他感覺手掌一松，手裏的魔杖脫手飛出，被拴在袍子上的鏈扣拴着，打着旋兒在他的眼前飄蕩着。
但哈利已經沒有機會伸手抓住它了。又是一道閃亮亮的繩索飛了過來，把他捆得結結實實。
哈利重重地跌倒在髒兮兮的地面上，騰起的一陣灰塵遮蔽了他的視線，讓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他的魔杖“啪嗒”一聲掉落在他身旁，看上去咫尺之遙，卻似乎永遠也觸碰不到了。
“哎呀，我們的波特小寶寶來做客了。”一個掐着嗓子說話的女聲傳來，難聽地摹仿着嬰兒的聲音。
“貝拉特里克斯！”哈利艱難地支撐起上半身，心臟直往下沉。
“沒想到那個門鑰匙竟然真的能帶來人，我還以為你會在半路上被撕成碎片兒呢。”貝拉特里克斯忽然發出一陣粗啞的笑聲，抬腳把陷入昏迷的布雷司踹到了一邊，“原諒我吧，我還是第一次製作這種東西。瞧，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還貼心地選擇了距離非常近的目的地……”
“怎麼樣？小哈利是不是感動得快要哭了？”她拉扯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撮亂糟糟的黑髮，故意尖着嗓子說，“畢竟我們可憐的小哈利從小就沒有父母疼愛……”
她又走近了一些，哈利終於能看清楚她的樣子了。眼前的女人有着厚實的下顎和厚重的眼瞼，黑色的捲髮亂糟糟的，身上套着一件黑袍子。她依然瘦削，但卻沒有幾個月前那樣憔悴和枯槁了，薄薄的嘴唇上掛着輕蔑的嘲笑，眼睛裏卻依舊閃爍着那種熱烈而瘋狂的光芒。
“你在騙我！這裏是霍格莫德村吧？你根本不敢把我帶出這裏。小天狼星告訴過我，一旦我離開了霍格沃茨的範圍，鄧布利多馬上就會知道！”哈利慢慢說道，“你像你的主子一樣害怕着鄧布利多！”
他巴不得跟對方多說一會兒廢話。他的大腦正迅速轉動着，努力思考着脫身的辦法。
貝拉特里克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換上了一副非常恐怖的表情。她用自己的魔杖撥弄着自己的頭髮，又朝着哈利走近了幾步。
“怎麼辦……怎麼辦？”哈利努力掙了掙身上的繩子，但堅韌的繩索紋絲不動。他又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身側的魔杖，絞盡腦汁地思考着怎樣才能成功拿到它。
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一隻穿着靴子的腳踩在了哈利的魔杖上。哈利抬起眼來對上了貝拉特里克斯貓戲老鼠似的眼神，心裏感到一陣絕望。
貝拉特里克斯拾起了他的魔杖，狠狠拽斷了魔杖上繫着的鏈扣，表情滿是戲謔地把它在哈利眼前晃了晃。
“好了，波特，不要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了。”貝拉特里克斯放棄了那種尖細的嗓音，聲音沙啞地說。
她彎下腰來，歪着頭用魔杖撥開哈利額前的頭髮，魔杖尖抵在了那道閃電形的傷疤上，眼睛裏帶着殘忍而瘋狂的神色。
“告訴我，黑魔王現在在哪兒？”她湊在哈利耳邊輕輕地問，“如果你告訴我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哦。”
她沒有第一時間殺死我，是為了從我口中問出伏地魔的下落！哈利恍然大悟，瞬間進入了大腦封閉術的狀態。
房子外面隱隱傳來一陣小巫師的談笑和呼喊聲。哈利很想扯開嗓子大喊一聲，但他知道那無濟於事，只能無可奈何地聽着那些聲音漸漸遠去了。
“這種時候怎麼能走神呢，波特？”貝拉特里克斯輕輕說道，忽然一把掐住哈利的下巴，聲音變得暴躁和尖銳起來，“說！黑魔王在哪兒？”
“我不知道！”哈利瞪着她的眼睛，儘力讓自己保持着疑惑的神情，“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你在說謊，骯髒的雜種！黑魔王不會死！他去年還在霍格沃茨！”貝拉特里克斯咆哮道，魔杖尖把哈利的腦門戳得生疼，“老實交待，他在哪兒？”
“他死了！”哈利叫道。
“撒謊！不聽話的孩子是要吃苦頭的。”貝拉特里克斯露出猙獰又興奮的表情，“鑽心剜骨！”
哈利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燃燒，他的腦袋大概是沿着傷疤裂開了，眼珠在腦殼裏瘋狂轉動。他聽不到自己恐怖的、尖銳的、拖長了的慘叫聲，只希望這痛苦的折磨趕快停止，希望自己昏過去，或是乾脆死掉！
折磨忽然結束了，哈利癱軟在地，全身都在打顫。他聽到貝拉特里克斯在刺耳地狂笑。
“不能這樣……我得想想辦法……”哈利竭力讓自己似乎要生鏽的大腦再度運轉起來，“小天狼星或許很快就能發現我不在霍格沃茨了，這裏是霍格莫德村……只要拖延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會有人趕來……”
“黑魔王在哪兒？告訴我！你不想再嘗嘗這個滋味了吧？”貝拉特里克斯逼問道，用魔杖戳着哈利的臉頰。
“我真的不知道！我沒撒謊！”哈利死死咬着牙。他不能說出去，他絕不能讓馬人的預言成真……
又是一陣千刀萬剮般的劇痛傳來，讓他恨不得對着牆壁撞斷自己的脖子。等他終於從痛苦中回過神來時，他的嗓子都喊啞了。為什麼這麼大的動靜外面的人都聽不到呢？
哈利有些恍惚起來，他覺得自己要死在這兒了。要是歐文的話，他肯定不會這麼狼狽吧？有歐文出謀劃策時，他們連伏地魔都能打敗，現在他卻要死在伏地魔的僕人手裏了……
“等等，伏地魔……”哈利在迷迷糊糊中總算抓住了一絲靈感。
“我再問你一次，黑魔王他在哪兒？”貝拉特里克斯尖叫着。
“我在這兒，貝拉特里克斯。”哈利啞着嗓子輕輕說道。
他努力遏制住身體的顫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而冷酷。
在嚴酷的生存壓力下，他快速找回了上學期的偽裝狀態，並且超水平發揮了。他使勁兒回憶着當時伏地魔那邪惡而殘酷的神態，回想着自己被情緒支配用出鑽心咒時的殘忍和惡意……
他緩緩支撐起身體來，直勾勾地注視着貝拉特里克斯，表情陰沉而冷漠。明明是仰視的姿態，卻多了些高高在上和氣定神閑的氣度。
“你……”貝拉特里克斯驚疑不定地看着他，猛地抬起了抵着他臉頰的魔杖。
哈利平靜地看着她，慢慢說道：“十多年了，沒想到有人還願意找我。”
“你……你是主人？”貝拉特里克斯後退了一步，驚疑地望着他，“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呢？還是你以為哈利·波特能在憑着運氣反彈了我的魔咒之後，還能打敗我第二次？”哈利提高了音量，好讓自己的聲音變得高昂和底氣十足一些。
貝拉特里克斯終於有些慌張了起來，她本能地迅速否認道：“不！我沒有這樣想！”
看着她的樣子，哈利冷笑了一聲：“幾個月前，我好不容易成功附身到了哈利·波特身上。我能在霍格沃茨謀划最好的機會，我會重新獲得一具完美的身體，我甚至瞞過了鄧布利多，獲得了他的信任！我謀劃了這麼多年，但一切都差點被你這個蠢貨給毀了！”
貝拉特里克斯瞳孔一縮，她開始有些相信哈利的話了。她想起自己剛才做的事情，趕忙把拿着魔杖的手藏到了身後，眼中流露出驚恐和慌亂的神色，模樣像極了一個犯了錯的小女孩。
“我不是故意的！主人，我只是想把你找回來……”雖然總覺得面前的人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但長久以來養成的對伏地魔的順從和恐懼的本能讓她柔聲細氣地哀求起來，“我不知道……”
“那你要怎樣補償呢，貝拉特里克斯？”哈利輕聲說道，輕描淡寫地瞥了眼身上的繩子，心臟緊張得砰砰直跳。
貝拉特里克斯猶豫了一下，心裏更加狐疑了起來。她不覺得黑魔王會連一條繩索都解不開，但如果這是主人對她的忠誠和服從的考驗呢？
她揮動魔杖解開了捆住哈利的繩子，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主人，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我要回到霍格沃茨。”哈利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保持着面無表情的姿態說道。他感覺到自己的腿肚子在抽筋。
“那您……請您原諒我的冒犯……”貝拉特里克斯小聲懇求道。
哈利看着他，神情略微緩和地安撫道：“當然，我會原諒你的。你已經向我證明了你的忠誠……”
不料這時候貝拉特里克斯驀然變了臉色，她忽地朝着哈利揮動魔杖，把他狠狠擊飛了出去。
哈利重重地撞在樓梯的欄杆上，讓搖搖欲墜的扶梯坍塌了下去。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轉眼間一條繩索又像是靈活的細蛇一樣纏住了他。
“你在騙我！黑魔王從來不會輕易原諒我犯下的錯誤！”貝拉特里克斯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如果說剛才她只是非常懷疑，但現在她已經完全確定了，因為黑魔王不可能連這種程度的攻擊都擋不住！
哈利的表情僵住了。他不敢相信，伏地魔竟然連唯一忠誠的追隨者都不會善待的嗎？就這……為什麼還會有一群人願意追隨他啊？他真的不明白！
聽着貝拉特里克斯暴怒的尖叫聲，哈利徹底慌了起來，他已經無計可施了。快來人救救他啊，不管是鄧布利多、小天狼星還是歐文，救命啊！
他這樣想着，忽然感覺眼前一黑。
……
歐文帶着倪克斯和墨勒忒從火焰中走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霍格沃茨城堡悠長的走廊里。他拿出活點地圖看了一眼，確認了哈利和布雷司所在的位置后，快速沿着樓梯進入了地下城。
在複雜的走道中穿梭的時候，他還不忘給自己念了個幻身咒，打算趁着這個機會找到貝拉特里克斯的位置，從源頭上搞定校長先生的任務。
就在他即將趕到哈利他們所在的位置時，他又往活點地圖上瞥了一眼，卻看見那兩個孤零零的小點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是門鑰匙？”歐文馬上反應了過來，奔跑的步伐猛地頓住了。
一隻灰色毛髮的貓狸子從對面奔跑了過來，繞着他轉了一圈，仰起頭來喵喵直叫。
“我知道了，哈利被布雷司帶走了是嗎？布雷司中毒了？”歐文聽着貓狸子的描述，冷靜地點了點頭。
他抽出魔杖在空氣中輕輕點了一下，開始藉著自己前些時間施加在哈利眼鏡上的追蹤咒追查起對方的位置來。
一束輕盈盈的銀色煙氣從魔杖尖冒了出來，斜斜地指向一個方向。循着魔咒傳遞而來的奇妙感應，歐文感覺哈利所在的位置距離這兒並不遠，就好像還在霍格沃茨的範圍內一樣。
“霍格莫德村？”歐文扭頭看向感應傳來的方向，幽深的目光似乎透過厚厚的牆壁看到了哈利所在的地方，“這個方向是……尖叫棚屋？”
他轉過身去走了兩步，剛打算再拜託倪克斯充當一回交通工具，就感應到了一股熟悉的危險感降臨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歐文氣呼呼地磨了磨牙，就着走廊兩旁微弱的燭光四下打量了一番，終於在一個拐角那兒看到了一道正從陰影里慢慢移動出來的影子。
“看樣子‘不祥’是有一定的自我判斷能力的。”歐文眯了眯眼睛，“它會選在我精神極度放鬆或是迫切想去做某件事的時候發動襲擊，說明它有一定的情緒感知能力，能夠判斷出這種時候攻擊更容易取得成果……”
“墨勒忒，你們分頭去通知教授們這件事。”他對兩隻貓狸子囑咐道。
墨勒忒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聽話地跟另一隻貓狸子一同跑開了，微微反光的皮毛讓它們像是兩道明晃晃的閃電。
歐文熟練地跟“不祥”糾纏着，這種時候他不可能去找哈利了。上一次他已經測試過了，“不祥”在襲擊期間是會如影隨形地跟着他的，傳送到別處根本無法擺脫。
在“不祥”的威脅下跟貝拉特里克斯動手，那簡直是嫌自己死得太慢。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他恐怕很難幹掉貝拉特里克斯，因為對方眼見情況不妙是會跑路的。
“倪克斯，我要請你去哈利那兒盯着，必要時可以幫上一把。”歐文利用變化咒變出一道石牆，嚴絲合縫地堵在黑影的必經之路上，這才轉頭對倪克斯說道。這傢伙根本看不到“不祥”，在這種時候派不上任何用場。
倪克斯不情不願地張合了一下嘴巴，它一直不太喜歡哈利，唔，準確來說，它除了歐文以外誰都看不上。磨蹭了一會兒，它最終還是頂不住歐文閃亮亮明燦燦的眼神，“噗”的一聲消失在火焰里了。
歐文輕輕呼了口氣，看着黑影不緊不慢地從石牆下的縫隙中鑽了過來，耐下心來跟它周旋了起來。
當他從走廊的一頭退到走廊的入口處時，他忽地揮舞魔杖，一個鐵籠子憑空出現在他身側，映在地上的影子把“不祥”困在了裏面。
歐文趁着這個時間喘了口氣，打算進入旁邊的空教室變成黑色火焰形態熬過這次襲擊。至於哈利……有倪克斯幫忙，應該死不了。
他這樣想着，忽然眨巴了下眼睛。他看到一條細細的紅線穿過牆壁朝着他直直飛來，速度快得像是一道光，轉眼間就連接在了他的左手食指上。
“這是……”歐文愣了愣，緊接着就感到眼前一暈。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癱倒在滿是灰塵和霉味的碎木板里，身體被繩索緊緊捆着，全身都在疼着。
耳中是憤怒至極的尖叫聲，很難想像對方到底是怎麼氣成這個樣子的。
“糟了！”歐文木着臉想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