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匪患人禍
疤爺強撐着氣勢,可沒想到話音一落,容鈺面色越發冷漠幾分。
「想不到疤爺竟然還是個人物,梧桐渡城主?也算好膽色!」
容鈺驟然冷聲開口:「還沒有處理完?」
「公子恕罪!」劍一垂手肅立,轉身對着外頭做了個手勢,頓時,慘叫之聲越發響亮了些。
疤爺臉色一變,驚慌地看着眾人,一個勁的往後退。
這人到底是誰!竟然能夠指使劍宗之人!
沈渺渺對此看的分明,疤爺看上去是個有年歲的綠林好漢,卻嚇成如此模樣,可見劍宗勢力之廣。
此處茨鄰邊境,手裏有這麼一支隊伍,不管是戰時還是平日,若想有所謀划,必定輕而易舉!
「當初與樊國初交好,我不放心,就讓軍中因傷退下的老兵在邊境活躍,打探情報。」
容鈺看着劍一略微笑了笑,「十幾年間,陸續增長了不少人,常做好事,也有了些名聲。」
躲在一邊的疤爺大氣不敢出,好事?名聲?這話也虧說的出口!
且說劍宗剛立,有一寨子不知死活前去挑釁,結果一夜過後,那寨子蕩然無存!
是沒有一點存在的痕迹,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自那時起,劍宗二字,在邊境聲名鵲起,無人願意招惹。
劍一拱手作揖,挺拔如竹的脊背彎下,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渺渺,將此女子模樣記在心間。
王爺平日對人不假辭色,更何況親近女子,這位姑娘不一般,自得好生對待。
容鈺垂着眸子,眼皮也不抬,沈渺渺撣了撣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派悠然。
若是到這個時候,石頭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白瞎了行走江湖。
「幾位……」
石頭想起自己之前的冒犯,咬了咬牙走上來,「今日之事,多謝幾位相助,之前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勿要責怪!」
說著又解下腰間錢袋,頓了頓,又乾脆利落的把自己身上的錢財都放下。
「只求幾位心胸寬仁,莫要與我們計較!」
二虎子掙扎着露出腦袋,「你們別為難兩位哥哥!是我自己想要娶媳婦!」
說著猛地捂着眼睛哼唧起來,「你,你殺了我吧!我為兩個哥哥賠罪!」
分明是豆大點兒的小屁孩,卻把胸膛拍得砰砰作響,心眼兒是個好的。
「好一個敢做敢當的男子漢。」
沈渺渺被逗笑了,「那你就在邊上等着吧,咱們想想怎麼來處理你們。」
容鈺冷冷的撇了一眼二虎子,薄唇微抿。
「劍一,你來說。」
朝廷如今面上和平,實際上骨子裏都快要爛透了,有人邊境蓄養匪徒收刮民脂民膏,自然有人用自己的手段守護一方安寧。
今日出現的劍宗,平日裏除了江湖事宜,專司邊境情報。
其中人員,多是因傷退役的軍中好手,普通山匪又或是江湖中人,自然只有被碾壓的份兒。
自然而然,對於這一片的山匪知之甚詳。
「剛才疤臉那一群是成家寨的,平日壓迫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供梧桐渡城主享用,自己也撈些油水。」
劍一說起來,帶了幾分厭惡之色:「平日裏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擄獲良家女子,無惡不作。」
「官匪勾結,隱約牽扯京中之事,劍宗恐壞公子大事,並未橫加干涉。」
說到這裏,劍一猛地單膝跪地:「劍一護衛不力,請公子責罰!」
容鈺眸色深深的看了一眼劍一,想起方才疤爺一行人的模樣,聲音微冷。
「既然知錯,那就得改。」
劍一屏息凝神,主子生氣了,雖未罰他,可他自己卻不能懈怠!
從前土匪騷擾邊民也並非沒有過,主子也不過是叫自己注意着些,莫要讓他們禍害狠了。
可是今兒這麼一遭,看着有想清剿的意思。
而被牢牢護在一邊的沈渺渺,心中微微詫異。
【劍宗這把刀看似不起眼,卻鋒利。屠龍時圍合或作刀尖用……】
虛擬茶杯犬聽着外面的慘叫聲,那一雙圓溜溜的眸子裏滿是滿意之色。
【這男人,有點配得上她家主子了!】
不多時,外面的聲音停了下來。
剛才還威風凜凜的疤爺,此刻癱軟在牆角像一團泥,分明身上並無傷痕,可卻神色恍惚。
劍一渾身上下氣勢一變,全然沒有方才面對容鈺的恭敬謹慎。
「疤爺是吧?」劍一蹲下身子,冷笑一聲,猛地攥住他衣領拖行至容鈺跟前,垂手立在一旁。
「我……我錯了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疤爺痛哭流涕,滿臉諂媚,「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兒,請爺饒我一條性命吧!」
被他害的那些人,那個不比他更無辜些?
容鈺無動於衷,冷笑一聲,「咱們都是市井小民,聽說了成家寨的威名。」
「想去投奔一二,疤爺帶路吧?」
哪家市井小民有如此勢力!
疤爺抬眼望去,只見一直並未說話的柳風衝著他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來,卻讓他硬生生的打了個機靈。
只覺脖子上的頭就不是自己的。。
「我去!我帶你們去!」
「這才對嘛。」
柳風弔兒郎當的挑眉一笑,順手從懷裏掏出個小瓶:「來嘗嘗這東西,效果可好了。」
疤爺臉色一苦,方才他打着把人騙到自己地盤再抓起來的主意,卻不想一下就被看穿了。
剛想說話,卻見容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是是是……謝爺的賞……」
藥丸入肚,確實甜如蜜糖,可疤爺卻越發戰戰兢兢。
成家寨位於梧桐渡城外一處險峰,妙就妙在,這險峰看着偏僻,實際上背面山坡剛好在梧桐渡與京城連通的必要管道之上,寨子依山而建,從下而上仰望,看着也甚為壯觀。
只是山腳下人跡罕至,往山上走不到一柱香時間,就看到幾個跨馬橫刀的彪形式為守在小路之間。
「哥幾個辛苦了……」
疤爺一臉笑意迎上去,「大當家的在寨子裏嗎?」
守衛下意識的看向疤爺身後一群人,咧了咧嘴:「喲,出去一趟,帶回這麼多人吶?瞧瞧還有個小美人呢!」
話雖如此說,卻目光銳利的看向石頭三人,顯然並不信任。
「嗐。」疤爺撇了撇嘴:「這小美人就是投名狀,這幾個終於是開了眼了,想着來投奔咱們呢。」
說著又狠狠的推了一把石頭:「說話呢,啞巴了嗎?」
石頭臉上儘是唯唯諾諾模樣,收斂眸中心緒,不住點頭賠笑。
「是,小的之前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寨子裏的各位爺。」
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石頭三人假裝投誠,容鈺一行人就裝作投名狀。
大概是之前很有些恩怨,守衛上下打量了一些人許久,又狠狠盤查一番,這才放行。
「想不到疤爺還有幾把刷子!」
守衛朗聲一笑:「進去吧!大當家的就在寨子裏呢!」
「是是是,多謝兄弟,多謝……」疤爺陪着笑,把人一路領到山中去。
只見這山中小路縱橫,草木極深,若是外人進去,輕易找不到入口。
再走幾步,偶然能夠聽聞犬吠之聲,卻也並不是尋常村落之間的家犬,而是站起來有一人高的大獒犬。
越往裏走,人就越多,路過的人無不上下打量一行人,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疤爺,這會兒也得時不時的陪個笑臉。
走了整整半個時辰,方才看見一個矗立在山頂之上的大宅,外面沒有任何守衛,可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繞道而行。
「這就是了。」
疤爺強撐着扯出一抹笑來:「咱們在這兒等着老大召見。」
沈渺渺見他目光似有似無的看向自己,眉間一挑:「怎麼?疤爺有話要說?」
「不敢不敢……」疤爺連連擺手:「只是姑娘容色姝麗,待會兒咱們大當家的恐怕……」
「若是他有本事,只管來就是。」沈渺渺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臂膀的傷口:「只要有那個命!」
疤爺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垂手而立,莫不做聲。
秋日太陽照在身上暖意濃濃,沈渺渺眉目輕垂,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傳來一陣戲呷之聲。
「大當家的起來了,進去吧。」
說話的人一身青衣,腳步輕盈穩重,一看就是一把好手。
疤爺衝著那人作揖:「多謝二當家!」
二當家眼神看着沈渺渺,眉頭微蹙,「你又是去哪禍害來的人?」
「不是說過,來路不明的女人少往大當家跟前送?」
沈渺渺心間一動,這二當家的,似乎有點骨骼清奇呀。
二當家看着城府可比某些人深多了,卻險些在大當家院子裏當了通傳小廝,由此可見,這成家寨也並非鐵桶一個。
反觀疤爺,卻能夠暢通無阻一路行至大當家院中,由此可見,這疤爺應當屬於心腹一類。
「這哪兒算是禍害呀?」疤爺舔着臉賠笑:「就是想來孝敬大當家的,那小的就帶人進去了啊。」
二當家目光沉沉,轉身離去,一行人又走過一片隱蔽迴廊,這才看到傳說中的大當家。
「小美人,跟着我,可不比你那個窩囊男人快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