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匪徒窩
「剛在後廚殺了只羊。」
「咱們雖然干打劫的勾當,但也不會草菅人命啊!」
說者不知想到了什麼,又惡狠狠的啐了一口,那咬牙切齒的勁兒,活像是有人挖了他祖墳。
「老子要是那麼做,不就跟那些個狗官一模一樣的嗎?!」
柳風聽了這話,眸子微動,一轉眼面上就帶了些笑意。
「是是是,還是得多謝幾位官爺大發慈悲收留我兄妹三人。」
說著,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又道:「小子,說句冒犯之話,看您幾位行事,作風通情達理,並非窮凶極惡之人,為何會……」
矮墩墩的小孩兒嘴最快不過:「還不是我們那那什麼……」
「二虎子!」
石頭厲聲呵斥,打斷二虎子,「說那些晦氣的事幹嘛?喝酒吃肉還堵不了你的嘴!」
石頭,大牛,二虎子……
沈渺渺用餘光細細打量三人,見他們雖然特意打扮的兇惡些,可是手上老繭,還有下意識的動作,都表明這些最開始也不過是普通人。
最多是長時間務農練就了一把子力氣。
這地方,估計有什麼古怪。
柳風常年混跡江湖,最是人情練達,一見這般模樣,連忙道:「是小子不該多嘴問,這世道大家都不容易,多謝幾位哥哥給咱們行方便!」
見他識趣的沒有多問,石頭這才又恢復了方才那副憨厚的笑模樣。
「別說這些,別說這些了,來來來!喝酒!」
酒過三巡,卻依舊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消息來。
月上中天,三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石頭扛着自己的九環大刀,從懷裏依依不捨地摸出塊碎銀子。
「給!掌柜的,走了啊!咱們下次再來!」
那掌柜的神色僵硬,捧着手裏唯一一個碎銀子頭腦發麻。
自己店裏連一個銅板兒都沒了,還有後院養的羊都被禍害了!
這些人搶了東西吃了飯,反倒還給個碎銀子,還下次再來!實在是,讓人生不起氣來……這***世道!
剛走到大門口,卻聽見一帶着惡意懶懶散散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要走到哪兒去呀?」
來者不善!容鈺猛地站起下意識地把眾人護在身後。
只聽轟隆一聲,門板破碎。
煙塵散盡之後,只見一男子穿着深藍長袍,錦繡華麗卻被穿得不倫不類,手上拿着一雙狼牙棒,絡腮鬍子長得滿臉都是,只有一雙眸子散發著惡意精光。
最開始的劫匪三兄弟見容鈺擋在幾人身前,先是一驚,隨即立馬把人扒拉到身後去。
「喲,巧了,這不是熟人嘛!」Z.br>
拿着狼牙棒的絡腮鬍頂了頂腮幫,似笑非笑打量着三人:「怎麼不種田了呀?之前不是還橫得厲害嗎?」
二虎子面上湧起一股子激憤之情,「你!」
「回去!」
石頭惡狠狠的瞪了二虎子一眼,轉頭看向絡腮鬍子:「疤爺,這年頭,種地能夠有多少錢呢?」
「修橋補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
石頭面上緩緩綻開一抹笑來,眸子裏卻滿是狠戾之色:「疤爺這金腰帶看的是讓人眼熱呀!」
那疤爺卻不理會石頭,慢步進來,輕蔑地拍了拍二虎子的臉,「小屁孩兒,今兒怎麼這麼聽話呀?來打我們吶!」
一旁的大牛,也就是最後從廚房出來的彪形大漢,猛地攥住石頭的手!
「疤爺,」大牛臉頰抽了抽,「以前是這小子不懂事,您別放在心上。」
疤爺理都不理,慢悠悠的在大堂里晃了一圈,猛地一把揪住掌柜的的頭髮。
「老不死的,把錢交出來!否則別怪我這棒子不留情!」
掌柜的對待疤爺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態度,只見她戰戰兢兢,渾身顫抖,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的指着門口對峙的那群人。
「沒……都,都在他們哪兒了……疤爺饒命!疤爺饒命啊!」
「砰!」
把掌柜的腦袋狠狠地磕到桌角,疤爺滿不在乎的擦着手上的血,看向石頭三人,「錢呢?」
緊接着眸子一頓,拍了拍衣服,輕笑一聲:「難怪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們喝酒嬉笑,原來是有美人相陪啊!」
方才疤爺,這會兒人一進來的時候,沈渺渺被擋得嚴嚴實實,這會兒疤爺換了方向,方才看到一驚才絕艷的明艷美人兒。
「既然有美人兒,那就好說了。」
疤爺獰笑着舔了舔后槽牙:「把美人和錢都留下,我就饒你們幾個一條狗命!」
為首的石頭還沒說話,二虎子倒先開口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活該你被女人劃了臉!」
二虎子緊緊的擋在沈渺渺之前,雙目赤紅:「他們都是可憐人,你放一條生路不行嗎?!」
「反正我不可能把她交出來!我妹妹的帳還沒跟你算呢!」
卻原來,這位疤爺,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殘暴之人。
因為猥褻良家婦女被劃破了臉,落草為寇了更是變本加厲,不止打家劫舍,更是禍害女孩兒。
石頭三人乃是同村,也是被他們禍害得不行了,這才做起了打劫的營生。
「你妹妹?」疤爺和他身後的人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猛地大笑出來。
「不過是個弱雞崽子,在我們兄弟手裏一圈都沒輪到,就去了閻王殿。」
說著,疤爺目光輕挑的看向沈渺渺:「不過如此美人兒,我們必定珍惜。」
這話一出,石頭三人又把身後之人護得更緊了幾分。
沈渺渺和容鈺對視一眼,目光沉沉。
二人平日在京城之中,牛鬼蛇神避之不及,如今卻被如此護着,實在新鮮。
「姑娘,兩位小哥。」
石頭低聲道:「今日是咱們拖累了幾位,這些人殘暴無度不是好相與的。」
「等會兒你們趁亂逃出,來日若再相見,再痛飲一場!」
說著緩緩取下背上的大刀,猛的沖了過去。
「別!」
沈渺渺話音還沒落,另外兩個人又加入戰圈。
疤爺原本老行當就是落草為寇,下手自然狠辣至極。
再加上人數眾多,只一瞬間,石頭三人幾乎就只有被壓着打的份兒。
【這些劫匪不要命了吧?宿主,宿主,快用手槍打他們!】
【突突突!】
茶杯犬倒是很愛看熱鬧,也不嫌事兒大,只上躥下跳的嘀嘀咕咕。
只不過這一次,沈渺渺沒有再嫌棄它。
從腰后拿出手槍,瞄準,射擊,也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
「啊!」
為首的疤爺猛的慘叫一聲,捂住血流不止的胳膊。
「誰!誰在這裏放暗箭!男子漢大丈夫磨磨唧唧的!」
老大受了傷,其他人自然也停了下來。
石頭三人滿頭滿臉都是血,只互相扶持着方才沒有倒下。
「我是美人,不是男子漢。」沈渺渺略微上前一步,「繼續打呀。」
她聲音平靜無波,疤爺卻莫名生出一股子寒氣。
「你這小娘們,看不出來,還有點手段!」
疤爺咬牙切齒,「到了床上,老子弄死你!」
沈渺渺眉尖一挑,手槍一轉,又瞄準了。
「別,」容鈺伸手攔住沈渺渺,「對付他們,用不着髒了你的手。」
沈渺渺手上一頓,若有所思的看向容鈺,這人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主兒,估計是另有圖謀。
如此一想,從善如流的收起手槍,安安心心站在一邊看戲。
那疤爺原本對所謂的暗器有所忌憚,一見容鈺這模樣,又笑起來。
「難怪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子,果然是吃軟飯的!」
疤爺面目扭曲,「你家娘們為你打抱不平,你都要制止,可見,平日也是個窩囊的主!」
「有些人死於話多。」
沈渺渺聽了那話無端有些不高興,輕笑一聲,「疤爺?欺負良家婦女,算哪門子爺?」
「你!」
門外忽然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之聲,容鈺唇角微勾,將沈渺渺攬到懷裏,好整以暇的往後退了一步。
頭破血流好不容易醒過來的掌柜的恨不得再一頭暈過去。
夜半三更的怎麼又來了人?莫不是今年犯了太歲不成!
沈渺渺神色緊繃,卻發現身邊的人忽然一臉閑適,頓時放下心來,容鈺向來城府極深,他如此這般,必有後手。
卻只見門外忽而被火把照亮,人影重重,卻毫無多餘聲息,腰間統一配着長劍,衣角被夜風撫起,偶有銀色反光一閃而過。
沈渺渺眸子一緊,這些人,看着不像是尋常匪徒,反而像是枕戈待旦浴血奮戰的軍士!
這一身見過血的鐵血彪悍的正氣,可不是土賊可有的!
「公子。」
說話之人一身黑衣長袍,面容平平無奇,整個人氣勢卻像是飲血的劍,只讓人不敢直視。
容鈺淡淡的點了點頭,順手為沈渺渺添了一杯熱茶,這才看向他。
「劍一,來的正好,留個活口,處置一下吧。」
竟然是劍一!
這邊境之上,有一伙人,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只是至始至終,被他們盯上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傳言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衣擺綉以銀黑鱗紋,腰佩長劍,久而久之,邊境之上,就以劍宗代稱。
據說首領,名為劍一!而此人喚容鈺為公子?
沈渺渺看向容鈺,這廝藏得確實深!
身邊兄弟們的慘叫聲一陣陣響起,見那些人殺人跟殺雞似的。
疤爺忍不住盯着容鈺一行人瑟縮身子,色厲內荏道,「你……你們膽大包天!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容鈺可沒有忘記他剛才那些冒犯的話,慢步踱到他面前,抬腳在疤爺胳膊傷口上狠狠地一踩!
知道疤爺面目扭曲口不成聲,這才冷聲開口:「你是誰,與我何干?」
沈渺渺見他這般模樣,心下微暖。
疤爺痛不欲生,這才知道自己這是遇到狠角了。
能夠在兩國邊境有這等勢力之人,恐怕只有富貴尚且還不能夠。
「我……」
疤爺咽了一口血沫子,狠聲道:「我是梧桐渡城主的人!豎子而敢!」
梧桐渡,乃是邊境十三城之一,因為緊靠河流,貿易繁華,成了大渡口,方才有此名。
容鈺面上緩緩綻開一抹笑來,「好,好得很!在其位不謀其事,反倒畜養匪患搜刮民脂民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