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挑撥離間假和善 笑裏藏刀真狠毒

第97章 挑撥離間假和善 笑裏藏刀真狠毒

袁老三門前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從恆裕泰茶行買走三千斤磚茶的賈錦榮。賈錦榮端坐椅上,左手執茶盞,右手輕移茶蓋,半眯雙眼,眉頭微蹙,鼻翼輕聳,深深一嗅,濃郁茶香,便盡入鼻腔,做陶醉狀,隨即低頭淺飲一口茶碗裏的琥珀色茶湯,茶入口中,停留片刻,唇齒含香,徐徐入腹,甚是滿足,遂翹起大拇指,連聲稱讚此茶味道甚妙。

賈錦榮一邊品味着香茗,一邊和袁老三寒暄,幾口茶水下肚,賈錦榮笑着說道:「袁兄,輔同兄也該現身了吧,我都來了半晌,他也不出來見我,難道是對我賈某有什麼成見不成?」

袁老三一頭霧水,納悶道:「賈兄何出此言,二哥不是和賈兄一起住在徐家嗎?你怎麼會來我這裏尋人?難道他已經從徐家出來了?」

賈錦榮說道:「袁兄是和輔同兄一起演戲拿我開心吧?」

袁老三正色道:「賈兄此言差矣,二哥確實不在我這裏,二哥出了什麼事,還望賈兄見告。」

賈錦榮說道:「既然袁兄這樣說,看來輔同兄確實沒有來過你這裏,哎!任性的輔同兄,真是讓人費心呢。」

袁老三聽賈錦榮這樣一說,心下更是慌張,着急問道:「我二哥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望賈兄實言相告。」

賈錦榮說道:「一言難盡,這事還得從昨天說起,昨日夜間曹旋毆打護院后搶了他們的匕首,要不是護院跑得快,險些當場喪命,隨後帶着馬平離開了徐家大院,不知去往何處,護院驚嚇過度,跑去報了徐老爺,徐老爺心中生疑,便帶着我去前院查看,見他人已走遠,就在書房等他回來,我們二人一直等到後半夜才看到他們回來,二人衣衫不整,滿是疲憊,想必二人出去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徐老爺把他們請進書房,想問問他們出去幹了什麼,曹旋二人含糊其辭,對外邊所為隻字不提,徐世賢考慮到小六子剛剛殺害了荷花,怕馬平再搞些什麼名堂出來,想讓馬平搬離徐家大院到村子裏去住,曹旋便大發雷霆,出言不遜,和徐老爺一番叫囂后便要帶着馬平離開徐家,我知道他傷未痊癒,見狀緊緊拽住,苦苦相勸,奈何二人去意已決,一把推開我的手后便頭也不回的走了。曹旋走後,我和徐老爺都不放心他在何處落腳,我想他城裏沒什麼親朋故舊,也就你一個朋友,早上起來,我便前來你門上尋找。」賈錦榮把曹旋昨日的行蹤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卻對如何防範擠兌曹旋隻字不提。

袁老三雖然因為小六子女干殺荷花,對曹旋心存芥蒂,可是二人畢竟意氣相投,還一起並肩作戰,曹旋更是冒着生命危險,用血肉之軀,為自己襠下蘇軍的軍刺,救了自己一命,眼下曹旋不知去向,袁老三心中着急,他怕曹旋在外邊辛苦奔波,傷口癒合不好,更怕他四處走動,被八路軍給抓了去。

袁老三當下着急地問道:「賈兄,他半夜從徐家出來,沒有通行證,肯定進不了城,八路還在四處緝拿他,只怕他不敢進城,只能隱匿在田野林間,哎,現在已是深秋,日漸寒冷,他流落野外這可如何是好。」

賈錦榮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他曹旋何德何能,竟能交上袁兄如此深情厚誼的朋友,真是羨煞我也。想他大哥曹凱十七歲為匪,女干Yin擄掠,無惡不作,後來兄弟二人又投靠日本人,賣國求榮,為虎作倀,成為日本人的鐵杆漢女干,犯下多少禍害國人的滔天大罪,現如今小日本被趕出中國,曹旋兄弟被四處通緝,他們本該被緝捕歸案,接受人民的審批,沒想到卻處處有人庇護,讓他苟延殘喘到今日,不知是人們善惡不分還是被他花言巧語蒙蔽雙眼。」

袁老三被賈錦榮綿里藏針的一席話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從民族大義,大是大非方面講,賈錦榮確實言之有理,可是從自身情感和自己對曹旋的認知來講,曹旋即不是窮凶極惡之人,也不是女干邪陰毒之人,他只是生長在這樣一個為匪為偽的環境裏,什麼樣的家庭他無從選擇,什麼樣的人生道路命中也早已註定,他只得替曹旋蒼白辯解道:「二哥好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長兄如父,他很多事都得按着他大哥的安排去做,二哥這人不壞,之所以這麼多人都願意幫他,追隨他,是因為他有情有義,能為朋友兩肋插刀,捨生忘死。」

賈錦榮哈哈一笑說道:「好一個兩肋插刀,捨生忘死,只怕袁兄你們都被他精巧的偽裝給迷惑了,你覺得他藏匿徐家僅僅就是因為兒女情長,再無他圖嗎?他從以前的高高在上,趾高氣揚到現在的寄人籬下,前途渺茫,他會甘心嗎?他不想東山再起嗎?他不想回到昔日的輝煌嗎?這事若是放在你身上,你會怎麼想?那徐家的萬貫家財不就正好是他招兵買馬,以圖將來的資本嗎?他對徐家的財產覬覦已久,只是他心機深沉,深藏不露罷了,你們都被他的偽善給騙了。」

袁老三聽賈錦榮這樣說曹旋,心中不快,也就直言道:「賈兄言重了吧,我二看到的哥沒有你說得那麼不堪,再說他現在已是徐家的半個姑爺,和徐淑婉成親后,徐家的家業不都是他的嗎?還用費這般心機。」

賈錦榮說道:「袁兄,這正是你們的善良之處,凡是都往好的方向想,我告訴你,曹旋即便娶了徐淑婉,那份家業也姓徐不姓曹,徐老爺在一天,家業就不能任由曹旋自行處置,另外,那小嬸子很快就要臨盆了,將來生下個女兒也要分走這一半的家產,要是生個兒子,那家產還有他曹旋什麼份兒,所以,曹旋現在的目的已經危及徐老爺和小嬸子的安全了。」

袁老三說道:「對於沒有發生的事,我們還是不要妄加猜測,以免壞了別人的名聲。」

賈錦榮說道:「袁兄,這些事要是發生了,那就什麼都晚了,兄弟今日實言相告,若是曹旋來了,千萬不要引狼入室,被他的花言巧語所騙,以免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一旦被八路抓獲,你就是窩藏之罪;萬一你被他拉下水,和他一起做下昔日他為匪時的那些勾當,那就萬劫不復了。你若是發現他的行蹤,可以先穩住他,然後趕緊報官,或者通知小弟一聲,小弟自有辦法讓他現出原形。」

袁老三聽賈錦榮的話越來越肆無忌憚,心中甚是懊惱,便當下沉下臉來說道:「怎麼做人,怎麼做事,小弟自有分寸,還不需要賈兄前來指教,賈兄若是沒有什麼真憑實據,還請不要這樣詆毀我的朋友,至少在我的面前不要這樣。」

賈錦榮見袁老三竟動氣怒來,眼看着自己挑撥離間的計策不太奏效,當下心裏也有些着急,說道:「袁兄,你怎麼能好賴不分呢,今日我專程找到你這裏,和你推心置腹,說出事情真相,你非但不領情,還責怪起我來,真是莫名其妙。」

袁老三轉身從櫃枱后提出一個箱子來,「噹啷」一聲放到地上,打開箱蓋,裏邊是整封的大洋,對賈錦榮說道:「賈兄,你要是以為你惠顧了我的生意就可以對我頤指氣使,那我告訴你,你想錯了,我袁老三光棍眼裏不揉沙子,容不下你這樣無端指責我的朋友,這是你買我茶葉的大洋,你都拿走吧,茶葉算我送你的,賈兄日後也不必登門了,我們就此兩清。」

賈錦榮沒想到袁老三竟然如此血性耿直,看到眼前一幕,也不由得血氣上涌,直氣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從椅子上站起來,狠狠甩了下袖子說道:「告辭。」說完轉身出了恆裕泰茶行。

在街上溜達的曹旋,漫無目的,任由腳步帶着他前行,不知不覺間竟然發現已經走到了東門口,前邊就是袁老三的恆裕泰茶行,也不知袁老三在忙些什麼,郭子的胳膊恢復的如何,有心想進去看看,可又怕袁老三對自己誤會,二人見面有些尷尬,曹旋打算繞開恆裕泰茶行的門,從巷口拐過去,他忽然想到自己兜里還揣着韓嬌送給袁老三的鞋墊,曹旋把鞋墊從兜里掏出來,白布粘成的鞋墊上納着針腳密集的紅黃二色毛線,黃字紅底,左腳納着「平安幸福」右腳納着「心想事成」。曹旋看了看,臉上綻出一絲笑意,他沒有把鞋墊放回兜里,而是徑直往恆裕泰茶行的大門走去,他看看門口無人,把鞋墊別在了門口石獅子脖子繫着的紅布上。

曹旋放好鞋墊,正要轉身離開,恆裕泰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裏邊一個人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曹旋看有人出來,趕緊閃身躲到牆角,待他站好定睛看去,屋裏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賈錦榮,賈錦榮走出幾步,袁老三也跟了出來。曹旋心中好奇,賈錦榮怎麼跑到袁老三這裏來了,只見賈錦榮神色嚴肅,面帶怒容,也不和袁老三客套,頭也不回的就往城裏的方向走去。

袁老三站在路邊,看着賈錦榮遠去的背影,臉上也掛着一絲不快,他怔怔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嘆息一聲,轉過身來,正準備進屋,卻意外的發現在門口的石獅子上夾着東西,他伸手取下,看到是一雙嶄新的鞋墊,不知是誰放到了這裏,有心繼續在石獅子上放着,等人來取,又覺得有礙觀瞻,只好順手把鞋墊拿進了屋裏,打算等有人來找再還給他。

馬平見袁老三進了屋,緊走幾步來到曹旋身後,對曹旋說道:「二爺,賈錦榮怎麼跑到袁三爺的店裏來了,看樣子是怒氣沖沖走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曹旋說道:「我也正在納悶呢?賈錦榮來找老三幹什麼?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聯繫?」

馬平說道:「不是賈錦榮來三爺這裏買茶葉,二人價格沒有談攏吧?」

曹旋說道:「不會是生意的事,看二人的表情,談到的肯定是大事,若是談生意,不會有這樣的態度和表情。」

馬平試探着問道:「二爺,咱們要不去店裏問問吧,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曹旋搖搖頭說道:「不用問了,現在咱們還不適宜和老三見面,等凶殺案有了眉目再說吧。咱們的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弄些錢回來,要不今晚還得忍飢挨餓,露宿街頭。」

馬平說道:「咱們能去哪裏弄錢?二爺現在被通緝,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除了袁三爺這裏,其它地方我們就是借也不敢拋頭露面啊。」

曹旋白了馬平一眼說道:「虧你還是杆子出身,這麼點事就覺得為難了?真不知道當年你是怎麼和王蘭根混的。」

馬平說道:「這不是現在城裏處處是八路軍和蘇蒙聯軍嗎,他們戒備森嚴,也沒有砸窯的機會啊。」

曹旋說道:「我也沒讓你去砸窯啊,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說完從兜里取出昨日夜裏林中撿到的那對乾坤圈,對馬平說道:「認識這是什麼東西嗎?」。

馬平搖搖頭說道:「不認識,說它是手鐲吧,兩隻連在一起怎麼戴?說它不是手鐲吧,又和手鐲長得很像,看樣子能套到女人或者孩子的胳膊上。」

曹旋說道:「這個叫乾坤圈,是一些修行人的法器,也有一些人把它當文玩,拿在手裏把玩,你看這個成色這麼好,肯定價值不菲,等下你拿到當鋪去當些錢回來,就夠我們開銷幾日了。」

馬平伸手接過說道:「這一個木頭圈圈還能值什麼錢,我看二爺看走眼了。」

曹旋說道:「你只管去當,到了當鋪你就明白我所言不虛了,記住,千萬別去恆雅軒,小心被老闆李占魁把你拿住送官,你當時可是騙了人家幾千塊大洋,早就對你恨之入骨了。」

馬平笑笑說道:「多虧二爺提醒,要不還真有可能就去了他家,要是有機會,我還想再騙他一回,讓這些地主老財接濟咱們一下,省的咱們清苦度日。」

曹旋和馬平說笑幾句,兩人去找當鋪。

就在曹旋和馬平走後沒多久,袁老三的門前來了兩名女子,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徐淑婉和韓嬌,今日一早起來,二人去找曹旋,卻見屋門緊鎖,到處找尋不着,問了下人才知道,昨日夜裏曹旋打了護院,硬闖出徐家大院,後半夜才回來,父親在書房一直等他,曹旋迴來后被護院帶到父親書房也不知都聊了什麼,後來賈錦榮也進到書房,沒過多時,曹旋就帶着馬平從書房出來,收拾了下東西離開了徐家大院。

徐淑婉聽完,不啻一個晴天霹靂,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父親竟然瞞着自己趕走了曹旋,徐淑婉哪還有其它心思,急急忙忙跑到父親的卧房去問個明白,徐世賢把昨夜情形和徐淑婉說了個大概,徐淑婉痛哭不止,說他爹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曹旋身體還未完全康復,外邊的八路軍四處緝拿他,他一旦離開徐家,隨時都有被逮捕的危險,再加上他身上沒有錢物,肯定會凍死餓死在街頭。徐淑婉對着父親一番數落。徐世賢對女兒辯稱曹旋的走,是他主動提出,自己並沒有逼他離開,現在是八路軍的天下,到處都在通緝他,若是在徐家長久待下去,肯定會有被發現的一天,到時候,徐家也得跟着他倒霉,另外女兒最好斷了和他婚配的念頭,和一個政府通緝的要犯在一起,註定一生都得東躲西藏,永無寧日,甚至是半路守寡。

徐淑婉根本聽不進父親苦口婆心地勸慰,和父親大鬧一場后,不顧父親再三阻攔,回屋收拾了東西便和韓嬌一起進城,來城裏尋找曹旋,她們想着曹旋離開徐家,最可能落腳的地方就是袁老三家,二人便來到了恆裕泰茶行。

袁老三把徐淑婉和韓嬌二人從門外迎進來,還未張嘴詢問,徐淑婉就急切地問道:「袁三哥,輔同在你這裏沒有?」

袁老三一看徐淑婉雙眼紅腫,面容凄苦,語帶哭腔,趕緊說道:「淑婉,你先別急,有事坐下慢慢說。」

韓嬌在一邊也焦急地問道:「袁三哥,你先說輔同哥到底來過你這裏沒有。」

袁老三說道:「沒有啊,二哥一直沒有來過我這裏,今天這是怎麼了?都來我門上要人,我真的沒看到二哥來過啊,你們要相信我。」

徐淑婉說道:「袁三哥,聽你這話的意思,還有人來你這裏找過輔同?」

袁老三嘆口氣說道:「別提了,就在你們進來之前,賈錦榮剛剛離開,他也是來我這裏尋找二哥下落的。」

韓嬌略感意外地問道:「賈錦榮怎麼這麼關心輔同哥的下落?是他昨夜和徐老爺一起把輔同哥逼走的啊,他和你說什麼了嗎?」

袁老三說道:「他開始說要把二哥接回去,後來又讓我和二哥劃清界限,不要受了他的牽連,我沒答應他的要求,他就拂袖而去。」袁老三也不隱瞞,原原本本地把賈錦榮的來意和徐淑婉、韓嬌二人說了一遍。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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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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