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畏罪自殺尚存疑 香囊再添新罪證

第94章 畏罪自殺尚存疑 香囊再添新罪證

曹旋凝視着小六子脖子處的印痕,對低頭不語的幾人說道:「你們看,小六子的脖子上怎麼看着有兩處勒痕。」

其他幾人也都俯過身來,仔細驗看着小六子的頸項處,果然在一片青紫里依稀看出是兩道勒痕。

徐達說道:「不會是吊起來后,身體太重,繩子從下邊滑到上邊去了吧。」

袁老三和賈錦榮都點頭說道:「這個也有可能。」

馬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二爺,我怎麼看着好像被人用手掐過,還記得你上次差點把我掐死嗎?你掐完不久后我的脖子上就散出了這樣一大片淤青,連下頜骨那裏都腫了好幾天,你還有印象吧。」

曹旋說道:「要是這樣說的話,自殺哪來的掐痕?老三,你去警局的時候,關於小六子的死因警察和你是怎麼說的?」

袁老三說道:「當時警察說已經仔細勘察過現場,確認他是上吊自殺而亡,至於你說的脖子上有兩條勒痕,我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注意到。」

賈錦榮看看馬平說道:「警察的話還有假,我們不懂不能胡亂猜測,免得讓眾人都疑神疑鬼。」

袁老三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曹旋說道:「對了,二哥,警察還給了我個布袋,裏邊裝的是他們確認小六子身份時從小六子身上找出來的東西。」

袁老三說完,起身從牛車上拿下來一個小布袋,走到曹旋面前,從布袋裏倒出來幾件東西,兩根團在一起的綁腿帶、一張通行證、兩塊大洋、幾枚銅錢、一個旱煙袋、一個火鐮、還有一個香囊。

眾人的眼睛都被那個鮮艷的紅色香囊給吸引了過去,曹旋不解地對袁老三問道:「小六子怎麼還有香囊?這確定是他的東西嗎?」

袁老三說道:「當時我也納悶,我就問警察是不是弄錯了,警察說千真萬確,那就是從小六子兜里找出來的東西。」

馬平也吃驚地說道:「沒見小六子有過這樣一個香囊啊,我每天和他在一起,要是有這樣一個香囊,他就是藏起來,我也早就問道味兒了。」

突然,賈錦榮失聲叫到:「這是荷花的香囊啊,是淑鈺從省城買來送給她的,怎麼跑到了小六子身上?」

賈錦榮這話,如同晴天霹靂,驚得曹旋、馬平、徐達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有袁老三還不知所以。

馬平定了定神說道:「賈爺,天底下一樣的東西很多,即便小六子身上有個香囊,也不一定就是荷花的,說不定還是他剛從縣城買回來,準備送給誰呢?」

賈錦榮說道:「此言也不無道理,我先說說荷花香囊的樣式,你們仔細看看是否相同?淑鈺當時從省城新開的蘇綉店裏買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紅色錦緞香囊,送給了荷花一個,中都縣是買不上這樣的香囊的,香囊兩面都用金色絲線綉着黃菊,是蘇綉工藝,五彩抽繩,上邊的提繩上繫着一粒翡翠圓珠,香囊下邊的純銀魚嘴上繫着流蘇,裏邊裝的是薰衣草。你們快看看和我說的是否一樣,味道是否相同?」

曹旋拿在手裏仔細看翻,和賈錦榮說的一般無二,再去聞那味道,也是薰衣草無疑。

曹旋不禁楞在了那裏,袁老三不明就裏,說道:「錦榮兄說的對,都一樣。」

只見賈錦榮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把袖子上繫着的白布往下一拉,用力摔到地上,惡狠狠的踩了一腳說道:「我賈錦榮把你當兄弟,沒想到你卻是這等豬狗不如之人,竟然干下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女干殺完荷花,怕事情敗露,跑出去畏罪自殺了,我還給你掛白來處理後事,我真是瞎了眼。」說完,不理眾人,吐口痰在地上,憤憤而去。

袁老三一時有點發懵,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拉過馬平來問,馬平這才一五一十的把徐家大院發生的事給袁老三說了個明白,袁老三聽了也是錯愕不已。

這時的眾人早已忘了小六子脖子上兩條傷痕的事,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突然出現的紅色香囊上。

曹旋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聽出了賈錦榮話里的意思,罵的不僅是小六子,還有他曹旋。荷花的貼身之物意外出現在了小六子身上,小六子女干殺荷花的嫌疑是難以擺脫了,現在死無對證,這怎麼能說的清楚。賈錦榮盛怒之下甩手而去,已是給了自己幾分薄面,要是當場翻起臉來,當著眾人的面怒斥自己幾句,自己也難以反駁,在眾人面前更將無地自容。想到這裏對賈錦榮更多了幾分感激。

聽馬平講完荷花被女干殺在徐家大院的事,袁老三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他生性耿直,嫉惡如仇,眼裏絕不揉半點沙子,他知道曹旋和兩個兄弟的出身,可是並不嫌棄他們,他知道這個亂世里,很多人沒有選擇的餘地,之所以為匪為盜,大多是生活所迫,只要品行端正,不幹傷天害理的事,那就可以結交,但若是女干Yin擄掠,欺壓良善,為非作歹,他袁老三絕不交這樣的朋友。

袁老三當下從小六子身邊站起來,虎着臉,對曹旋說道:「二哥,剛才賈錦榮說的可是實情?是小六子女干Yin了人家的丫鬟,又把人掐死在後花園,然後跑到郊外畏罪自殺了嗎?」

曹旋聽袁老三語氣不對,知道他是光明磊落之人,心中容不下這些腌臢之事,他也不多加辯解,緩緩說道:「徐淑鈺的丫鬟荷花被女干殺在徐家大院確實是事實,兇手還正在調查之中,光憑一個香囊不能斷定小六子就是殺人兇手,我覺得事有蹊蹺。」

袁老三冷哼一聲說道:「二哥,馬平剛才說荷花的嘴裏不是還塞着韓嬌送你的手帕嗎?荷花的死若是和你身邊的人沒有關係,你屋裏的物件怎麼能在行兇現場,而死者貼身的東西又如何會飛到小六子身上,你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巧了嗎?」

曹旋嘆口氣說道:「老三,你說的對,是太巧了,憑我的直覺,我覺得兇手絕對不會是小六子,昨日早上小六子走的時候還是有說有笑,根本看不出一絲異樣,怎麼突然之間就成了殺人兇手了呢?對了,老三,小六子昨日進城沒有去找你嗎?」

袁老三說道:「找了,昨日午後他提着兩瓶白酒一包點心到我茶行,說是二哥讓他來城裏打探消息,上午他去一貫道總壇拜會了壇主,請求壇主傳令道眾幫忙打探曹凱大哥部隊的消息,由於他在多倫時加入過一貫道,對教義和儀式多有了解,一番交談后,壇主爽快答應了他的請求,他看事情進展順利,心中高興,就買了兩瓶酒來看我,我和伍子陪他一起喝了幾杯,看着天色不早,日頭偏西,我怕你在家中等的着急,就讓他動身回來。誰知他昨天竟沒有到家,死在了路上。」

曹旋說道:「他和你喝酒時你看出他有什麼異常了嗎?有沒有表現的坐卧不安,心神不寧?」

袁老三想了一會兒說道:「沒看出來,我記得他進屋時還有點興高采烈,說是二哥交代的事這下有着落了,把買的點心拿到屋裏去看了郭子的傷勢,還安慰了郭子幾句。沒有看出心神不寧來。」

曹旋又對馬平說道:「前天夜裏你發現小六子有什麼異常沒有?晚上他有沒有出去?你把前天夜裏小六子的情況給我說說」

馬平說道:「我倆睡在一個炕上,他要是有大的動靜我肯定知道,前天晚上伺候二爺睡下后,我們就一起回屋休息,一夜也沒聽到什麼動靜,早上我們又差不多同時起來,一起去的二爺屋裏。吃完早飯,他進城打探消息,我陪着二爺去後花園散步,一直都沒覺察出哪裏不對勁。」

曹旋說道:「從吃早飯到他和我道別進城,我也沒有覺察到他有任何異常。老三,讓我分析小六子根本不是兇手,他剛乾完殺人的勾當怎麼能在我們面前表現的鎮定自若,他還帶了東西專門去看望你,即便是一個殺人的慣犯,剛殺了人也沒有心思走親訪友,更不會到處談笑風生。再說,要是他殺了人,已經從徐家逃了出去,還有自殺的必要嗎?按正常人的思維,肯定早就就逃之夭夭了,我覺得小六子的死大有文章。」

袁老三說道:「二哥,有什麼文章?你的意思是小六子不是自殺的?」

曹旋用手指了指小六子的脖子說道:「你仔細看看他脖子上的這兩道勒痕,你覺得正常嗎?」

袁老三說道:「這個我也沒有經驗,看不出來啊,難道不是繩子滑脫所致嗎?八路軍都說是自殺的,應該不會有錯吧。」

曹旋說道:「八路軍剛剛進城,都是一些打仗的軍人,還有剛剛武裝起來的農民,他們不一定有那麼專業,能分析的那麼明白。我好歹也是昔日軍警,見過不少兇殺現場,處理過眾多不同死亡方式的屍體,多少我也能看些端倪出來,現在我們姑且不考慮八路軍警察的意見,我們自己仔細分析一下。」

曹旋說完把小六子的上衣解開,身上沒有傷痕,又把他的袖子推上去,在上臂的肌肉處有一片淤青,曹旋把他的胳膊抬起來,淤青環着上臂半圈,像是被人用力掐過一般,掀開另一隻袖子,上臂一樣青紫。曹旋示意袁老三過來看看,袁老三問道:「難道他在自殺之前和人發生過衝突?」

曹旋說道:「小六子從你的茶行出來之後,不知道一路上發生了什麼?這件事我們必須搞清楚。老三,另外我再問你,現在外邊的形式怎麼樣?還有打家劫舍的事情發生嗎?人員進出城門盤查得還緊嗎?」

袁老三想着曹旋是擔心小六子遇上了土匪,說道:「縣城裏有蘇蒙聯軍駐紮,治安相對還算可以,以前的地痞惡霸收斂了很多,進出城門依舊需要通行證,外邊的人不好混進去。只是城外還比較混亂,一些日偽的殘餘勢力,被打散的土匪,現在又嘯聚在一起,時時進村搞些偷襲,聽說有幾個偏遠的村子又遭了匪患,損失慘重,還有人員傷亡,八路軍接到報告趕來時,土匪早就跑了,現在八路軍剛剛接管政權,顧此失彼,大部隊還在和***對峙,解放區還要搞建設,能派出去剿匪的力量也有限,要想徹底穩定還要假以時日啊。」

曹旋「哦」了一聲,伸手把小六子的通行證拿在手裏,讓馬平把剩下的東西又包了回去,對袁老三幾人說道:「咱們先把小六子埋了吧,讓他入土為安。」qδ

眾人答應一聲,給小六子穿上新買的壽衣,把他小心抬進棺材裏,幾人合力蓋上棺蓋,曹旋把七顆子孫釘一一釘入棺蓋。待眾人把小六子盛殮入棺后,墓坑已經挖好,眾人一起把棺木下到墓坑裏。

曹旋在小六子的墳前擺上三碗酒,焚起三柱香,點起幾張紙錢,帶着馬平在他墳前深鞠四躬,袁老三猶豫了一下,也排在曹旋身側勉強鞠起躬來,徐達和幾個家人遠遠的站在身後看着。

曹旋幾人在小六子墳前祭奠完畢,天色已經黑透,曹旋留不住袁老三,袁老三獨自駕着牛車回了縣城,曹旋再三叮囑讓他路上注意安全,袁老三藝高人膽大,也不在乎,揮手作別。

曹旋和馬平、徐達三人來到前院的時候,發現馬平和小六子平日住的南方門口,站着兩個家裏的下人,二人手執鋼叉,正一左一右站在屋子門口。曹旋心中一驚,不知家中又出了什麼事。

曹旋正待上前詢問,身後的徐達已呵斥道:「你們手持利器,站在馬大哥門前作何道理?誰讓你們來的?」

一個下人回答道:「回管家老爺,是老爺讓我們來的,今後馬大哥不能在大院裏住了,要住到村子裏,老爺已經在村裡給馬大哥安排了住所,讓我們幫助馬大哥把行李搬過去。」

下人說完,徐達再不說話。

馬平一聽,楞了一下說道:「我住在院子裏才能照顧二爺的生活起居,搬到外邊怎麼照顧,徐老爺何以如此?」

下人說道:「馬大哥,你別為難小的,小的也是聽命行事,還望馬大哥儘快收拾,待東西收拾妥當后,由我二人帶至安置之處。」

馬平正待還要分辯,曹旋說道:「馬平,別說了,收拾東西,今天你暫且搬到院外村子裏去住,待我問明徐老爺怎麼回事後再做道理。」

馬平聽了不再言語,一腳把門踹開,跨進屋裏,後邊的兩個家丁正要進屋幫着他收拾行李,馬平向後一蹽腳,把房門又重重的踢了回去,差點砸到二人的臉上,倆人趕緊閃身後退。

曹旋沒有作聲,站在馬平的屋門口,靜靜的看着這一切,身後的徐達看情況不對,悄悄地退出了前院的門。曹旋知道是賈錦榮把小六子在城外自殺的消息告訴了徐世賢,這事不能怪賈錦榮,放在誰身上也得這麼做,凶殺案好不容易有了些線索,第一時間告訴徐世賢本在情理之中。徐世賢已經對自己和兩個兄弟有了很大的成見,他已認定就是小六子殺了荷花,自己三人已經成了這徐家大院的眾矢之的,馬平還曾參與騙過徐世賢,徐世賢對他本來就沒什麼好印象,此事一出,馬平更成了重點防範對象,若不是自己還有幾分薄面,說不定就把馬平趕出了徐世賢村。

馬平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東西,只有一卷被褥,夾在腋下,滿臉怒容從屋裏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惡狠狠地說道:「當時要不是我前來報信,這徐家大院早被王大當家的給血洗了,哪還有現在的威風。」

馬平看曹旋還在院子裏等着他,知道曹旋心裏也難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若是再說多了,只是徒給曹旋增添些煩惱,於事無補。他走到曹旋跟前說道:「二爺,進屋吧,沒事兒,你照顧好自己,等明日白天我再過來。」

曹旋說道:「別擔心我,我沒事,你先去廚房吃飯吧,等吃了飯再搬過去。」

馬平說道:「不吃了,我不餓,二爺,你回屋吧,我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門外走去。

曹旋獃獃的看着馬平離去的背影,他的心裏更覺孤獨起來,馬平、小六子二人和自己一起經歷了生死,在自己落難時期,二人能毫無怨言的追隨左右,精心侍奉,實屬不易,現在卻死的死,搬走的搬走;就連袁老三,在聽到小六子可能殺死荷花的消息后,也和自己有些生分起來,言談舉止間再沒有往日親密;徐世賢礙於往日情面,驅離馬平時沒有親自出面,眼看着時要和自己撕破臉皮了,自己在這徐家大院還能逗留多久已是未知。曹旋苦笑一聲,不知何時起,自己竟然變得眾叛親離。

曹旋沒有去餐廳吃飯,他心裏難受,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此時的曹旋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衝著他來的,他心裏在想着被塞到荷花嘴裏的蝴蝶帕,想着出現在小六子遺物里的香囊,兩條線索,都印證了小六子有重大的嫌疑,想着想着,他竟然也有些認為小六子就是殺人兇手,接着他又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跑江湖的人,誰沒幾分貪財好色,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入後院***殺人,小六子還沒這個膽子。

曹旋看看窗外,夜色正濃,明月高懸,萬籟俱寂。向來熱情的賈錦榮今天沒有登門,一定是和自己已經有了隔閡,認為荷花就是小六子殺的,而自己是小六子的主子,自然難辭其咎。徐淑婉和韓嬌也沒有來,她們晚飯時沒有看到自己,放在往常早就讓人把飯端了來,甚至是親自帶飯菜過來,可是今天的自己好像被眾人遺忘了,更準確的說是被眾人孤立了。

想到這裏曹旋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在意別人對自己的感受,是寄人籬下讓自己變的瞻前顧後了嗎?是兒女情長讓自己變得優柔寡斷了嗎?數月前芸芸眾生捨我其誰的豪氣現在快要消失殆盡了。

曹旋沒有洗白小六子的確鑿證據,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賈錦榮和徐世賢兇手另有其人,但小六子是自己的兄弟,自己有責任為他洗清冤屈,既然今日看到他的傷口有異,那就不能放過這個疑點,自己必須去現場一探究竟。

曹旋從炕上跳下來,穿戴整齊,走出卧房,剛走到前院大門的時候,門口竟有兩個護院把他攔了下來,說道:「二爺,老爺有令,為了您的安全,老爺不讓您在晚上隨意出去走動。」

曹旋聞聽此言,心中火起,你徐世賢把我曹旋當什麼人了,竟然要限制我的自由,要不是衝著徐淑婉,我當場和你翻臉。曹旋也不搭話,甩手就是兩個大嘴巴子,「啪啪」扇到二人臉上,強壓心中怒火,向二人問道:「馬平搬到了哪裏?」

兩個護院挨了巴掌,不敢擅動,結巴着把馬平的住處告訴曹旋,曹旋聽完,轉身出門,剛邁出半步,又轉過身來,一把抽出一個護院腰間別著的匕首,兩個護院以為要殺他們,嚇得驚叫一聲,轉身就跑,曹旋沒有理會,把匕首插在自己腰間,徑直往馬平的住處走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中都匪聞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中都匪聞
上一章下一章

第94章 畏罪自殺尚存疑 香囊再添新罪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