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膽識過人避追捕 苦命鴛鴦話恩仇

第107章 膽識過人避追捕 苦命鴛鴦話恩仇

睡夢中的店老闆夫妻二人,被屋裏突然出現的曹旋二人嚇個半死,聽着櫃板上嗡嗡作響的匕首抖動聲,二人在炕上早已嚇得抖作一團。

曹旋對他們說道:「你們先不要驚慌,只要你們聽話,你們就能好好地活着,若是不聽話,只怕你們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店老闆跪在炕上磕頭如搗蒜,不停說道:「大爺饒命,我們聽話,我們一定聽話。」

曹旋說道:「你們現在穿好衣服下地,把爐子裏的火捅的旺旺的,給我們做些好的吃食,然後用你炕上的大灶給我燒好一鍋水。」

店老闆二人不知就裏,趕緊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下地,點着一盞油燈放在炕上,店老闆也不敢細問,按着曹旋的要求先把水缸里的水添滿一鍋,抓了把柴火,把鍋台下灶膛里的火點着,開始拉着風箱燒水。老闆娘則把爐子裏的火捅旺,搬出一塊案板放在柜子上,找出些豬肉和土豆,給曹旋和馬平做起飯來。

馬平看老闆娘從那塊肉上切了一條下來,吞了口口水對老闆娘說道:「別那麼摳門,切那麼點夠誰吃的,把那些肉都切了放到鍋里,鍋底豬肉燉土豆,再在這鍋邊上給我貼上一圈花捲,土豆一定要燉爛糊,花捲一定要多放油,要不吃不出香味兒來。」

曹旋聽了,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這上門劫掠還帶點菜的,看來這段日子是把馬平給苦壞了,肚子裏缺了油水,不僅看到豬肉眼放綠光,還點名要吃暄軟勁道現出鍋的花捲。

老闆娘可沒聽出歡樂來,聽得馬平挑理趕緊說道:「好的,好的,我把這些肉都切上。」老闆娘顫抖着手又去切肉,一不留神,竟把手給劃破了,也不敢叫嚷,找塊抹布過來,隨便擦了一下,偷瞄馬平一眼,看他沒有叫囂,趕緊又低頭切肉。

那邊老闆已把一大鍋水燒熱,曹旋讓他找把剪刀出來,老闆從針線筐里拿出一把剪刀,給曹旋遞了過去。曹旋又讓他去把自己好些的厚衣服都拿出來。老闆不敢怠慢,開始翻箱倒櫃給曹旋找起衣服來。

曹旋讓馬平把鍋里燒好的熱水盛到臉盆里,讓他用胰子好好清洗一下臉和頭,自己準備給他理髮。馬平一聽,樂呵呵的答應一聲,盛了一盆水,認真的清洗起來,屋裏熱氣騰騰,馬平洗的興起,居然把自己脫了個光膀子,揉搓起身上的泥垢來。待馬平清洗乾淨,店老闆這才看清原來這花子只不過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曹旋讓他坐到凳子上,「咔嚓!咔嚓!」幾剪子下去,馬平那凌亂的頭髮變得齊整起來,不大功夫,就給他剪了一個尚能說得過去的平頭,把他唇上雜亂的鬍子也修剪了一番,一個八字鬍很快就在臉上顯現出來。

曹旋為馬平修剪完畢,對馬平說道:「該你了,給我也剪剪頭髮,可不要給我剪成狗舔的樣子。」

馬平嬉笑着說道:「二爺,這你放心,別的手藝不敢吹,要說這理髮,我絕對比你的手藝好,以前在山上的時候,我給多少弟兄剪過頭髮呢,只怕你給我剪頭髮倒是第一次吧?」

曹旋讓馬平又去洗了下修剪過的頭髮,把髒水從門縫裏倒出去,重新舀來熱水,自己也舒爽得好好清洗了一番。

二人洗剪完畢,爐子上的鍋里已經飄出了誘入的肉香。老闆娘端來炕桌放到炕上,將飯菜盛好擺在桌子上,又去拿來碗筷。

馬平對站在地上的店老闆說道:「大哥,再去把你家的好酒拿些過來,不喝點酒可惜了這麼好的菜。」

店老闆不敢怠慢,從柜子裏拿出一瓶珍藏的老白乾,找出兩個酒盅一起放到了炕桌上。曹旋一把拉住店老闆的手說道:「大哥,一起喝點。」

店老闆嚇得連連擺手道:「大爺,我不喝,您二位喝着。」

曹旋哈哈一笑說道:「大哥,不要拘謹,我在你家住了這麼久,我們都已經是熟人,你就像平日裏和我們那樣說話就好。」

店老闆聽完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二位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平日裏慢待了您二位,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的這條狗命。」

曹旋一把拉起他說道:「大哥,別這樣,我們真的沒有惡意,還要感謝你多日來對我們的收留,今日上門叨擾,也是迫不得已,還望你見諒。你且上炕來和我一起喝酒,我和你嘮些掏心窩子的話。」

店老闆見曹旋一臉真誠,也不好再行拒絕,斜斜地把半個屁股跨坐在炕沿上。馬平讓老闆娘又找來一個酒盅,倒滿三杯酒,分別放到三人面前,說道:「來,咱們一起,干一個!」說完一仰脖子,一干而盡。曹旋也端起酒盅,一口乾了,店老闆不敢推辭,也一口乾了下去。

馬平說聲好酒,先往曹旋碗裏夾了幾塊肉,便大口吃了起來。店老闆緊張地坐在那裏,不敢抬頭說話,曹旋和馬平也不去管他,二人只管大快朵頤,直吃了個不亦樂乎。眼看着一大鍋的菜,七八個花捲都進了二人的肚裏。

曹旋馬平二人一番風捲殘雲,桌上已是杯盤狼藉。二人長長打個飽嗝,推開面前碗筷。曹旋看了眼店老闆說道:「大哥,我們已經吃飽喝足,感謝盛情款待,你這頓酒肉來日我一定加倍奉還,只是今日還有些小事需要大哥幫忙,還望大哥能送佛送到西,成全我們。」

店老闆聽完心中一緊,趕緊說道:「大爺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曹旋說道:「那就好,看大哥你也是實在人,那我也就不再客套,大哥先把你鑲着的這滿口金牙給我取下來。」

店老闆連連點頭說道:「好的,大爺,這就按您說的做。」說完用手去嘴裏摳那金牙牙套。

曹旋說道:「大哥,放小心些,不要把這牙套給摳壞了。」

店老闆聽完趕緊點頭,顧不上把嘴裏的手指拿出來,一邊流着口水,一邊嗚嗚地答應。

店老闆在自己嘴巴里一通搗鼓,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上下兩個金牙牙套完好無缺的被他從牙上摳了下來,店老闆從衣襟上把金牙蹭了兩下,伸手給曹旋遞了過去。曹旋讓老闆娘端來一碗清水,把金牙套扔進去泡了起來。

曹旋起身去看炕頭上店老闆找出的那堆衣服,曹旋挑出兩件羊皮襖,兩個狐皮帽子,給馬平扔過去一套,二人穿戴上試試還算合身。曹旋又讓店老闆找來兩雙氈疙瘩(白羊毛擀的氈靴)。看着這過冬的裝備都已準備齊全。

曹旋對店老闆說道:「我們準備離開中都城,要過幾年才能回來,這一路天寒地凍,長途跋涉,沒有保暖衣物,無法趕路,只好和大哥借幾件衣服穿穿,等我們一旦回來,必定上門道謝,並重金償還。只是現在有了衣物還沒有盤纏,我想大哥你也是菩薩心腸之人,不能眼看着我們餓斃路旁,凍死郊野,所以大哥還得給我們帶些盤費之資,供我二人路上開銷。」

店老闆點頭哈腰說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大爺您說需要多少?」

曹旋說道:「盤費之數我就不好開口了,大哥你看着安排就行。」

店老闆躊躇半晌,打開紅櫃,從柜子裏拿出一個檀木匣子,對曹旋說道:「匣中這些大洋就是小店全部經營所得,現在都拿來奉送大爺。」

馬平上前打開木匣,只見裏邊放着一些大洋和幾件首飾,馬平說道:「怎麼就他媽這麼點,這點錢夠幹什麼的?」

店老闆一聽臉色大變,重又跪倒在地說道:「大爺,我這小店你也知道,平日裏住的都是些農牧民和討苦力之人,從他們手裏能賺多少錢出來,就這些已是我這一年來全部經營所得。」

曹旋伸手把店老闆扶起來,對馬平說道:「我們是上門借錢,又不是前來搶劫,怎麼能嫌少道賴呢,大哥不是已經說了碼這就是他的全部財產了,你從匣子裏取出二十塊大洋來,剩下的都給大哥放好。」

馬平不敢分辨,數出來二十塊大洋裝進兜里,把剩下的十幾塊大洋和那些首飾重又還給店老闆,店老闆不停鞠躬道謝。

曹旋讓馬平把錢裝好,對店老闆說道:「大哥,這二十塊大洋算我借你的,等我從外地返回,必當重謝,現在子時已過,我們都有些睏乏,想在你這炕上借宿半宿,等雞鳴之時我們就出發趕路。我告誡你千萬不要做些蠢事出來,若是等我們走後,你偷着去報了官府,除了今日相借之物不能償還,我們還會回來取你家人的項上人頭,我們今日既然能再次登門,日後就還有光顧你家的手段。我想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店老闆夫妻二人連連點頭答應,直呼不敢。

曹旋不再理會他們,自己上炕拉過枕頭便躺了下去。馬平讓店老闆夫妻二人都去坐到炕上,撕開一塊被罩,把他們的手腳都綁了,讓他們安靜待着,若不老實,便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夫妻二人嚇得面色入土,不敢造次。馬平安排妥當,把匕首從櫃板上拔下來,壓到枕頭底下,自己挨着曹旋在炕頭睡下,店老闆夫妻二人被捆綁手腳坐在炕尾,睜着恐懼的雙眼,直愣愣的看着曹旋二人。

雞叫五更的時候,曹旋從夢中醒來,只見店老闆夫妻二人老實地坐在炕上,精神都有些萎靡,強撐着開始捆綁時的姿勢,都沒敢妄動絲毫。一夜平安無事,曹旋把身邊的馬平推醒,讓他起身趕路。

馬平睜開惺忪的睡眼,打個哈切,伸展下腰肢,翻身起來,和曹旋一起穿好皮襖,戴好皮帽,腳蹬氈疙瘩,收拾停當。曹旋把泡在碗裏的金牙拿出來,順手把柜子上放着的店老闆的煙鍋和煙袋也一併拿了來。臨出門時把他們的手腳解開,對他們說道:「感謝你們招待,我們就此別過,今日所取之物,日後定當加倍奉還。若是你們存心不良,待我們走後向外人透露了我們的行跡,那我也就只好前來索命,望你們好自為之。」

馬平把玩着手裏的匕首,在脖子上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店老闆夫妻二人眼裏滿是驚恐,慌不迭地說道:「不敢,不敢,小的萬萬不敢。」

曹旋說完,帶着馬平,二人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車馬大店的院門。

「二後生」向警察舉報了曹旋的行蹤之後,陪着警察去車馬大店找了一番,雖然沒有當場把曹旋緝拿歸案,但是警察全城對他搜捕,把他拿下那已是遲早的事。「二後生」從外邊回來,覺得大仇已報,頓感心中歡暢,晚上回去讓牡丹給燙了一壺小酒,就着從趙清泉家討來的飯菜,美美的喝了幾盅,待微醺時刻,拉過牡丹,盡情馳騁,快意人生。

風平浪靜后,「二後生」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喘息稍停便對躺在臂彎里的牡丹說道:「牡丹,今天之所以回來這麼晚,我出去幹了一件大事,捅瞎我眼睛的仇人,偽裝成花子,混跡在趙家大院討要吃喝的人堆里,被我認了出來,我跟蹤到了他落腳的地方,然後帶着警察前去捉拿,沒想到被他僥倖逃跑了,不過現在警察已經知道了他的下落,開始全城搜捕,他蹦躂不了幾天了。」

牡丹溫柔的伏在「二後生」身上,輕聲說道:「平日問你眼睛如何受傷,你從來不願啟齒,今日怎麼主動相告?」

「二後生」說道:「往日仇恨在心,不願自揭傷疤,今日大仇得報再無遺憾,告訴你也無妨。」

「二後生」就把自己被在徐家被曹旋捅傷之事顛倒是非說了一遍,他沒有提及自己因好色被設下「仙人跳」,入徐家盜竊,后因劫持徐淑婉被捅瞎眼睛,只是說自己因戲唱得好平日裏甚得徐家抬愛,可以自由進出徐家,無端得罪他家准姑爺曹旋,被他殘害致瞎,才使自己空有一身才藝,淪落為丐。

牡丹聽說被「二後生」舉報之人是曹旋,並對他多有迫害,心中疑惑,在她和丈夫被王占海押赴曹公館時,第一個見到的就是曹旋,丈夫被痛打一頓,後來被送至法院判刑,自己母女二人被驅逐。在那時她就對曹凱和曹旋兄弟了解頗多,當下聽「二後生」提起曹旋的名字,不由一愣,仔細詢問,沒想到曹旋和他們二人都是舊識。二人不僅唏噓起世界太小來。

牡丹對「二後生」舉報曹旋,既沒有表現出大仇得報的高興,也沒有抱怨「二後生」招惹是非,她只是有些不安的說道:「你去舉報了他,他又沒有當場被抓,只怕日後一旦知道是你舉報,他必來找你尋仇,他家的勢力,哪是咱們一個花子能招惹的起。」

「二後生」憤憤地說道:「曹旋擋我財路,壞我好事,傷我一目,我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今日他犯在我的手裏我豈能放過,警察今日雖然沒抓住他,但是全城的警察都已經出動,為他佈下了天羅地網,抓住他只是遲早的事。警察到處捉拿他,說不准他還蒙在鼓裏呢,打死他也想不到是我去報的官。再說曹家早已今非昔比,八路軍進城后,他們兄弟和那些手下都被定了漢女乾的罪名,警察四處通緝,他們亡命天涯,哪還有什麼勢力可言,現在早成了過街老鼠。」

聽着「二後生」自信滿滿的慷慨陳詞,牡丹不再說話,溫柔地偎依在這個小男友的懷裏,靜靜地聽他講述過往的故事。想想自己母女二人,和吳德生活時整日提心弔膽,還經常被他打罵,沒享受過一天好生活,吳德入獄后,孤苦無依的母女二人,忍飢挨餓,四處飄零,受盡磨難。現在每天能吃碗熱乎飯,能有這樣一個熱炕頭容身,被這個小自己好多的男人體貼照顧,已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不管他想幹什麼,不管他去幹了什麼,都是對的,只要是他選擇的,自己就應該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聽他的。

中都城內幾個平日裏聚集眾多花子的地方,都被警察一一排查,行走在大街上的男性花子,隨時會被警察給叫停下來,仔細盤查,進出縣城的花子也不像往日那樣暢通無阻,必須手持政府機構給辦理的通行證,經過核驗后才能進出。奈何即便是這樣嚴密搜捕,依然不見曹旋二人的身影。

趙清泉的豪華葬禮在一片喧囂、熱鬧中拉上了帷幕,沒有多少人在意他是怎麼死的,也沒有多少人為他的死真切地悲痛過,八方道總壇還會迎來新的壇主,趙清泉的家裏還會響起新的歡聲笑語,一切都會繼續下去,他也會被人們一點點的遺忘,直至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

就在中都城內的警察到處追捕曹旋和馬平的第三天,中都城的北門洞開,大街主幹道兩側佔滿維持秩序的警察,縣政府的幹部和駐紮部隊的首長在花園廣場為蘇蒙聯軍組織了隆重的歡送儀式,城內蘇蒙聯軍的將領乘着軍車,帶領衛隊,在喧天的鑼鼓聲中,把隊伍開出了城外,從各處要塞聚集來的運兵車、坦克、裝甲車、輜重車輛已在城外集結完畢,綿延幾公里。聯軍總司令一聲令下,傳令官傳出命令,浩浩蕩蕩的隊伍便向北開去,蘇蒙聯軍撤出了中都縣。

沒有了聯軍的中都縣城,好像變得有些冷清了起來,街上再看不到呼嘯而過的軍車和醉卧街頭的聯軍士兵,沒有這些聯軍士兵的消費,商家的生意有些蕭條,可是中都縣的老百姓覺得,這才是生活的本來面目,沒有東洋人,沒有西洋人,沒有老毛子,也沒有小毛子,哪裏都是熟悉的鄉音,哪裏都是親切的面孔。

隨着整個察哈爾地區蘇蒙聯軍的撤離,我黨指揮軍隊進行了重新部署,中都城內及周邊的駐軍大都調離,派去駐守軍事要塞以及和***對峙的京察、察綏交界地區。整個中都城內的治安交由警察全盤接管。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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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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