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商道巨賈聚財 徐半城威名遠播
徐世賢,生於光緒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一九零五年,這一年中國人自己設計修造的第一條鐵路京張鐵路開工;同年孫中山首次提出了「民族、民權、民生」的三民主義。氣數已盡的大清王朝外有帝國列強環伺,準備隨時蠶食,內有孫中山等革命黨要求變革,步步緊逼,飄搖的政權隨時可能土崩瓦解。一時人心惶惶,社會動蕩,匪盜橫行,民不聊生。
斯年徐家的生意正如日中天,富甲一方。徐世賢的父親徐厚祿經營着壩上地區最大的車隊,常年行走在張庫大道上,張庫大道從張垣市出發,途徑中都縣,再到太僕寺旗,穿越渾善達克沙漠,到達庫倫,這庫倫就是現在蒙古國的烏蘭巴托,當時還屬於大清的治下。整個張庫大道,全長約一千四百公里。徐厚祿家的車隊,就常年往返在這條古商道上。鼎盛時期他家有五十多峰駱駝,一百多頭牛,分別組建了駱駝商隊和老倌車隊,駱駝商隊每年秋季開始從中都縣出發,到冬季返回;老倌車隊一般是春季出發,秋季返回。這些車隊往庫倫去的時候拉着從內地採買的綢緞、布匹、紙張、磚茶、生煙、紅糖、瓷器、鞍具等草原上緊俏的貨物。返回時則帶着和牧民交換的馬、牛、羊、駱駝等牲畜,還有牧民家的皮毛和藥材。由於徐厚祿家資豐沃,經營規模龐大,商道上一年四季都有他家的商隊經過,這些商隊把源源不斷的財富拉到徐家。
到一九零九年的時候,京張鐵路竣工,這條從北京直達張垣市的鐵路,加速了張垣和內地市場貨物的流通。善於捕捉商機的徐厚祿,在鐵路建成后的第一時間,就托關係找到了當時主管鐵路的郵傳部路政司,經過一番運作和張垣市鐵路局簽訂了貨物運輸合同。這成了繼皇封御賜的八大皇商「山西幫」之後,壩上地區第一個和鐵路衙門簽訂運輸合同的民間車隊。徐厚祿通過鐵路把從內地採買的東西快速地運到張垣市,同時也通過鐵路把他從蒙古交換回來的牲畜和皮毛、藥材,迅速地轉賣到內地。京張鐵路的加持,為徐家往返在張庫大道上的商隊插上了翅膀,商品和資金的快速周轉,為徐家帶來了源源不斷的財富。過了三四年的時間,徐厚祿的事業達到巔峰,用車隊為他拉回的巨額財富,在中都縣城購置了大量土地和商鋪,在縣城周圍的農牧地區,每當衙門放地,他都購置田產牧場。在最鼎盛的時候,縣城近一半的產業都是徐家的,徐厚祿被人稱作徐半城。
一九一八年的時候,大清帝國已經退出歷史舞台,民國政府接掌政權已經數年,我國的第一條國有公路----張庫公路建成了,這條公路就建在原有的張庫大道上,它的建成,逐漸把駱駝隊和老倌車隊給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汽車隊。那些小的商隊沒有實力來購置汽車,沒有幾年的功夫就都退出了歷史舞台。徐厚祿是一個有眼光有實力的大玩家,他看到駱駝隊和老倌車隊的日益衰落,也開始動起了購置汽車的念頭,無奈當時汽車全部需要進口,一來價格不菲,二來貨源緊缺。大部分的貨車都被衙門和買辦壟斷,只有像晉商那樣大的商幫才有購買門路。徐厚祿數次打點關係后,花一萬塊現大洋從買辦手裏預定了五輛貨車,當貨車從外國的貨輪上開下來,送到徐厚祿手裏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了。購置了汽車的徐厚祿在這商路上也不是一帆風順。開始時花大價錢請了外國的師傅來培訓自己的司機學習開車技術,經過很長時間的學習,培養的司機終於能上路了,可是後來在行駛過程中車輛出現的故障,自己根本無法排除,本地也沒有能維修的地方,想修就必須讓火車給拉到北京。無奈之下,只能當成廢鐵停在院子裏。眼瞅着自家的生意日漸蕭條,徐厚祿不甘心,又拿出一萬塊大洋購置了五輛貨車。隔年貨車開來后,剛跑了幾趟庫倫,外蒙古宣佈獨立,關閉了庫倫所有的漢人商號,再不允許漢人自由出入通商。張庫大道上的生意被迫中止,這一年是一九二四年,靠運輸貿易為生的徐厚祿這條財路基本斷了。
張庫大道上的生意停滯后,徐厚祿也沒有閑着,他開始着力打理自己家門口的生意,用自己的貨車拉進拉出,溝通口裏口外的貨物運輸,只是生意已經大不如前。再加上時局動蕩,軍閥連年征戰,匪患橫行,處處民不聊生,生意日益艱難,好在徐家家境殷實,在鼎盛時期賺下了幾代人也花不完的大洋。徐厚祿看着自己日漸衰老,兒子們都已長大成人,一番思量后決定開始給他們分家,讓他們每人負責一片產業,平時各自經營運作,兄弟間互相幫襯,如有大的商機兄弟們則兵合一處將打一家。
徐世賢是徐厚祿二房太太生的,大房太太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二房太太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在兒子當中徐世賢排行老三,由於徐世賢是庶出,所以大部分家私都由嫡出的兩個哥哥先行挑選,老大選擇了家裏的主業,車隊都歸他,外加縣城一半的田產,老二選擇了自家在縣城經營的其他產業和縣城另一半的田產。輪到徐世賢的時候,只能選擇城外購置的田產牧場,徐世賢也不想和兩個哥哥爭,他倒是樂得自己守着一片天地去逍遙,他爽快的答應了父兄的安排。徐厚祿給徐世賢在縣城留了一處房產,然後給了他幾千塊大洋的本錢,讓他自己謀划生計。
徐世賢覺得這亂世之年也沒有好的生意可做,不如把分到的田產全部開荒種莊稼,不論世事如何變遷,人總歸是要吃飯的,關鍵時刻手裏的糧食才是最大的財富。徐世賢打定主意后,計劃先在分給他的田產上蓋一處房子,然後再雇些長工把周圍的地開荒,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小地主。他把想法告訴了父親。徐厚祿就找了一個遠近聞名的風水師,帶着徐世賢和幾個家人騎着馬在自家的土地上尋找一個好的所在。經過幾番勘察,選在了縣城南部不遠的一個小山腳下,背靠大馬群山,南臨洗馬泉,整個草場,方圓數公里,地勢平坦,草木茂盛。於是,徐世賢就在這裏大興土木,開始規劃自己的宅院。有錢好辦事,沒用多久,徐世賢就在這荒野之地,蓋了一處帶有後花園和偏房的三進院落,在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草原上這片青磚青瓦的院落就成了一處世外桃源。
一九二六年,二十一歲的徐世賢在父親的加持下為自己打造的豪華私邸竣工,徐世賢帶着妻子和剛滿月的女兒,領着十幾個家人就都搬了過來。徐世賢手握着上萬畝的地契,開始規劃自己的生活,他把原來自家商隊解散后的一些車倌招攏了來,告訴他們有願意種地的可以來當長工和佃戶,這些失業已久的昔日家奴,聽到少東家要開荒種地,都拖家帶口從四面八方跑了回來。家裏的長工和佃戶日益增加,徐世賢開始為他們搭屋建宅,以自己的宅子為中心,向外圍蓋起了一排排的土坯房。由於徐世賢宅心仁厚,不管是對家裏的下人還是長工佃戶,都照顧有加,從不隨意苛責。為他勞作的這些人,徐世賢都為他們安排了房舍,讓他們一家老小有遮風擋雨的所在,這些人都感恩徐三老爺的恩德,在田地里捨得下力氣幹活,這些荒草地很快就變成了萬畝沃土。隨着土地開墾的面積越來越大,搬到這裏來的佃農也越來越多,這裏也漸漸變成了一個上百戶人家的村落,人們就把這村子叫成了徐世賢村。
徐世賢在自己打造的世界裏快樂的生活着,家裏奴僕成群,糧食成堆,牛羊滿圈,人到中年的徐世賢已經是當地有名的鄉紳,名氣和實力都已經超過了兩個哥哥。只是夫人賈氏的肚子不爭氣,為徐世賢生下一個女兒后再未懷孕,賈氏一直勸徐世賢再納一房姨太太,好為徐家生個兒子傳續香火。徐世賢礙於夫人自幼相隨,十幾年相濡以沫,不好輕言納妾,這事也就不再提起。
隨着徐世賢村的日益壯大,徐世賢的名聲也日漸顯赫,引起了當地幾股土匪的注意,不時的有土匪來家裏借錢借糧,名義上是借,實則是強取,如果不答應就不停的有人來尋釁滋事。徐世賢萬般無奈,決定舉全村之力修築城牆,以護佑自己和村民不受滋擾。徐世賢安排家裏的一部分勞力挖開後山去採石,另外一部分勞力在村子四周挖開地槽,把山上採的石頭運回來埋進去做地基。在徐世賢的組織下,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建成了繞着村子的四面城牆,城牆底部闊約四米,頂部闊約兩米,城牆高五米,在城牆頂部的兩側還修築了牆垛,用以在有敵來犯時藏身和還擊。徐世賢還在城牆的四個角蓋了角樓,角樓上有瞭望口和射擊孔,平時家丁持槍在牆上巡邏,如有可疑人物靠近先行盤問,閑雜人等一律驅離。這麼厚的城牆子彈是打不透的,如果有人想強攻,除非用大炮來轟,否則難以越雷池一步。徐世賢修築好城牆,買了十幾條槍,把家裏一些身手好的壯勞力組織起來成立了護衛隊,從城裏花錢聘請了一個在北洋政府當過兵的教練教家丁們打槍。自從徐家武裝起來后,一些勢力較小的土匪,再不敢來惹是生非,徐世賢村也太平了下來,周圍十里八村的平民也都慕名投奔而來,這裏不僅能躲避匪患滋擾還能謀的一份生計。武裝起來的徐世賢村,不僅護佑本村人不被欺辱,就連三里五村有人遇上土匪或混混,徐世賢都安排人手進行調解說和,一時成了本縣有名的徐大善人。
一九四三年的夏天,壩上地區鬧起了瘟疫,由於瘟疫來勢兇猛,傳播極快,老百姓都沒有防範意識,感染的人很多,無錢醫治的百姓都在缺醫少葯中死去,後來雖然人們都知道了瘟疫的傳染性,可是對疫情卻束手無策,家人們只能把染病的人放到門板上,抬到閑房裏,每天把食物和水放到門口,病人自行取用,家人只能含着眼淚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開始有人去世時還能買口薄皮棺材入殮,到後來時一些家庭只能用破缸盛殮死人入葬,最後的時候每個村莊的亂墳崗上都擺滿了被席筒裹着的死人,已經沒有人為他們挖坑入殮了。這一年瘟疫奪走了當地近五分之一人口的性命。年邁的徐厚祿和徐世賢的夫人賈氏也都不幸染上了瘟疫,徐世賢去張垣市請來了最好的郎中,服用了各種名貴藥物,依然回天無力,徐厚祿和賈氏卧床幾天後都先後去世了,這一年徐世賢痛失老父和愛妻,心裏受到了嚴重的打擊,雖然疫情過去了,徐世賢一直悶悶不樂,整日借酒澆愁,還抽上了大煙。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年多過去了,到了一九四五年的春天。徐家仍然被壓抑的氣氛籠罩着,徐世賢整日唉聲嘆氣,心事重重,家裏的下人們也都小心翼翼,不敢輕啟笑口。管家徐達看着家裏這沉悶的氣息,心裏也很是難過,希望東家能早日擺脫陰影,徐家能像以前一樣生機勃勃,到處充滿歡聲笑語。眼看着徐世賢的生日到了,徐達想借這個時機,扭轉一下家裏的氣氛,讓東家換個心情。就對徐世賢建議道:「老爺,您的生日馬上就到了,今年恰逢您老四十歲壽誕,我想着借這個機會給您熱鬧熱鬧,給咱家也沖沖喜。老太爺和夫人也過世一年多了,您還是不能從這陰影里走出來,對您身子骨的影響也不好,我們底下人看着都着急啊,可是也沒人敢來勸您。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活着的不還得繼續生活嗎?您說呢老爺?」
徐世賢摸了把日漸消瘦的臉頰,出神地向遠方看着。嘴裏喃喃着:「確實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家就毀了,我一個人倒是好說,跟着我討生活的這幾百口子人還要張嘴吃飯呢。」說著轉身看了看身後躬着腰的徐達說道:「徐達,你說的對,自從老太爺和夫人歿了,我的心情一直比較悲痛,什麼事都沒心情去做,咱家這氣氛也受我的影響死氣沉沉,沒有一點活力。看着你們每個人也都生活的很壓抑,咱家是該恢復往日的熱鬧了。這一年屋裏屋外都多虧你照料了,就按你說的,趁着我今年四十整壽,好好熱鬧一下,把排場搞大些,讓家裏的氣氛活躍起來,很長時間都沒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了,你記得提前給縣長大人下請帖,另外我再擬個名單,把那些和咱家走得近的保長鄉紳,有生意往來的商賈名流全部邀請到位。其他一些細節上的事你和大小姐商量着辦,銀子只管到賬房去支。」
徐達低着頭,小心的答應着,心裏默記着徐世賢的訓示。安排完后,徐世賢揮了揮手,徐達鞠躬告退出來,去後院找大小姐徐淑婉商議壽宴流程。徐淑婉生的端莊秀麗,容貌姣好,芳齡已近二十尚未出閣,只因生在這富貴之家,父母膝下就她一個閨女,自幼嬌生慣養,視若掌上明珠,造就了一個我行我素的大小姐脾氣,對上門提親的人不是看不上眼就是門戶不當,多少媒婆都無功而返,眼看着年齡日長,上門的媒婆也越發的少了。徐淑婉自幼識文斷字,行事穩重幹練,深得徐世賢的寵愛,就是她母親在世的時候,家裏有大事小情,徐世賢都願意徵詢女兒的意見和看法。她母親去世后,徐世賢無心打理家業,都是她肩挑重擔,有條不紊的安排家裏的各項營生。家裏有這麼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徐世賢反倒不急着把女兒嫁出去了,所以到了十九歲徐淑婉還待字閨中。
經過徐淑婉和徐達的精心策劃,壽誕儀式一切準備就緒,徐家大宅的三進院子裏,處處張燈結綵,披紅掛綠,窗欞格子的麻紙上都貼着大紅的壽字,就連城牆上的四個角樓也都掛上了大紅燈籠,整個徐世賢村一派喜慶。
壽誕當天,徐達請來了壩上最負盛名的二人台戲班「滿堂紅」來唱堂會,這「滿堂紅」現在的台柱子,正是班主方滿堂的女兒方菲,藝名「小貂蟬」。
「小貂蟬」從小和父親學藝,唱念做打,樣樣精通,十一二歲時就上台表演,常常贏得滿堂掌聲,沒幾年的功夫,就成了戲班子裏的主角兒。現在雖然剛滿十八歲,人已若出水芙蓉,出落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很多人家請「小貂蟬」唱堂會,一半是為了聽這天籟之音,另一半是為了一睹芳容。徐達把戲班子安排停當,核對了演齣劇目,讓他們開始梳妝打扮,等客人到齊就粉墨登場。
徐世賢領着家人在城門外親自迎接縣長,寒暄過後,縣長給徐世賢介紹了和他一起來的一個年輕後生,這人二十齣頭,白面無須,眼神犀利,神色嚴峻,身上一襲白衫,渾身透着幹練勁。
縣長說道:「徐掌柜,這位貴賓是察哈爾公署的警佐曹旋,他哥哥你一定聽說過,就是公署的警正曹凱。」
徐世賢一聽,倒吸一口涼氣,這曹凱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貫耳,堂堂日偽公署警察局的警正,那可是日本人面前的紅人,就是這縣長都不一定能說的上話。他趕緊一躬身對曹旋說道:「曹警佐,幸會,幸會,您這貴足踏賤地,寒舍可是蓬蓽生輝呀。」
曹旋摘下頭上的禮帽也一躬身:「徐掌柜,客氣了,您的大名如雷貫耳,早有耳聞,今日難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祝您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倆人客套着,徐世賢趕緊把他們讓入客堂,分賓主落座。
縣長來祝壽怎麼還帶了個察哈爾公署的警察?徐世賢一時想不明白,也沒法當面去問,心裏多少有些忐忑。原來這警佐曹旋是奉了他哥哥曹凱之命,來中都縣調查地下黨的抗日活動,一九四五年的察哈爾地區,抗日活動風起雲湧,日趨活躍,尤其是中都縣一帶,經常有地下黨的隊伍出沒,對日偽政府和軍隊進行襲擾活動。日本人嚴令曹凱,務必核查清楚,迅速圍剿。曹凱不敢怠慢,讓弟弟親自帶着一批人馬來中都縣暗中調查。曹旋在和縣長了解相關情況的時候,縣長說要來參加徐世賢的壽宴,曹旋來了興趣,早就耳聞徐半城家族的富足和奢華,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接近了解,今天巧了,正好趕上了。曹旋當下要求一起赴宴,縣長應承下來,就一起來到了徐世賢家。
當曹旋和縣長的小汽車在徐世賢村城門口停下來的時候,曹旋也被徐家的氣勢給震懾,高大的城牆把整個村落嚴密的包圍了起來,城牆上不時有背着槍的家丁來回巡邏。城門口擺着兩排拒馬,門庭左右各站着一個荷槍實彈的家丁,警惕地注視着前來祝壽的人們,要不是徐世賢帶着管家在門口迎接,外人休想越雷池半步。
徐世賢和縣長、曹旋在客堂上品茶寒暄,徐達進來稟告:「老爺,客人已經都到齊了,宴席也準備停當了,請您和貴賓移步宴客廳。」
徐達前邊帶路,徐世賢一眾人等往宴客廳走去。宴客廳已被佈置得花團錦簇,賓客們都坐在桌前,翹首以盼,等待壽星翁的到來。
隨着徐達一聲吆喝:「縣長大人到。」桌前的眾人紛紛起立,報以熱烈的掌聲。縣長微笑着,滿意的看着紛紛鼓掌的眾人,抬起右手向眾人揮動了一下,嘴裏說道:「大家請坐,請坐。」
徐世賢把縣長和曹旋讓到主桌的上位。徐達見眾人坐定,吩咐一聲:「上菜。」手托餐盤的丫鬟們就魚貫而入。等酒菜上齊,徐世賢請縣長站到台前講話。縣長講完后,徐世賢又致感謝辭,邀請曹旋也講幾句。曹旋微笑着謝絕了。徐世賢講完話從前邊的檯子上下來后,「滿堂紅」的戲班子就粉墨登場了。
第一個曲目是一男一女兩個演員演唱的《慶壽》,丑角男演員一邊舞動着誇張的舞蹈動作,一邊響亮地唱着祝壽的貫口,很快就把氣氛活躍了起來,台下的眾人小口抿着杯里的酒,目不轉睛的盯着台上的表演。在伴奏的鑼鼓聲中倆人又對唱了兩段小曲,贏得了人們熱烈的掌聲。接着就是「小貂蟬」閃亮登場了,這「小貂蟬」確實不一般,扭動着柔弱無骨的腰肢,向台下眾人盈盈一揖,道個萬福,婉轉清脆的嗓音就飄蕩開來,台下頓時鴉雀無聲,台上的「小貂蟬」眉目含情,顧盼生姿,台下的眾人如醉如痴。「小貂蟬」和搭檔一口氣唱了《十樣錦》、《掛紅燈》、《報花名》、《水淹金山寺》、《綉荷包》等數個曲目。不時贏的台下陣陣掌聲。
主桌上的幾個人也顧不上勸酒,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小貂蟬」的表演。徐世賢平時也酷愛聽戲,今天見到「小貂蟬」的表演,也覺得大飽眼福。更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小貂蟬」的一舉一動。徐世賢深怕自己失態,偶爾用眼角的餘光瞟向縣長和曹旋,他們二人好像心思不在這裏,在低聲談論着什麼。後邊座位上的人們都知道在台上表演的是滿堂紅的台柱子「小貂蟬」,想起鬨讓她唱幾個葷段子,可是礙於縣長大人在座都不敢造次。
戲班子的鑼鼓聲逐漸把酒席推向了高潮,座位上的人們開始猜拳行令,徐世賢不時的為縣長和曹旋添酒布菜,讓徐達伺候其他桌上的眾人吃好喝好。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旋有點不太適應這裏的喧囂和嘈雜,就起身對徐世賢和縣長說,想出去轉轉,觀賞下這徐府的深宅大院,讓縣長和徐世賢先聊着。徐世賢不好拒絕,命徐達相陪,帶曹警佐到處看看。
徐達帶着曹旋剛走出宴客廳的大門,只見屋檐下站着兩個女子正側耳傾聽着屋裏的演唱,竟沒有發覺屋裏有人出來。徐達一看是徐淑婉帶着一個丫鬟在屋外聽戲,趕緊上前說道:「大小姐,您怎麼不讓人搬把椅子來坐下聽呢?」
徐淑婉回頭一看是徐達帶着一個人出來了,趕緊說道:「不用了,我聽聽就走。」
徐達身邊的曹旋看這女子明眸皓齒,面若銀盆,相貌出眾,頓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徐淑婉也注意到了徐達身邊這位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
徐達趕緊給介紹到:「小姐,這是老爺的客人,察哈爾公署的警佐曹旋曹二爺。」接着又對曹旋說:「曹警佐,這是我們家的大小姐徐淑婉。」
曹旋禮貌地向徐淑婉彎腰致意,嘴裏說著徐小姐幸會。
徐淑婉臉色嬌羞,慌忙還禮,不敢正眼去瞧曹旋。行完禮后匆匆地向曹旋告別,帶着丫鬟一溜煙走了。
曹旋痴迷地望着徐淑婉遠去的背影,眼光里滿是愛憐,一時竟忘了站在身邊的徐達。徐達只好乾咳兩聲,曹旋才醒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徐達帶着他四處走動去了。
徐世賢的壽宴辦得很圓滿,不僅宴席置辦的菜香酒醇,而且請來了「滿堂紅」的頭牌「小貂蟬」給唱曲助興。上至縣長警佐,下至鄉紳名流,這些縣城裏的頭頭腦腦都盡興而歸。徐世賢帶着徐達將一干客人送走,獨自回到書房歇息。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