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從此廟堂添故事(11)
「大人,前方突然電閃雷鳴的,甚是嚇人,怕是要下大暴雨了,」隨行的阿衍對國師大人探前方的道路,剛剛回來便稟報道。
景止眯了眯眼,右手一揮,命後面的侍衛停下,「你們在此等候,此處是蔓離山,地勢複雜,還是小心為妙。」
聽到國師的命令,他們只好暫時在此地安營紮寨,景止看着那不同尋常的雷電,不似平常的雷電般要降下雨水,倒像是有人遭雷劈的感覺。
他順着電閃雷鳴方向的地方走去,阿衍本想跟隨他一起,卻被他制止住了。
那片紫竹林里荊棘叢生,是個隱蔽的好地方,裏面隱隱約約傳來啜泣的聲音,好似女子的嗚咽。
景止並不害怕,他走南闖北,見識廣闊,即使就是先皇見了他也要怕他三分,能讓他害怕的事情還沒出生呢。
女子好像感受到有人的靠近,那躲在荊棘叢里的身影不住的發抖,一道驚雷閃過,照亮了半片天空,即使在荊棘的遮擋之下,眼力好的景止還是發現了一個白絨絨的生物。
那個生物瞪着一雙藍寶石眼睛,直直的向他看過來,若是尋常的男子,必會被她一雙眼睛勾了魂去。可看在景止深邃的眼眸之中,看不到對她的褻瀆或是其他的情緒。
女子瑟縮了一下,她看出這並非尋常男子,而是她不好招惹的,但因為自己正處於雷劫之中,身體虛弱無力,原形畢露,快要支撐不住現在人形的模樣了。
景止慢慢靠近,藍青色的長袍披蓋在女子的身上,遮住了她誘人的身姿和已經長出來的尾巴,他蹲下身子,看着她頭上長出的狐狸耳朵,竟然伸手好奇的摸了摸。
女子目露凶光,向他狠狠呲出獠牙,若不是因為此時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定然給他來一爪子,就算對方不好對付。
「你最好臣服於我,畢竟我真實的身份可是捉妖師,」景止的本領遠不止於此,但他只想嚇一嚇眼前的姑娘,並不想傷害她,畢竟這一身狐狸皮毛很值錢,還想拿回去做圍脖。
又一道雷電閃過,正擊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哀嚎一聲,那雙藍寶石眼睛頓時失去了光芒,身體逐漸的變成了狐狸的形態。
阿衍在帳篷門口焦急的等待着,這國師大人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正想着,便見到國師懷裏抱着一個小東西走了過來。
看到國師安好,阿衍鬆了口氣,卻吃驚的發現他懷中的小東西竟然是一隻雪白的狐狸,阿衍不由得讚歎道,「天哪,這蔓離山我聽說常有野獸出沒,兇險萬分,沒想到還有這麼漂亮的一隻乖順的狐狸。還是國師大人厲害,有辦法降服它。」
景止摸了摸她滑順的皮毛,「一隻野狐罷了,寵物而已,若是不順心了,隨時可以取了她的皮毛。」
像是聽到了他的話,白狐渾身一抖,剛想露出的牙齒瞬間縮了回去,乖乖巧巧的蜷縮在他的懷裏。
「大人,明日啟程嗎?」阿衍問道。
景止嗯了一聲,進了帳篷,看着虛弱的白狐,吩咐阿衍道,「取些吃食過來,最好有肉。」
阿衍瞥了一眼他懷裏的狐狸,瞭然道,「好的,屬下這就去準備。」
帳篷里很簡單,一張床榻,一個書桌,書桌上擺着兩本書,還有一盞油燈。
這雷電已經過去,卻並沒有降下雨來,景止知道這隻狐狸雷劫已過,想來悉心照料,她的功力便會有所增益。
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金項圈,白狐不安分的動着,看得出來很害怕這個東西。
景止輕笑,「既然是我的東西了,那就應該有作為寵物的自覺,我幫你套上。」
他的動作很是輕柔,嘴上卻是不容拒絕,任憑白狐如何掙扎,還是被迫地戴上了那個金項圈。
「以後要乖一點,若是膽敢對你的主人不敬,你就會受到懲罰,」景止將她放在書桌上,看着她用爪子不停的撓着脖子上的東西,卻發現好像已經長在了身上似的,她那藍寶石的眼睛含滿了淚水,哀怨的望着他,像是在訴說著他的暴行。
景止不再理會,將桌上的書翻開來看,這時阿衍又進來了,手中拿着許多吃的。
「大人,你也沒吃什麼東西,不妨再吃一點,對了,大人,您弟弟和公主殿下已經過來了,」阿衍將東西放在桌上,看着國師大人的臉色。.
「呵,」景止一聲輕哼,讓一旁的一人一狐都嚇了一跳,「既然如此,不妨等他們一起走吧。」
阿衍領命退下。
燈火搖曳之間,景止都不曾開口說話,狐狸覺得他身上散發的冷氣讓她不寒而慄,便一動都不敢動。
「怎麼不吃?難不成要我喂你?」他將桌上的牛肉切片塞到狐狸的嘴邊,白狐聞着肉的香味,藍寶石的眼睛亮了亮,嗷嗚一口吞進了肚裏。
國師大人好像覺得這樣很有趣,便又一片一片的喂着它,面對這樣一位強權,白狐不敢反抗,結果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肚子變得圓滾滾的,再也撐不下去了。
國師又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她的面前,另一杯自己端起來優雅的喝掉,芳香四溢,唇齒含香,果然這世界最美妙之物還是茶。
看着他一系列的優雅之態,白狐依葫蘆畫瓢,有樣學樣,小爪子舉着杯子有些握不穩,卻故作鎮靜之態,也一口一口的抿着。
好似發現了跟他一樣的興趣,景止對她的喜愛多了一分,「沒想到你也如此愛茶,既然是同道中人,那我便賜你一個名字吧,便叫茶茶如何?」
白狐微微彎着小臉,有些懵的樣子,這個人類好生不客氣,他又不是自己的父母,還像栓小狗似的拴着她,自己憑什麼任他擺佈?不過想起自己以前小白的名字,她突然覺得茶茶更好聽一些。
客棧里,花蕊詢問小和尚是否要跟他們一同去江州,無能點點頭,「如今我已無家可歸,只剩下予凡這個師兄了,若是不跟着你們,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帶上我吧,我也挺能幹的,打掃做飯洗衣,我都包了。」
予凡其實並不想帶上一個累贅,畢竟他應該有屬於他自己的人生,可是看花蕊一臉興奮的樣子,他也不好開口阻止,「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他們雇了兩匹馬,予凡本想多要一匹的,卻聽花蕊說道,「再多一匹浪費錢幹什麼?我又不會騎馬,你給我騎不是浪費嗎?不如我們二人同乘一匹,我懷裏還要抱着那盆花呢。」
予凡有些為難,卻聽小和尚無能道,「姑娘有所不知,我這師兄不喜與人親近,不如我帶着你吧。」
予凡一聽皺起了眉頭,他先行上馬,然後微彎下腰,挽着小姑娘的腰就越上了馬,花蕊半卧在他的懷裏,心裏跟吃了蜜一樣甜,她沖小和尚眼睛調皮的眨了眨,感謝他這一把助攻,小和尚卻摸摸滑溜的腦袋,一臉的不明所以。
師兄為什麼像吃了炸藥似的看着他,他有說錯什麼嗎?看着他們疾馳而去,小和尚驚慌地瞪大了眼睛,「哎,你們等等我呀,」他有些狼狽的上了馬,馬兒嘶鳴一聲長嘯而去。
風兒在耳畔呼喚,心跳聲擂鼓作響,花蕊第一次感覺到奔馳的快感,馬兒上下顛簸之間,時不時碰撞到男子的胸膛,本來緊張的神經頓時放鬆了下來,她軟了身體,就這麼靠在男子的懷中,嘴角忍不住的上揚着。
予凡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只能看到她白皙的額頭和上翹的眼睫毛,睫毛撲閃着像是蝴蝶的羽翼,好像撞入人間的精靈。
他一向不喜與女子親近的,即使是曾經的未婚妻,他也從沒有正眼看過她。可是為什麼聽到了小和尚說要與她共騎一馬的時候,他的胸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怒意,衝動之下竟然同意了這樣的舉動。
她對他的影響力太大了,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感覺到她凌亂的髮絲吹拂在他的臉龐,他不由得問了一句,「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會不會感覺有點冷?」
花蕊搖了搖頭,「怎麼會呢?你的懷裏最是溫暖。」
只這一句,予凡的臉如火燒雲似的,他輕咳一聲,嘆道,「休得胡言,還是儘快教你學會騎馬為好。」
花蕊撇了撇嘴,她說的可是真話,這個和尚真是不解風情。
而另一邊,公主的鑾轎緩緩而行,她仍是華光艷麗的裝扮,一點兒也沒有想到此行前去是為了解救那些平民百姓,沒有想到他們正處於水深火熱乾旱難熬的日子,而她所謂的監督,不過是給自己找的一個借口,想要擺脫自己受國師的控制。
紫蘇如今不再是曾經的侍女,而是也有了一定地位的侍妾,坐在了另外一輛小的馬車中,不需要再服侍別人,而有了別人替她打理一切,相比之下,她倒是喜歡以前做侍女的日子,本來此行她不用隨行的,可公主殿下說了,她習慣了她的伺候,便還是奉命來了。
駙馬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興,畢竟能跟隨公主一同出行,是他不曾想到的,以往公主與他總是避之不及,但自從靜安寺一行之後,公主對他的態度似乎好了很多,他哪裏知道是國師的提點,讓公主清楚的明白,駙馬是她的保護傘,暫時還需要他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