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從此無心愛良夜（26）
司空闌萬萬沒想到的是，原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他看到的殷子鈺殺死師父的那一幕只是冰山一角，而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卻害的師父替他受罪。
之所以他在殷子鈺的記憶碎片中看到了記憶深刻的一幕，也是因為殷子鈺他內心滲出的歉疚，他被迫殺死了自己的師父，也是他久久不能釋懷的噩夢，而後面對魔尊司空闌的時候多了分虧欠和包容。
司空闌不知道殷子鈺是何時離開的，他獨自一人停留在小院之中，空洞而無神的看着自己早已沾滿鮮血的雙手。
此刻，他才想起他這些年的報復和仇恨彷彿都成了笑話，自從師父離開以後，他不相信殷子鈺說的鬼話，離開殷天峰自創了門派，甚至離經叛道的還是走上了歪路，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魔頭，他不死心的打探殷天峰的各式消息，甚至不惜隱去身份再次進入殷天峰的內部，尋找任何蛛絲馬跡。如今得知了真相的他卻沒有覺得輕鬆，他以為那段忘掉的記憶是殷子鈺搞的鬼，卻沒想到這是練習邪功的代價。
花蕊想去找他開解一番，卻發現院中早已經沒有他的痕迹，殷子鈺站在她身後說道，「有些事他需要自己想清楚，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雖然琉璃谷已經被我重新封印了，但是殷天峰弟子的死給我們一個警醒，我懷疑是魔氣重現了，當初師父死後，殘餘的魔氣卻並沒有消除，我便將它封印在了師父曾用的琴中，並以琉璃谷的法陣鎮壓之，如今琉璃谷法陣被破壞了一次，很難確保那琴是否還在，所以我要去琉璃谷一趟，你乖乖待在這兒，等我回來。」
花蕊現在一刻都捨不得離開師父，她央求道，「師父不能帶着花兒一起去嗎？花兒現在可厲害了，不會拖師父後腿的。」
「丫頭，你師父是干大事的人，他只是去查探一番，你就留在乾爹這兒，陪陪乾爹說說話，好不好呀？」狐仙看出了殷子鈺面露難色，替他解圍。
花蕊只好應了一聲，「我記得當初我們離開的時候，那琴好像摔在地上了，不知道有沒有關係啊。」
「多半是已經跑出來了，」殷子鈺不敢再耽擱，摸了摸花蕊的腦袋，便消失在了原地。qs
小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但當他站在妖王面前的時候，聽到妖王對底下的妖兵說只是死了一個丫頭，沒什麼打緊的，他竟很想問一句，妖王，如果死的是妖后，你也能這麼雲淡風輕的說一句無關嗎？
可他若是真的開口了，妖王也會很自私的告訴他，妖后也不過是後宮的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沒有了可以有其他的女人來頂替，跟在妖王身邊多少有些時間了，妖王的秉性他還是看得比較透徹，他可以做到無視，可若是真的對他下手，他還是無法做到的。
畢竟讓他成功化形的人就是妖王，如同他的再生父母，這種再造之恩讓他下不去手。
司空闌不知道自己走在哪條小道，這些年來，他一直尋找師父的下落，他不甘心師父會永遠離開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真的以為師父已經成仙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對那些修仙者是極其痛恨，成仙有什麼好，人世間的溫情對他們來說都不值一提嗎，連回來看他一眼都不曾，他對修仙者不屑一顧，甚至惹到他的人，他下手從不留情。
但是隨着時間的慢慢飛逝，他的相思成疾，可是他的師父卻不曾來他的夢中看過一眼，他就想，難道成仙了，來夢中相會都是一種罪過嗎。可是他不信，他不相信殷子鈺的一面之詞，他得了近乎偏執的念頭，一定是師父被殷子鈺囚禁起來了，他要去解救師父，他混入了殷天峰，卻發現當年有關他師父的東西都已經不復存在，好像從來都不曾出現這個人一般。
直到殷子鈺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師父早已經被他害死，他的師父再也不會回來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執着都成了泡影，他頓時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世間再美，對他而言都是荒蕪。
狼牙不放心他的主子，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司空闌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對身後的狼牙道，「狼牙，你給我解開血契吧，以後魔族和狼族的未來我都交給你了，如今的我已是待罪之身，師父若是知道我又成為了魔頭，她這一輩子都不肯原諒我，也不會來我的夢中與我相會了。」
狼牙當即不同意，「主人，你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這些年我跟隨在您身邊，別人都道你嗜血成性，殺人如麻，可又有誰知，你替狼族殺出了一條血路，還我們一條生路，你殺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還各大門派一個寧靜，你雖然恨殷子鈺騙你，卻因為他曾經是你的師兄，每次與他交手還不都是點到為止嗎，就連你曾經信誓旦旦說要毀掉的殷天峰，如今不也是好好的在嗎。既然問心無愧，你的師父一定會理解你，我也一直以你是我的主人為傲，所以此生我都會跟隨你，即使你死了，我也會隨你而去。」
「也許你也被我騙了呢，我就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人，」司空闌嘲笑自己，「只要是跟我沾親帶故的，他們都會離我遠去。親人如此，師父一樣。你應該清醒點，才會有一個好的前途，不會被我帶累。」
「哈哈，好一個心機深沉，」天空都好像突然陰沉了下來，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變得稀薄，司空闌大驚失色，回身看去，狼牙已經倒地不醒，在他身後的是一襲白衣的白葉。
「你，你不是白葉，」司空闌近乎篤定的說道。
白葉近乎冷漠的眼神冒出團團黑氣，她的臉色近乎透明，與這暗沉的環境截然不同，彷彿一具能夠說話的屍體。司空闌想到了在琉璃谷時，白葉望向他那不同尋常的眼神，那是一雙來自地獄幽靈般的冷漠眼神，當時只以為是她淡然的氣質所致，如今看來她的出現絕非常事。
「還記得我嗎？我等你好久了，你應該很熟悉這種感覺，因為這就是曾經的你，如今我替你找了一個幫手，你們一定要好好合作呀，」話音落地，那團黑氣才緩緩散去，一雙黑亮的乾淨的眸子回到了白葉的眼中，卻不含一絲溫度。
司空闌覺得渾身都在發抖，想起了這股讓人懼怕的感覺，這幅面孔下的他是一個野獸，曾經傷了他摯愛的師父，也失去了最原本的初心。
他看白葉緩緩朝他走來，他本能的後退，如今的他不想再被這股力量驅使，不想再傷害身邊的人。
「幫我殺了妖王，我要救一個人，等完成了這件事情，我會將這股不可控的力量全部還給你，現在的我，只想當個死人，而不是活死人，」白葉本身的意志說著這些話，幸而她留下了一點點蠶食的人性，沒有被魔鬼全部吞滅。
司空闌不再後退，透過這雙平靜的目光，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存留的意義。連白葉這個死人都明白的道理，而他這個活人卻才看透。師父為了保全他犧牲了自己，而他現在要為了四海八荒的和平與這魔鬼對抗，因為這都是他曾經造下的罪孽。
他種下的因，他不能逃避，也無法逃避。
他聽從白葉的話，讓狼牙去找了小狼，告訴他妖王留下他的原因。小狼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視如再生父母的人，竟然是想要他的血，對他圖謀不軌的陰險狡詐之人。
而在狼牙的幫助下，小狼恢復了之前的記憶，在他還是一隻小獸的時候，陪伴着他，照顧着他，肯為他做出犧牲的是花蕊，而夙菀也就是現在的妖后竟然就是殺害他親人的兇手，他竟然對着仇人笑臉相迎，畢恭畢敬，讓他原本猶豫不決的心不再動搖，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們。
有了小狼這個內應，魔族他們只需外攻，便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整個妖界控制在了掌中。夙菀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從密道中逃跑了，絲毫沒有顧及妖王有沒有危險。
妖王束手就擒，狠狠的瞪着小狼，「哼，你們狼族都是白眼狼，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留下你這個禍害。」
對於他的疾言厲色，小狼的最後一絲柔軟也消失個粉碎，他親眼看着白葉將他的心臟取了出來，熱乎乎的心臟取出來的時候還在撲通撲通的跳着，還一直以為妖王的心會是黑的，沒想到卻是熱乎乎的呀。
白葉用力的將那顆心臟捏碎，很快的將那股力量吸收殆盡，她渾身充盈，舒展四肢，眼裏散發著淡淡的血光。她的手指上有殘留的血液，抬起手用嘴唇一唆，竟覺得十分可口。
「可惜妖后跑掉了，」狼牙站在司空闌的身後，嘀咕道。
「那並不重要，」司空闌漠視着這一切，彷彿都與他無關。
而小狼關心的是，「既然已經殺死了妖王，你打算怎麼救小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