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從此無心愛良夜（12）

花蕊他們睡了一個好覺，而被鎖在角落裏的多臉怪卻是徹夜未眠。

後半夜的時候，一陣陰風刮過，多臉怪消失了蹤影，然而沒有任何人察覺。

看着背對自己身形修長的紅衣男子，多臉怪哆嗦不止，能悄無聲息將他擄來這裏而不被人發覺，此人的功法肯定極深。

男子轉過臉來，詭異的笑容下是那雙深不可測的眼底。多臉怪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求饒，卻聽男子說道，「聽說你還差三顆心便可以救活你的好兄弟，是的吧？」

深谷一陣陣冷風襲來，多臉怪打了兩個寒顫，他仰頭看着面前這個高深莫測的人，默默的點了點頭。

林間幽暗，本來看不見對方的面容，被烏雲遮擋的的月光突然打了過來，沐浴在男子的周圍，多臉怪詫異的發現，今天他用了同樣的一張臉去騙了那個小姑娘，而那個姑娘口中喚着他阿野哥哥。

他吞咽了下口水，遲疑開口，「你和那個姑娘認識啊？」

「這跟你無關，如果你還想救活你的好兄弟，就按我的命令做。跟隨他們去殷天峰，假意投降后被關入鎖妖塔，集結塔內所有的妖獸，待我將門打開，歡迎你們出來。到時候你就自由了，你想殺多少人都可以，」男子嘴角浮現惡劣的笑容。

再睜開眼的時候，多臉怪還是在自己的角落縮着，只是頭髮上被打濕的露水證明那不是一場夢。他看着桌前看守他的安少卿和王小安，他們好像陷入了昏迷，絲毫沒有察覺他的離開。原本他已經打算放棄了的，但心裏的聲音告訴他，也許他還有機會。

第二天清早起來，小鎮上又恢復了平靜，沒有了夜晚的喧囂和熱鬧。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準備返回殷天峰了。

當花蕊打開門的一瞬間，她驚喜地發現，樓下大廳里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美女姐姐，你回來啦！」花蕊迫不及待的跑下樓去，給了她一個熱烈的擁抱。

司嵐也在笑，可花蕊卻明顯地感受到了她這一次的不同，以往她的笑容是邪肆而妖冶的，而這一次的笑容卻帶着些許的疏離，還有暴風雨來臨前的火焰，像是要把這個世界燃燒殆盡。

花蕊小孩心性，最能感受到人世間的善惡。她不安地抱着她，問着她最近的近況。

「放心，一切都好，」司嵐不願多說，只用六個字交代了自己的情況。

大家對她的忽然離去和忽然回歸併沒有產生多大的波瀾，只是跟她分享着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

回去的途中，狼牙悄***的問司嵐，「少主不是已經打算恢復身份了嗎？怎麼又有別的計劃了嗎？」

「狼牙，若是有一日魔族不再有我這個教主，那麼振興魔族的任務就交付於你了。」

「少主說的這是什麼話？當初狼族被妖族排斥，流離失所，您帶領我們走出狼族的困境，我們歸順到魔族的門派，您親口答應過我們的，終有一日，狼族也會成為妖族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可如今您說的這喪氣話，真叫人寒心，」狼牙也不再是當時的那個稚嫩的少年，眼底滿是認真，「我可以幫您做任何事情，但是振興魔族的任務只有你可以，我相信你！」

司嵐笑笑，不再言語。

在他們歸程的途中，夙菀卻投靠了妖族。因為她是主動投誠，所以被小妖壓制，屈辱的跪在妖王的面前。

「殷天峰鼎鼎大名的夙菀仙子，殷子鈺的好徒弟，如今竟落魄至此了嗎？」一身黑袍的男子噙着Yin邪的笑容，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女子，他長得雖然丰神俊朗，但陰翳的氣質和不懷好意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

他們修仙門派打壓了他們不少的妖族的子民，如今卻有修仙者想來加入他們，倒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手下一個小妖叫道，「大王，不如把她給殺了吧，這些修仙的沒一個好東西。」

妖族被仙界和魔界打壓的狠了，每每遇到那些修仙者都避之不及，妖王一直憋着一口氣，如今有個送上門的出氣筒，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妖王，我如今是無處可去了，若是你願意給我一個容身之所，我必忠心效勞。若是你們也容不下我，那我走就是了，」她的心氣還在，是萬萬受不得辱的。

妖王的手指輕輕敲擊着金石座椅，「想要加入我們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看到你的誠意。」

「妖王請說，夙菀洗耳恭聽。」

「我這兒有三個要求，只要你都做到了，那便是我們妖族的一員了，」妖王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目光里透着玩味。

「第一件事情，便是打上我們妖族的印記。」

對妖族來說，打上妖族的印記是無上的榮耀。然而對於修仙者來說，卻是莫大的恥辱。一旦被打上了烙印，即使往後再想修仙或者離開妖界，一輩子都只能是妖族之人。就如同受過牢獄之災之人，他們的身上總會被打上各式各樣的烙印，旁人一見他，便知道他犯過什麼樣的罪了，從而對他敬而遠之。

夙菀咬牙，在他沒說出要求之前，她就已經做好準備了，然而聽到第一個要求之後，她還是覺得難以忍受，可是她還有退路嗎？緊閉的雙眼有過掙扎，有過妥協，有過不甘，可她走到如今這一步，全是她自己的因果。

她認輸了。

「好，我答應了，」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堅決而果斷。

如果她知道殷子鈺已經忘記了她下毒的事情，怕是不會再來這麼一遭吧。可萬事都沒有如果二字。

烙印被狠狠的打在了手腕上，疼的只是那一瞬間，卻永遠的打在了她的心上，殷紅的妖字給她的心房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從此，她再也擺脫不了這個心魔了。

「那第二件事是什麼？」走出了第一步，她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妖王對她的態度很滿意，「這第二件事嘛，就是去將狼牙抓回來。我要用他將狼族整個毀滅。」

「狼族不是也屬妖界嗎？」夙菀對此事還真是不大清楚。

「曾經是的，但是他們狼族太不聽話了。只不過每年讓他們獻出一名狼妖獻血而已，卻因此逃離了我妖族，投靠魔族去了。這樣背信棄義的種族早該滅絕了。將此事辦妥，我再告訴你第三個要求，」妖王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一臉的享受而變態。

夙菀早已經違背了自己的初心，她只能盲目的聽從命令。

又回到了陳家街，花蕊這時候有心情逛街了，當時來的時候和師父一起，如今她想帶一些禮物回去送給師父。

可是看着街上琳琅滿目的東西，她在想，買些什麼好呢？是那甜甜可口的糕餅，還是掛在腰間的玉佩，可是師父好像都不大喜歡這些。

她想，男人應該會了解男人吧，於是尋求男人們的意見。

安少卿沉思道，「如果是我的話，給我心愛的寶劍上掛上劍穗應該會很好看吧。」

王小安傻傻的撓撓頭，「如果是我的話，只要是用心送的，我都會很喜歡。」

狼牙也被花蕊的目光盯得無可奈何，道，「小花蕊，如果你送我東西的話，我會非常高興的，如果是送給你師父，那不如你親自動手做一個東西，這不是顯得你更有誠心嘛。」

花蕊眼前一亮，「還是狼牙最聰明，我要親手給師父綉一個荷包。」

她平常也看許多話本子，裏面寫的女子送男子東西，一般呀都是什麼荷包啊香囊啊之類的，那她也學做一個好了。

「美女姐姐，那你會不會綉荷包？」花蕊詢問司嵐道。

司嵐眼神閃了閃，「荷包我雖然不會綉，但是我懂一些藥材，等你把荷包綉好了，我把藥材放進去，幫助你師父提神醒腦。」

劉瀅笑着道，「我倒是會一些女工的，我教你啊。」

這些日子，小狼都一直跟隨在狼牙身邊，雖然他更想跟隨在花蕊身邊，但狼牙告訴他，自己是一個異性，要時時刻刻與同性保持距離。但是他會趁着狼牙不備，偶爾窩在花蕊的懷裏睡覺。

「等回了殷天峰，花蕊要回到仙雲山上的，你以後還是跟着我吧，」狼牙把又想湊近花蕊身邊的小狼逮了過來。

小狼嗯嗯唧唧的表示不滿。

夙菀藏在暗處，觀察他們一些人好久了。以前的她嫉妒花蕊，因為花蕊有那麼多的朋友包圍着她，關愛着她，而她只有師父，如今卻一個都不剩了。

她摸着手腕上灼傷她的印記，深深吸了一口氣，用手帕將那一處緊緊裹住，自欺欺人着，好像看不到，就不存在了似的。

她笑盈盈地從暗處走出去，走到光亮處，走到他們的面前。

還是花蕊最先注意到了她，「師姐，你是來接我們回去的嗎？」

夙菀心想着，她還是如此的天真啊，大家保護的也太好了。只是那笑容，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司嵐斜眼微眯，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她，這個夙菀詭異的出現，真是太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