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江傾水看着監護儀上還在不斷增加的數字,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生氣了呀?”
“忍一忍吧,生氣可是會死人的。”
她話音落下,監護儀上的心率跳到了一百七。
江泰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喉嚨里發出的聲音更加含糊不清了。
“說什麼?”
江傾水作勢俯身去聽,但很快又直起身來:“聽不清呢。”
她的視線落在江泰霖臉上的氧氣罩上。
“拿掉這興許就能聽清了。”她伸出手,緩緩扣住蓋在江泰霖臉上的氧氣罩。
剛將氧氣罩取下來,醫生便帶着人沖了進來。
醫生是被心率異常的警報聲吸引過來的。
醫生看見江傾水手裏的氧氣面罩,面色大變,搶過她手裏的氧氣面罩給江泰霖重新戴上。
之後,醫生出聲教訓她。
“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出人命的!”
“我看他難受,講不出話,就想幫幫他。”
江傾水的眼神誠摯無比,毫無撒謊的痕迹。
醫生幾乎相信了她的話,認為她就是單純的無知。
江頤鳴剛才跟着醫生一起進來。
他將江傾水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將她的神態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覺得眼前的江傾水無比陌生。
她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拔了氧氣面罩會出人命呢?
她就是故意的。
江頤鳴突然感覺渾身發冷。
她就這麼恨江泰霖嗎?
“跟我出來!”江頤鳴突然上前,將江傾水拉了出去。
到了沒人的地方,江頤鳴緊鎖着眉頭說道:“水水,爸爸當年做得是很過分,但你不能對他做這種事啊。”
江傾水環抱起雙臂,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小半步,與江頤鳴拉出距離。
“所以呢?我該怎麼做?原諒他當年的所作所為並且跪到病床前叫爸爸嗎?”
江頤鳴剛想開口說話,又被江傾水打斷。
“江頤鳴,我跟你不一樣,我喜歡站着。”
江頤鳴面色微變。
“水……”
“還有,我已經請好律師了,江泰霖的遺產我一分一毫都不會讓給你們。”
江傾水說完便大步離開了。
當年的少女已經長大了,就連背影看起來都比從前堅毅。
江頤鳴伸手抹了把臉,沮喪的跌坐在一旁的長椅上。
他當年的直覺沒有錯。
她不要他這個哥哥了。
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明一切都越來越好了,怎麼就變成今天這樣了呢?
……
江傾水出醫院之前,去了趟洗手間。
她在洗手間裏待了一會兒,整理好情緒之後,才走出醫院。
喬夏在門口等她,看見她就迎了上來。
“姓江的怎麼樣了?”
“沒氣死,真可惜。”
江傾水的語氣頗為惋惜。
喬夏有點懵:“啊?”
“走,去吃飯。”江傾水攬着喬夏上了車:“吃完飯我去你家洗澡換衣服化妝,下午去見傳說中那個打贏了百億遺產官司的律師。”
“好!”喬夏一下子就被她轉移了注意力。
喬夏大學畢業后就從家裏搬出來住了。
她父母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幫她購置了一套公寓。
百來平米的一室一廳,寬敞舒適,落地窗視野開闊。
房間佈置得異常溫馨,到處都是可愛的小東西和讓人舒心的暖色調。
江傾水洗完澡出來,趴在窗前往外看了一陣,回頭問喬夏:
“夏夏,你這房子多少錢?”
她很喜歡喬夏這套小房子。
喬夏走過來:“可能一千萬出頭一點,具體不清楚,回頭問下一我媽就知道了。”
江傾水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買完房子似乎剩不下什麼錢了。
“有點貴。”
喬夏不假思索:“我給你送一套。”
江傾水被逗笑了:“不用,我買得起,只是還想再考慮一下。”
“哦。”喬夏有些羨慕的說:“水水還是那麼厲害,你都能自己買房子了,我還天天花爸媽的錢。”
“你爸媽掙了錢,就是為了給你花的呀。”
“也對哦。”
喬夏一下子就被安慰到了。
這時,外面響起敲門聲。
是他們點的外賣到了。
兩人剛吃完飯,簡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快到約定的時間了,準備好了嗎?”
“還沒化妝呢,我們會儘快的!”
“我有個會走不開,你跟着江小姐別亂跑。”
“我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喬夏耐煩掛了電話,匆匆跑過來催促江傾水:“水水,我們得快點,簡鈺哥哥打電話催我們了。”
“嗯。”
江傾水在喬夏的衣帽間裏挑了條淺紫色的弔帶裙,簡單化了個妝就出發了。
見面的地方定在簡鈺長住酒店的會議室里。
給她們帶路的服務生是新來的,中途走錯了路,導致她們遲到了五分鐘。
江傾水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年輕男人抱怨的聲音。
“哪家的大小姐這麼不守時,盡耽誤別人的時間……”
江傾水和喬夏對視了一眼,便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我們遲到了。”
她沒看清會議室的人,便微微頷首先表達了歉意。
對面傳來很輕的“哐”聲。
像是水杯打翻在桌面上發出的聲音。
“商律師!文件濕了!”
這個聲音是剛才那個抱怨她們不守時的年輕男人。
他口中的商律師,大概就是那個打贏了百億遺產官司的律界新貴了。
江傾水好奇的抬起頭,便猝不及防的跌進男人漆黑鋒銳的眼眸中。
助理律師還在整理着被打濕的文件,而他安靜的坐在那裏,目光牢牢的鎖住她,似乎在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靜。
人生總是無常。
猝不及防的分別。
又猝不及防的重逢。
不讓人有準備與喘息的機會。
一旁的助理律師率先打破了一室沉寂。
“是……江小姐嗎?”
“你好。”
江傾水收回視線,看向助理律師。
“你好,我叫周諱,是商律師的助理律師。”
周諱說著,朝江傾水伸出手。
江傾水伸手過去要和周諱握手時,中途卻被旁邊的伸過來的手截住。
他握着她的手,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嗓音帶着少年時的清冷和成熟男人的沉穩。
“還記得我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