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為錢多
商牧年腦海里無端閃過江傾水在超市裏語氣平靜的說“她死了”時的神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難以啟齒的秘密。
商牧年夾了塊豆腐放到陳載玉餐盤裏，不耐煩的說：“吵死了，安靜會兒！”
“你幹嘛給我夾豆腐？你知道我不喜歡吃這個的。”陳載玉一臉抱怨的想將豆腐還給商牧年。
筷子快遞到商牧年的碗裏時，被商牧年眼神硬生生的逼退。
陳載玉不情不願的縮回手，一臉為難的說：“年哥，我真的不想吃你的豆腐。”
“噗——”
江傾水掩着唇笑出了聲。
陳載玉和商牧年兩人齊刷刷的看向江傾水。
江傾水輕咳了聲，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吃飽了，你們繼續。”
商牧年：“……”
陳載玉撓着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剛才的話好像挺容易讓人誤會的……”
商牧年：“既然知道就趕緊閉嘴。”
陳載玉終於安靜了下來。
商牧年也吃得差不多了，拿出手機開始在購物平台找傘。
他說過，要買一把一模一樣的傘賠給江傾水。
陳載玉湊過來，看見屏幕上顯示的價格一下子瞪大了眼。
“這他媽什麼傘啊，竟然要兩千八！鑲金了嗎？”
陳載玉仔細一看：“黃銅的？黃銅能比黃金更值錢嗎？”
商牧年點進評論區看買家評論：“有些人買東西，並不是因為物有所值。”
陳載玉：“那是因為什麼？”
商牧年：“因為錢多。”
陳載玉：“……”
……
一整天下來，江傾水就成了高三年級的名人。
走到哪兒都有人圍觀。
晚自習的時候，江傾水回到教室，發現商牧年的座位上沒人。
黎影轉過頭來，注意到江傾水在看商牧年的座位，解釋道：“商牧年一直都不在學校上晚自習。”
“哦，原來是這樣啊。”
江傾水對商牧年的事沒那麼好奇，可黎影好心和她解釋，她總要回應一下。
晚自習下課是八點，走讀生可以帶着卷子回家寫。
八點整，江傾水收拾好東西就往外走。
在走廊里遇到了尤瑞。
“尤老師。”
“回家啦。”尤瑞笑容溫和的看着江傾水：“餓不餓，一起去吃個夜宵？”
“謝謝尤老師，我不餓。”江傾水站姿筆直，語氣不疾不徐，看起來很乖。
尤瑞關切的問她：“今天第一天上學，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江傾水笑了笑：“我卷子還沒寫完，我先回去了。”
尤瑞欣慰的點點頭：“去吧，路上小心點。”
江傾水一轉身，面上的笑容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尤瑞如此關心她，都是因為梁子伶。
江傾水沒有在梁子伶生前得到過她的照顧，也不想在她死後沾她的光。
……
江傾水這幾天一直在認路，黃桷巷周圍的街道她已經全都記住了。
回去的路上，她挑了一家客人爆滿的餐館，準備進去吃夜宵。
她點了份臘腸套飯。
餐館裏開了空調，但因為人太多，連同風扇也一起開着，吵吵嚷嚷很有煙火氣。
江傾水拍了張照片發給喬夏。
喬夏很快就回了消息：【哇，好多人，聽說這種小館子的飯菜都很好吃。】
江傾水：【等會兒吃了才知道。】
江傾水低着頭，專註的盯着手機屏幕和喬夏聊天。
直到一雙大手端着臘腸套飯放到她跟前。
江傾水的視線被那雙手吸引。
骨節勻稱漂亮，手指修長。
挺好看的。
她順着手指往上看，入眼便是一張熟悉的臉。
商牧年繫着圍裙，看起來像是這裏的服務員。
超市買東西能遇到他。
吃個夜宵也能遇到他。
他到底打了幾份工？
他泰然自若的任由江傾水打量，猶豫片刻，還是問了一句：“麻辣口味的，你吃得慣嗎？”
南北口味差異很大，他擔心江傾水吃不慣。
江傾水低頭看了一眼面前顏色鮮亮的臘腸，切片的香腸上面可以清晰的看見辣椒面和花椒末。
看起來是挺辣的。
據說是淺州本地的特色菜，她特意點的。
商牧年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在糾結。
“趁現在你還沒動筷子，我給你換個其他的？”
“菜上桌了還可以換？”江傾水抬頭，幽幽的看着商牧年。
商牧年別開臉：“我是怕你浪費糧食。”
江傾水輕飄飄的“哦”了一聲：“我能吃辣。”
商牧年意味深長的說道：“來淺州的外地人，十個裏有九個都這麼說。”
江傾水皺眉。
他看不起她。
商牧年說完就走了，沒有給江傾水發揮的機會。
哼！
紙老虎跑得還挺快。
江傾水拿起筷子夾了塊香腸送進嘴裏，細細嚼着嘗味。
也沒那麼辣。
下一秒，她低頭瘋狂扒飯。
還是辣！
打臉來得可真快。
她哈着氣，端起水杯往嘴裏灌水。
灌完一大杯水，她才終於感覺沒那麼辣了。
她將水杯放下時，發現面前多了一盒酸奶。
江傾水環顧了一圈，就看見商牧年站在旁邊的餐桌前給客人點菜。
商牧年長了一張好看但不好相處的臉。
他給客人點菜時，微微彎着腰，面上也沒笑容，但認真的神色能讓對方感覺到是在被認真對待。
商牧年和江傾水之前認識的那些同齡人都不一樣。
明明生活得很辛苦，可他身上卻看不到一點被生活壓倒的痕迹。
大約察覺到了江傾水的目光，商牧年轉頭朝她看了過來。
江傾水抿了抿唇角，拿起桌上的酸奶向他示意，隨後在他的注視下打開喝了起來。
最後，她還是將那份臘腸套飯吃完了。
已經被打臉了，必須得吃完。
不然就落了商牧年的口舌——浪費糧食。
江傾水幾乎是吃一口臘腸喝一口水，所以吃得很慢。
等她吃完時，原來滿座的餐館裏已經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客人。
“老闆，買單。”
過來的人是商牧年。
他已經解了圍裙，手上拿着收款碼。
“二十二。”
江傾水已經點開了掃一掃，聞言一頓：“酸奶呢？”
商牧年恍若未聞，催促她：“我要下班了，你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