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糕番外三

小雪糕番外三

車停在住院樓門口。

兩個小崽崽小小一團,矮矮的,壓根沒人注意得到。

跟着小奶糰子躲在牆角的蔣鶴遠稍稍猶豫,疑惑道:“我們可以直接進去的,為什麼要……”

鬼鬼祟祟的。

反而更像壞蛋了。

“噓!”

小奶糰子皺着小臉轉過腦袋,一把捂住他的嘴,十分嚴肅:“我們是特工!特工!”

蔣鶴遠輕嗯一聲,想了想:“可是哪有特工是帶着奶瓶的呀?”

就算在幼兒園,小奶糰子都抱着自己的奶瓶不撒手,奶瓶就像她的本體一樣。

“你不懂。”

小奶糰子被刺激到了,凶噠噠地開口,“小雪糕要做全世界最特別的特工!”

“好好,全世界最特別的特工。”

蔣鶴遠不會跟人爭辯,他性格一向安安靜靜的,小小年紀,卻好像什麼都能包容下來。

他不打擊小奶糰子,哄着她,身旁的小手卻攥成了個拳頭,暴露了他的緊張。

再成熟,也還沒到什麼都能掩飾好的地步。

別人都有的媽媽,他沒有。

現在,這個女人就在這棟樓里,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氣息。

一定也是香香的,比幼兒園老師還漂亮。

他不怪媽媽拋棄了他,因為爸爸說過,是爸爸做得不對,媽媽才走的。

爺爺奶奶也不許他怪媽媽,爺爺奶奶說,他的媽媽很好很好。

他想見見這個很好很好的媽媽,哪怕就遠遠地看一看。

這樣,等下次其他小朋友開家長會炫耀自己媽媽的時候,他也可以偷偷地在心裏想,他的媽媽更好更漂亮。

哪怕她不要自己。

小奶糰子沒察覺到他的異樣,順其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興奮道:“鶴遠遠特工準備,我們要出發啦!”

小手暖暖的軟軟的。

蔣鶴遠看了眼這個小小的背影,眼眶有點濕潤。

她明明父親母親都沒有,還總是安慰自己。

自己實在是太脆弱了!

這樣不行!

他振作一點,點點腦袋:“嗯,我準備好了。”

兩個小身影在人群中竄來竄去,嚇得路人躲避不及,生怕踩到他們。

拿着葯的家屬尖叫一聲:“誰家的熊孩子啊!”

小奶糰子拉着蔣鶴遠在電梯裏停下,拍拍胸口鬆了口氣:“我說了很危險叭!還好有我在,不然你就被踩死啦!”

“嗯。”蔣鶴遠更緊張了,看着小奶糰子踮腳按下八樓的電梯鍵,歪頭盯着自己,“那你快跟我說謝謝呀。”

蔣鶴遠一滯:“謝,謝謝?”

“叮!”

電梯到達。

小奶糰子拉着蔣鶴遠走出來。

這裏沒有樓下人多,靜悄悄的,兩個小不點躲過護士,才坐上來的。

顧左左說,鶴遠遠媽咪的爺爺就在八樓809號病房。

小奶糰子躡手躡腳地朝那兒走去。

蔣鶴遠一把將她拉到垃圾桶後面躲起來,心臟撲騰撲騰跳得厲害。

這個方向就可以看到809號房。

而且他只是想遠遠地看看自己的媽媽長什麼樣,看看就心滿意足了。

爸爸說過,他們不要去打擾媽媽。

媽媽不會想見他們的。

“噓。”蔣鶴遠把食指放在嘴邊,讓小奶糰子躲在自己身後,“不要說話,我們偷偷看看。”

小奶糰子砸吧着奶嘴,撐着小臉不解道:“為什麼不進去看看呀?我哥哥說,你媽媽叫齊棲,不去問問,你怎麼知道誰是齊棲呀?”

“我,我就是知道。”

蔣鶴遠蹲在那裏,緊張得整個人都發麻了。

本就沒有表情的小臉板着,看起來有點點嚴肅。

他感受得到,媽媽就在這裏。

看一眼,一眼就好。

如果能抱抱他……就更好了。

小奶糰子喝乾了牛奶,歪歪腦袋,深沉地嘆口氣:“你們這些小屁孩,就是太矯情啦!”

蔣鶴遠沒功夫搭理她,緊緊地盯着809病房看。

不知道等了多久。

門終於被人推開。

他心咯噔一下。

出來的卻是個醫生。

他失望地垂下腦袋,卻聽見一道溫柔的嗓音從病房裏響起:“何醫生,等等。”

蔣鶴遠下意識抬頭。

看到穿着休閑服的女人追出來。

這是個好漂亮好漂亮的女人。

比幼兒園所有的老師都漂亮,比其他所有小朋友的媽媽都溫柔。

她有一雙清冷又含着水的眸子,就好像……自己的眼睛。

醫生回過頭,和那女人交談起來。

蔣鶴遠整個人都呆住了。

眼淚突然就掉下來,掉得好厲害。

他就說,他的媽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他也是有媽媽的人。

突然,淚水朦朧之中。

他看到一個軟綿綿的小身影朝着那裏跑了過去,屁顛屁顛地抱住了女人的大腿。

他心跳漏了一拍,僵硬地轉頭,身後的小奶糰子已經不見了。

擦擦淚水,蔣鶴遠嚇得朝前看去。

只見女人蹲了下來,神情溫和,摸摸小奶糰子的腦袋,露出個淺笑。

他聽不清他們的對話,伸長脖子,充滿嫉妒。

他也好想好想衝出去,抱住媽媽的腿撒嬌,問她為什麼不要自己。

可是他不能打擾媽媽。

羨慕地看着兩人。

蔣鶴遠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小奶糰子轉身,朝他的方向指了過來,嘴裏念念有詞的。

齊棲朝這邊看過來,他躲避不及,被抓了個正着。

膽怯,委屈,和隱隱的期待混雜在了一塊。

他看到媽媽被小奶糰子牽着朝他走過來。

他不敢抬頭,整個人蜷縮在垃圾桶旁邊,小小的一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本來他這樣的小孩,就不需要別人關心。

他打擾了媽媽,媽媽一定會趕走他的吧。

不等女人開口,他將臉埋在膝蓋里,胡亂掉着眼淚,磕磕巴巴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阿,阿姨,我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我,我現在就帶妹妹走……”

話音未落。

他感覺到一雙溫暖柔軟的手放在了自己頭上。

輕輕地,像一朵雲彩似的,摸了摸他的頭。

他驚訝地抬起頭來,眼圈紅透了。

只見媽媽好像也哭了,語調很柔地問他:“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蔣鶴遠呆住了。

他沒聽錯吧?

媽媽不僅不趕走他,還想抱抱他。

可是……他這樣的小孩,一點也不乖,擅自逃出來打擾了媽媽的生活。

他不敢說好,也不敢說不好。

五歲的小腦瓜迷迷糊糊的,藏了太多事情。

就好像踩在獨木橋上面。

他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難過。

不等他想明白,齊棲張開雙臂,將他抱進懷裏,溫和地摸着他的後腦勺。

像他夢裏一萬次見到那樣,語調柔柔:“你叫鶴遠遠呀?咱們鶴遠遠長得這麼大了。”

蔣鶴遠動也不敢動。

他好喜歡被媽媽抱着的感覺。

媽媽香香的,懷抱比爸爸和爺爺奶奶溫暖一萬倍。

他怕自己身上有汗,他怕自己不幹凈,他怕稍微動一動,媽媽就不要自己了。

過了好久,他才悶悶的,搖了搖頭:“不叫鶴遠遠,叫蔣鶴遠。”

他已經把眼淚憋回去了。

不能哭。

大人都不喜歡愛哭的小孩。

他不想被媽媽討厭。

但是媽媽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撫摸着他的後背,聲音有點啞,他的肩頭都濕漉漉的,好像是媽媽的眼淚:“嗯,鶴遠乖,鶴遠來找媽媽啦?”

“他就叫鶴遠遠。”一旁觀望許久的小奶糰子總算插上嘴,打斷他們的溫情時刻。

齊棲這才把蔣鶴遠給鬆開了,一隻手卻牽住了他的小手。

蔣鶴遠話都不敢說,就直直地站着,也忘了要反駁小奶糰子,只害怕這是一場夢。

等夢醒過來,他又變成了沒有媽媽的小朋友。

齊棲溫溫柔柔地對着小奶糰子開口:“你又是誰呀,叫什麼名字?”

剛剛就是這個萌萌的小不點,抱着自己大腿說她的兒子鶴遠遠很想很想她,很想很想讓她抱一抱。

“齊棲阿姨,我叫小雪糕。”

小奶糰子軟綿綿的。

她和蔣鶴遠不一樣。

她的膽子好大好大,也要往齊棲懷裏鑽,“大名顧右右。”

齊棲輕啊一聲:“是小雪糕呀,你媽媽是林嬌嬌,對不對?”

當年她參加完顧二爺和嬌嬌的婚禮沒過多久,就生下孩子離開了,並沒能看到嬌嬌生孩子的那一天。

然而顧家為這對雙胞胎辦的周歲宴,可謂是大張旗鼓,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她遠在國外,也聽說了這對寶寶。

肯定是因為嬌嬌喜歡吃雪糕,女兒才叫小雪糕的吧。

“你哥哥叫顧左?”齊棲只好將她抱着,問了句。

離開這麼些年,她最挂念嬌嬌。

但為了不被蔣家的人找到,也為了自己不再留戀過去,和嬌嬌也沒什麼聯繫。

“嗯,顧左左!”小奶糰子軟聲軟氣的。

齊棲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名字,肯定還是嬌嬌取的。

她沒再說什麼,感受到蔣鶴遠微微發汗的手,輕輕捏了一下,有點呼吸困難地偏頭問他:“小鶴遠,一起去吃飯好不好?你喜歡吃什麼?”

蔣鶴遠只是笨拙地搖了下小腦袋,聲音輕輕的,很乖很乖:“我,我不挑食。”

整個人卻更緊繃了。

察覺到他的異樣。

齊棲有些鼻酸。

原以為有蔣家二老在,一定能滿足孩子的各種需求,至於母愛那一部分,蔣晟的白月光為了討好蔣家長輩,也一定能滿足。仟韆仦哾

她當年為了自己的私心,一意孤行,離開蔣家,離開南州市,出國追求自己的理想去了。

卻沒想到,到頭來是她的孩子來找她。

而且是這樣小心翼翼,這樣乖巧安靜,處處想要討好自己。

她此次回國,有想過要去看看孩子。

但是父母說,孩子過得很好,她便不想再打擾了。

世界上最讓人頭疼又最難割捨的就是羈絆。

看一眼又能怎麼樣,難道離開五年,又妄想着重新成為孩子的母親嗎。

於是她便放棄了。

可是現在孩子來找自己,她心疼得都快暈過去了。

這麼乖這麼乖的孩子,居然就是她的寶寶。

小奶糰子識趣地從齊棲懷裏爬出去,大方地朝着蔣鶴遠拍拍胸脯:“鶴遠遠,我不跟你搶媽咪,你媽咪的抱抱就還給你叭!”

蔣鶴遠垂着頭,不敢說話。

他不敢像小奶糰子一樣主動求抱抱。

小雪糕可愛,他不可愛。

齊棲卻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抱了起來,說:“吃樓下的西餐好不好?”

“好。”

小鶴遠乖乖地點點頭,都要驚喜壞了。

媽媽不僅抱他,還要帶他去吃飯。

他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

好疼。

真的真的不是做夢。

小奶糰子就踩着兩人的影子,抱着奶瓶跟上去。

她也好想要抱抱哦。

可是不能跟鶴遠遠搶。

鶴遠遠現在肯定很開心很開心。

別人開心,小奶糰子也開心,連吃了兩個兒童套餐,腮幫子都累壞了,又抱着奶瓶去喊服務員泡奶。

服務員哪來的奶粉,無奈小奶糰子實在是太太太可愛了,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盯着他眨巴眨巴,壓根受不住。

餐廳老闆就更招架不住了,親自跑到超市去買了奶粉回來,泡給小奶糰子喝。

拍了不知道多少張照片。

“小雪糕!”

一道身影急匆匆地闖進來。

看見被老闆抱到吧枱上坐着的小奶糰子,驚出身冷汗,蔣晟急急道,“你在這裏?鶴遠呢!”

小鶴遠從來不亂跑,一天到晚只待在自己房間裏,因此沒有配備相應的保鏢時刻盯着。

更別說是爬狗洞出去的了。

還好顧家有人盯着,說往這裏來了,

“鶴遠遠在那裏~”小奶糰子正在吃老闆給的大草莓,滿臉都是汁水,頭也不回地指了個方向,兩條小短腿懸空晃呀晃。

蔣晟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面屏風後頭的位置,果真坐着個蔣鶴遠,正低頭認真地吃着水果。

時不時害羞地點點頭,說幾句話。

蔣晟想也沒想,朝那方向走去,輕斥道:“鶴遠,你怎麼能帶妹妹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呢?跟爸爸說一聲,爸爸送你們過來也行,這樣爺爺奶奶會擔心的……”

“蔣晟。”

一道柔柔的,卻又帶着幾分涼意的聲音打斷他。

蔣晟渾身猶如電擊一般,木然轉過頭。

只見被屏風擋住的那個地方,蔣鶴遠的對面,正坐着個他魂牽夢縈的人。

她眸色淡然,語氣疏離又冷淡道:“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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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作死後,我被偏執二爺寵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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