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第 75 章 第七十五章

上官末遠不能動,半坐着聽曲荀殷講話,一開始的不置信和憤怒也全然不見,話后,羅涔拿出藏在袖中的蠱笛,蒙上上官末遠的雙眼。

只一瞬,上官末遠便覺着全身經脈的蘇醒,他能運功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冷冷地問道。

曲荀殷站起身,看向門口,不知在等什麼人,而上官末遠發現他背後纏着一條銀色小蛇,慢悠悠地順着他的身軀往下爬。

「後輩以羅涔之名居伏明教十數年,如今回五仙教後用之前的本名。」

「曲荀殷。」

「你是曲寧他什麼人。」

曲荀殷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很好地遮掩住,客氣答道:「家中排行老大,父親是當今五仙教教主。」

突然,大門被人一腳踢開,闖進來兩名身着五仙教服飾的男子,身形健壯,眼神充滿着肅殺之氣。

見到曲荀殷后,明顯有些意外,很快走上前來見禮。

「見過少主。」

其中一人往他身後看去,桌上趴着兩人,一動不動,上官末遠竟不知何時裝作倒了下去。

他記得剛剛曲荀殷說,此事萬不可硬拼,殺之固然後快,但卻無法除了後患。

「少主這是親自動手了嗎?」

曲荀殷沒說話,那兩人是曲寧身邊的親信,如今親自來看,其實就是信不過曲幼。他們是貼身行事的人,知道少主如今歸教,但並不知他此刻在西湖。

很顯然,他們也沒有多信任曲荀殷。

二人說話時,曲幼站在一旁,手別在背後。

地上那蛇極小極短,一路爬至兩人腳下,再順着鞋子爬到腿上,甚至背上,兩人都毫無察覺。

「嘶!」

其中一人突然捂住脖子,突如起來的疼痛襲來,他剛想罵些什麼,眼中蒙上一層灰霧,瞳仁慢慢放大,以他自己都沒有感知的速度蔓延至整個眼睛。

幾秒后,一切恢復。

可那兩人卻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曲荀殷走至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聲音平靜:「你們看到什麼?」

「看到曲幼殺了上官末遠。」

曲荀殷點點頭:「還看到了誰?」

「誰也沒看到。」

「回去復命吧。」

待二人走後,曲荀殷關上大門,見那蛇停在原地,似乎想向自己示好。

他自嘲一笑,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條蛇,再狠狠地摔向地面,那蛇斷成幾節,瞬間沒了氣。

「你蝕心蠱進步許多。」曲荀殷看着曲幼。

曲幼低着頭,心中懼怕極了,站着卻恨不得把頭埋進胸口:「少主教得好。」

「我竟不知五仙教後輩竟也有如此人才,十五年前我尚未聽過蝕心蠱,還有剛剛幼幼..曲幼對我下的迷心蠱,你們教這些年出了人才啊。」

上官末遠嘆氣,似乎有些無奈自己着了個小姑娘的道。

「這些蠱都是少主練就的。」曲幼低頭答道,不敢看向上官末遠。

「前輩大可放心,教內如今會使這兩種蠱的,只有我和曲幼,我父親也不知道。」

意思是,中了這兩個蠱的人自己不知道,五仙教的自然也不知道,更何況去盤查下蠱之人。

「說吧,我若應下你的要求,你以什麼交換。」上官末遠嚴肅下來,回到正題。

「明教自飛沙關西行,至第三個綠洲北上,直至一顆參天大樹,此乃明教三生樹。樹方圓百里內有一地下湖,此湖隨風沙而動,沒有定位。」

「若要尋蕭落前輩,見此湖后,一切可解。」

上官末遠此生最掛懷的,他的愛女,蕭落。

閉門時匆匆一別,那時的蕭落已有身孕,他來不及交代什麼,便是漫長的光明頂十六年歲月。

「我如何信你。」上官末遠心中早已大震,表面卻滴水不露。

曲荀殷想了想,竟是直接拿着剛剛的匕首,將左手攤開,狠狠一捅,頓時鮮血橫流,曲幼看得目瞪口呆。

曲荀殷將匕首丟在地上,右手從胸前的袋子裏面捏出一條綠蟲放到左手掌心,那蟲見了血興奮極了,鑽進傷口大飽口福。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等那蟲吸飽喝足了血,通身變得紫紅,比一開始大了快一倍。

吸飽不過三秒,原本還活蹦亂跳的蟲在掌心一動不動,竟是死了。

曲荀殷冷漠地道:「晚輩不才,如今無法以地位,財力等來與前輩做這個交易,尚也拿不出能保證的事物。」

「唯獨可用此物以做擔保。」

「此蟲加上我的血,服用后百蠱不侵,百毒不進。且我剛剛施加了連心蠱在其身上,前輩服用后,我將忍受一月鑽心刺骨的疼痛為代價,若前輩信不過,大可服下后前來殺我。那一月,我是毫無反手力氣的。」.

百蠱不侵,百毒不進,這人的血,是什麼做的。

曲荀殷似乎還有事,將朱盛的蠱解開后,帶着曲幼離開了。

離開前,曲幼站在門口,朝上官末遠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什麼也沒說。

只看到門前的石板上,還留着一小團水漬,和淡淡的血痕。

朱盛悠悠轉醒,茫然不已:「我的酒力何時弱成這樣了。」

看到地上四分五段的蛇,還有上官末遠腳邊濃濃的一灘血,他猛然驚覺出事了,搖頭四顧:「幼幼呢!」

曲荀殷翻身上馬,將匕首順帶還給曲幼。

「你可知早些時日你被人劫殺,後來你試圖栽贓給明教那幾個來論劍賽的弟子齁,上官末遠老前輩早就去查探過了嗎?」

那代表,上官末遠早知道她在撒謊了,可為何沒有揭穿自己,是真的願意無條件包容她這個孫女嗎。

曲幼覺得眼睛酸澀極了。

曲荀殷牽好韁繩,神情冷峻:「你想陷害那幾個明教弟子做甚,因為你看到了上官末遠真正的孫女了?」

曲幼似心中之私隱被人窺探,面有難色,痴痴地看着前方熱熱鬧鬧的巷弄,彷佛一切都與自己沒有關係,她一人來,又一人走,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唯留下幾日恩情,還是搶來的。

「你想陷害的人,卻是救了你的人。」

「那些前來劫殺你的人,你可至是誰派來的。」

曲幼低頭不語,心中早已猜想過千萬遍,最終仍是不敢寫下去。

曲荀殷半分情面也不給,絕情地戳破她最後的幻想:「是你這麼多年苦心保護的弟弟,是你遠赴明教,踩在刀槍火海上犧牲自己也要保護的人。」

他駕馬而去,地上塵土飛揚,迷了曲幼的眼,她的世界正在瓦解崩潰,手放在胸前驟然握緊,淚水潤濕了整張臉,她的臉無疑是清秀娟麗的,脊背微微彎曲,如同一棵即將倒下的新木,讓人憐惜得緊。

她耳邊的聲音靜極了。

曲幼追了上去。

曲荀殷對她說:「此番歸教,你卧底十數年,殺上官末遠乃是最重要的一環,所以原是你繼任新的璧蝶使。

「只可惜你那弟弟,也想要那個位置。你們兩個都在蝶池內融骨再造過,自然他也可以當。」

「收起你的眼淚,歸教五天的路途,你想清楚自己未來到底怎麼做。」

他的聲音如寒冰幽夜,曲幼駕至他身邊,臉上的淚還掛在米白色的肌膚上:「唯聽少主吩咐。」

—-

三日前,蕭景和上官小凡雖相約比試,但到最後,兩人各有心事,打得火候尚缺,就此告別。

臨走前,上官小凡叫住蕭景:「蕭景,如果讓你選,即便你不知你的門派所做之事是否正確,你也會義無反顧地站在自己人這邊嗎?」

蕭景一頭霧水,但認真思索片刻后便答:「千人千面,自然千事千解,無愧於心便好了。」

他害羞地摸摸頭:「我自慈航長大,受教於師傅,不曾穿不暖,吃不飽,已無以為報,若不是做什麼傷人放火有違世道之事,慈航要我做什麼,我便願意赴湯蹈火。」

回到客棧后,蕭景滿臉急切,一邊吩咐隨行的小廝:「快,快快去信師傅,說我可能有蕭落前輩的消息。」

小廝前腳剛抬,又被攔住,蕭景一臉焦急:「不行不行,此地的信使多半都是無有居的,我趕緊回門派跟師傅親自講。」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衣櫃,憤恨地說道:「早知道就不帶這麼多衣服來了。」

蕭景回頭吩咐道:「我先行快馬趕回去稟報師傅,你記得幫我把這些行頭全部帶回來,切莫漏下!」

與此同時,上官小凡走進上官修幕的房間。

出城后,草昭回望身後,黑雲壓城,冷風呼嘯,半分不見初春的痕迹,她心中百轉千回地想了很多,萬千思緒最後化作馬蹄揚起的黃土飛舞,再洋洋洒洒地落回原地。

空氣中瀰漫著暴風雨將至的味道,她將衣袍裹緊些,懷中揣着涵山臨走給她的信。

關外外族侵犯,府兵急召。

小昭,此行有你,我很開心。府兵這些年,我朋友很少,卻與你一見如故。

那日論劍賽之事我已知悉,思來想去,還是想分享我的想法。

我知你最討厭被人以女子身分看清,比武更是忌諱不全力以赴,世人都道女子力弱,看輕是固然發生的。

可你知道,自你穿上男裝行走江湖時,其實便已是默認女子不如男了,你內心認為如此,才用上那些偽裝,試圖獲得平等的對待。

小昭,你女子的樣子真的很美,不如做回最原本的自己,與那些人一較高下,證明我們女子絕不遜色於男。

他日江湖再見,我想要見到真正的小昭,你本該是那沙漠戈壁開出的花,耀眼而頑強。

我也要去保家衛國了,願你我皆能為女子證道。

涵山的字龜正瀟洒,句句鏗鏘有力,偏偏一句未提她與溫彥之事,草昭心中明了。

兒女情長,在涵山的心中,微不足道。

羅萬萬騎馬并行,看着草昭一身輕盈女袍,她將頭髮,瞳色通通改了回來。

金髮碧眼,小師妹的樣子,本就絕艷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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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明教之弟子難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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