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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加上辭職,林子豪幾乎斷了所有外界聯繫,包括他的家裏,偶爾接到電話也僅僅是報個平安,父母還蠢高興着以他為榮,殊不知他已經連基本的生活來源都沒了。

那晚從彰泰城出來,酒喝到天光亮。一大早,林子豪去了武漢,也沒什麼目標性,就僅僅是為了出一趟這個城,第三天就回到桂市。一連幾周下來,進出各式酒吧迪廳宵夜場,認識了幾個“志同道合”酒友,也不幸見識到各種借口展開為喝而喝的酒局。

阿六是這幾天他認識的人中關係較好的。大家都叫他阿六,具體姓名未知,今年十九歲,高中被開除,無業,生活來源不詳,估計能騙就騙,可偷就偷。林子豪想到自己的十九歲,剛上大一,正憧憬着自己未來可期的生活狀態,現在看來,阿六比他少走八年彎路。

“六,你這樣你父母不管你嗎?”林子豪問他。

“他們,沒什麼文化,但是他們知道我在創業。”阿六叼着煙,順着郡府的光看過去,“豪哥我跟你說,我現在已經有正事做了,我早晚是能在這市裡買個房子,郡府那種,小一點的別墅吧,我得搞一個,把我爹媽都接過來,跟他們說完,他們高興着呢。”

這話說完第四天,阿六因為運送“快樂粉”進去了,敢情這就是他的事業,派出所成功在他的創業道上圍追截堵,阿六父母定居桂市的盼頭短時間內應該是實現不了。

聽說了阿六的事,林子豪暗想桂市也沒什麼可留,工作沒有,認識的人還有幸和局子有交集,生怕喝錯的哪杯酒會牽連到自己,加上自己工作的那點存款也不剩多少,想了幾天決心去邕寧,至少在那還有些正常的人可說話。

他聯繫老宋和楊副,講述了這些天的事,其中包括自己辭職,也說出了自己想找個工作的想法,老宋的意思是先過來和他住着,慢慢找,楊副表示贊同,三人約好了晚上在老宋這小聚。

距離上一次坐在動車上已經一個多月,兩年以來,每個周往返的那條鐵路風景線,晴天,雨天,大風天,總是看不完,總是好奇着那條鐵路線還能有多美。每次到達的車站總要做核酸,每次都和牧之抱怨着車站雖然大,佈局卻很亂,每次都要兜兜轉轉半天才能找到西出站平台,還有那些司機,還有......人生哪有用不完的每一次,更沒有用不完的還有。坐在車上,即便這是回家的路,但卻說不上口的陌生,萬里晴空式的灰暗也就如此了。

邕寧站的出口還是一如既往的亂,諾達一個省府的火車站,出站口卻像隆鎮的交易市場。林子豪精神不振,一路略過無數搭車邀請,就感覺像是打翻在耳邊的馬蜂窩,喊叫聲讓他發慌。

生榨粉還是不錯的,林子豪吃了半碗,只是或多或少缺點以前的味道。。。

那倆人都下班回來后,已經快九點了,林子豪已經在床上睡了半天,這些天缺失的覺倒好像都補了回來,只覺得腰酸,喉嚨還一陣發緊。

“兒子,醒了?爸爸下班回來給你煮飯了。”老宋說。

“副呢?還沒下班啊。”

“樓下買菜,我先回來看看我們林少爺。”

林子豪坐到床邊,“宋,我有點想吃辣椒炒肉。”

“叫爹。”

“爹,我想吃辣椒炒肉。”

“乖,那得看你哥買不買了,買了爹就給你做。”

如果有一天,你所謂的好朋友好兄弟開始和你好好說話,

要麼是你真遇到了很嚴重的事,否則就是關係決裂的信號。老宋和林子豪初中一個學校,老宋常年第一,林子豪穩居五六七八。高一下學期三人分到一個班,那一屆最好的理科班。老宋假情懷跑回了原來的班級,學期結束,文科班老宋憑藉理科成績年級第三,很糟糕的被他班主任親自拿着書把他攆了回來。也算是當時學校的風雲人物吧,只可惜人長得磕磣點。楊副就不提了,老實憨厚丑,遊戲迷,忘記女朋友。

“那來吧,第一杯酒,歡迎兒子回來。”楊副高舉酒杯。

“來來來。”

上一次這樣坐一起的場景,已經記不起是哪個年月了。

楊副繼續說:“飯也開始了,酒也喝了,你的這所謂的決定也做了,說說唄,為啥?”

老宋:“先說說我的感受,憑藉十四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分個手能鬧出這些事。”

“這個問題我不想說。”

宋:“成,說說那個小富婆。”

“她挺好看的,但是我不認識她。”

楊副雙眉提起兩條線,露出可有可無的瞳孔,“說人話。”

“我真不認識她。”類似的問題,仍舊讓林產生很不舒服的感覺,繞開話題,“說點正事,有沒有什麼工作招聘?”

“當初讓一起過來,非不,現在的工作真的不好找,你那份工作,我做夢都在想,為什麼要辭。”楊副說。

宋接話:“我也想知道,都三年了,編製都快下來了吧。”

“我就是,不想在那待了,待不下,我想從那份工作得到的好處,我都得到了,現在用不上了,可能有一天我也會後悔,但做什麼不吃飯,現在做什麼在哪做,對我來說都一樣。”

宋:“你老爹知道得氣死,給我根煙。”

“勸你這麼多年都不抽,怎麼想通的?”說罷看向楊副,“嗯?”

“不要,我還沒有結婚,沒事情想。”

沒煩惱的楊副照例喝了幾杯就睡著了,桌邊只剩下另外兩人,氣氛低沉了很多。

“真不願意說嗎?”

“沒什麼好說的,過去了,過不去的我也彌補不了。”

“如果我要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信不。”老宋微微傾頭。

林子豪抓了幾顆花生,“我向來不和你們說她的事,我喜歡吃鵪鶉蛋,自從我知道他不吃鵪鶉蛋是與她以前的對象有關,我再沒吃過;一直喜歡動漫,大魚海棠上映后,我知道了他和其他男人去看首映,我到現在也沒看;我吃花生過敏,現在我喜歡吃花生,我知道我說的很亂也許我自己也不懂我想表達什麼,你知道什麼不重要,因為你知道了也彌補不了,所以沒必要讓更多人知道,雖然這樣說更像是我在擔心受到譴責,那是又怎樣,做錯的事可能是虛驚一場也可能永遠過不去,我屬於後者。”

“很難得聽你認真說這麼多話,來,喝。”

一根續一根,一杯接着一杯,抽了五包煙,記不清喝了多少酒。簡陋的房間裏,三人都醉卧在板凳上,楊副磨着牙,老宋褲子脫到一半,林子豪嘴角上揚。

他記不清多少次夢到牧之了,一大半都是那天晚上的場景復刻,很難得這次得到最初的回憶。

夢裏,林子豪和牧之第一次夜晚一起走,他們羞於牽手,羞於走得更近一點,沉浸在話語中貼近對方,那種感覺好像真就在昨天。

牧之:“呀,你不要走我後面嘛,好奇怪啊。”

牧之的笑好溫暖,她好好看,林子豪喜歡的那種剛好填滿內心的好看。

“這有什麼奇怪啊,我就是喜歡走在後面而已。”林子豪不敢告訴她,因為走在後面就可以一直看着她。

“那我也要走你後面,走前面才奇怪。”牧之指着地面,“去,你去前面!”

走走停停,一路好遠。路邊摩托車上站立着一個小風車,緩緩的轉,空氣里的細小塵埃徐徐飄落在路燈映襯的每一個光點之中,汽車留下一條彩色的煙霧,靜謐之下顯得格外美好。你能感受到泛黃的光線正迎面溫暖着你的每一寸肌膚,微風輕撫帶走一天的奔波勞碌,也是在那一個瞬間,希望時間可以靜止,想去感受每一個平凡的存在。這一粒細小的塵埃不可缺少,兩邊的高樓不能再多,每一個事物都極力用着屬於自己的姿態向你詮釋着,歲月靜好,沐浴其中,仿似一切都已不重要。兩人坐在牧之的家門前,感受這份美好。

告別後,林子豪走出幾步,沒有轉頭。

“我們再走一圈吧。”

這一刻,他心裏告訴自己‘分開時就要狠一點’,牧之的話告訴他,‘我去他媽的狠一點’。轉頭對着她,“你跟我走吧,我們不睡了,去我家,我們聊天,遊戲,煮餃子。”

“好啊。”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牧之笑着沖向自己,原地等着的感覺真好,那一瞬間他明白,她是我的,誰也拿不走。

當兩人躺在沙發上看完一半《鐵達尼號》,牧之已經睜不開眼了。

林子豪問;“你要睡覺嗎,還是睡一下吧,明天坐車。”

“好。”

本以為下一秒就要拉開兩人距離,牧之卻靠在林子豪懷中,林很驚訝但很高興,應該是幸福吧,一把抱過牧之。

牧之睡著了,他感受着牧之的呼吸,用力吮吸牧之身上的味道,用下巴輕輕撥動牧之的頭髮,雙手緊緊扣住她的十指,慢慢的,林子豪在黑暗中感受着牧之的臉,輕輕的,很輕的,親吻她的嘴唇。

他等這一刻太久了,一夜沒放手,一夜未眠,透過窗帘之間的縫隙,看着外面慢慢亮起來。

林子豪看着剛睡醒的牧之,

“剛剛我親你了。”

“我知道,emm~”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要不要還回去。”

那天的清晨早亮了,今天的早晨也亮了,林子豪,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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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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